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从未觉得徐停有亏欠她半分。
毕竟她是徐家唯一一个在得知她在张家过得不好时,不顾沈氏不高兴,要接她回来的人。
徐停还要再说什么,这时叨叨又在外头敲门道:“姑娘,裴家大太太派了人来接您。说是有事寻您,叫您快些回去。”
此时,徐宁并未多想,只当时账上有什么事。
她遂于徐停告了辞,出了凌寒居才要往岁寒斋去辞一辞徐老太太时,就见霜降在外头等着。
霜降挂着满头汗,急急上前来:“姑娘……”
“怎么回事?”徐宁拉住她,“我不是叫你盯着鹤延堂,有事另外派人来寻我?”
霜降谨慎地往凌寒居看了一眼,见徐停在不远处看着,又让自己看起来同寻常无异,只压低声音道:“姑爷……出事了!”
徐宁听得神色一震,猛地一把抓住霜降的手:“你说什么?!”
霜降远远地与徐停一拜,又扶着徐宁往外走,低声道:“姑娘前脚刚走,后脚宫里头就来了人。着盔甲,带刀,玄冬说是、是禁军!”
徐宁死死抓着霜降的手,维持着镇定:“几人?”
霜降道:“两个人!”
徐宁提起来的那口气,瞬间松了下来,又问道:“态度如何?”
霜降想了想,低声道:“不算太客气,但也没有怠慢了姑爷。”
徐宁闻言松开霜降的手,再次开口时语气已是稳重冷静:“那便好……你先回去,让长随和玄冬去宫门处打听着,一有消息就赶紧往家里回。还有,你亲自到叶家去一趟,告诉朝朝,若尚书大人没有消息,请她务必到裴家来,接我入宫!”
霜降不放心地问道:“姑娘入宫做什么?”
徐宁眼神沉了下来,抿着唇,语气平静:“救他。”
不待霜降再问,她又吩咐:“你先回去,我还得去辞一辞祖母。我若就这般回去了,她定能猜到是你们姑爷出事了,她年纪大了,经不住吓。”
霜降答应一声,先徐宁一步匆匆走了。
徐宁收了收情绪,装得若无其事地去了岁寒斋,半点不提裴衍的事,只道是薛氏寻她。
徐老太太心里不舍,眼里也是不舍,只埋怨徐宁回来一趟,连顿晚饭都不能陪她用。
可再不舍,也只能放了徐宁回去。
等她走了,白露见徐老太太脸上挂着凝重,还当她是不舍,又来劝道:“过几日表姑娘大婚,三姑娘又会回来的。届时三姑爷陪着,不着急回去,再让他们俩陪您说话解闷。”
徐老太太想起裴衍那张脸来,冷哼一声:“让他陪我说话解闷,只怕越说越闷……我哪里是担心这个。”
白露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徐老太太皱起眉,道:“那丫头瞒着事呢!她婆母管了十来年的家了,能有什么事是她解决不了,非得叫了宁丫头回去解决的?那丫头不过是怕我担心,故意那样说的!”
白露又问:“您也说了,姑娘是怕您担心。您何不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什么也不知呢?”
徐老太太道:“我也想。可这家里除了我,也就剩个停哥儿会担心她。可停哥儿如今在京兆府,只怕连脚跟都没站稳的……那丫头若真有个好歹,除了我,这家里还有谁救得了她的?”
白露笑道:“老太太,您如何就肯定姑娘是出事的那个呢?”
她又起身道:“您放心,姑娘不会出事的。您要实在放心不下,婢子这会儿就打发了人到裴家那边盯着去,一有动静就来回您。”
徐老太太点头答应下,不放心道:“别找丫鬟婆子,不经事,容易吓着。去寻林管家,叫他寻个稳重的人过去。”
白露答应一声,就出去了。
*
徐宁匆匆回了宁国公府,也没回行云阁,直接去了枕霞居。
才进去,薛氏就泪眼婆娑地扑了上来:“你怎么才回来,老爷不在,衍哥儿又叫他们带走了……我、我一个人都要吓死了!”
徐宁拉着她到一旁坐下,劝慰道:“别担心,不一定就是坏事……”
不等她将话说完,薛氏就急道:“他都让人带走了,还不是什么大事?!从前宫里若寻他有事,向来都是在今上跟前伺候的宫人来请的!可是、可是今天的人带刀啊……你知不知道带刀是什么意思?完了、什么都完了……”
徐宁本想好好安慰她的。
但见她这哭起来没完没了的,还不听人好好讲话,声音便也冷了下来:“什么就完了?哪里就完了!太太您好歹也是宁国公夫人,该是见过世面的,何至于如今什么消息也没有,就自己乱了阵脚,尽说些糊涂话!”
她这语气明显是长辈训小辈的语气,又沉又重,话中还有指责之意。
可却对薛氏意外的有效,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立即不哭了,拿着两个红肿的眼怔怔地盯着徐宁看。
徐宁打一棒子给一颗糖,又放柔语气道:“母亲先别急,我让长随和玄冬到宫门处候着打听消息去了。夫君在朝中这些年,定也有人承过他的好,若有知道实情的会告诉长随与玄冬的。我也支会了叶家四姑娘,她姐姐是皇后娘娘,也能帮咱们留意着。”xǐυmь.℃òm
薛氏看着她,眼中还是不信。
徐宁又道:“您仔细想想,若真是不好的事,今上会只派了两个禁军来?”
若真有什么不好的事,只怕不等薛氏去支会徐宁,宁国公府就没了。
薛氏将信将疑:“可是……那是禁军啊!衍哥儿几时叫禁军请到宫里去过?”
徐宁才要安慰她,赵妈妈又来回:“常夫人与常先生来了。”
她忙起身,道:“快请进来。”
说着,迎上去,扶住了进门来的常夫人:“您二老怎也来了?”
常先生一个好好的随和的老先生,这会子也是满脸凝重,沉沉问道:“小九还没消息?”
徐宁道:“我叫长随和玄冬在宫门处候着呢。”
常先生看了薛氏一眼,见她双眼红肿,就知方才吓得不轻。
他又转头看向徐宁,见她虽维持着镇定,可眼中却藏不住担忧。
常先生道:“你不必担忧,若今上真要动小九,我进宫去拿我的命同他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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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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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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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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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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