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徐宁含糊过去,徐琅又笑着问:“大伯母为什么要改嫁?宁儿,你别瞒我。”m.xiumb.com

  徐宁对徐琅多少有些没辙,尤其是当她用那双明眸盯着她,只管笑一句不说时,她便会败下阵来。

  一是她是长姐,为人和气却仍有威严,无论从前还是现在,她都是真心待徐宁好的。二是上一世时,徐宁几乎与徐家的人都没有联系,只有徐琅,无论逢年过节,还是下雨下雪,都会在固定的时间里去张家探望她。

  这也是她即便同张沉云感情不好,张沉云也不敢轻易休了她的原因之一。

  徐宁犹豫再三,想着徐琅也不是会出去随便说道的人,便省去一些不重要的事,将昨日同老太太说的话又与她说了一遍。

  徐琅听完震惊不已,疑道:“从前我还当大伯母是个持重的人,如今怎还犯了这样糊涂的事?”

  即使如今的徐家并不如当时的秦家,那也仍是百年世家,她作为徐大老爷明媒正娶的正房太太,上了族谱玉蝶的,说出去也仍是世家太太。

  倘或将来徐慕若是有出息,她也跟着得道升天,实在没必要做那些上不台面,自甘下贱的事。

  徐宁笑了一声,嘲弄道:“大姐姐也觉着她是为了晚姐姐和慕哥哥打算的?”

  “那不然呢?”徐琅错愕地看了她一眼,“难不成……”

  徐宁看了她一眼,截住她的话头:“人都是会变的。”

  她说得糊里糊涂的,徐珠一个字没听懂,只茫然地瞪着眼睛看着她们:“你们打什么哑谜呢?”

  徐琅仔细思虑了一翻,虽仍有些想不明白,但隐隐觉着事情只怕没那样简单。

  她也不是嘴碎的人,知道事情不该问了,便不会继续探究,就借故拿指头戳了一下徐珠的脑袋瓜子,恨铁不成钢道:“你这笨丫头,这都不懂……将来嫁了人家,定是个日日挨你婆婆欺负的!”

  徐珠捂着脑瓜子,回嘴道:“大姐姐就是大姐姐,是定了人家的,成日家的只管把嫁人啊,婆婆啊挂在嘴上。好像都等不及年底,这会子就要出嫁了,不害臊!”

  说罢,怕挨打,便一手抓了个莫名其妙的徐宁,一手捂着脑袋一径跑远了,徒留徐琅在原地红透了脸,还找不着出气的。

  *

  三人去给徐老太太请安,却见徐老太太没什么精神气儿,蔫蔫的,眼下挂着些乌青,像是昨日夜里没睡好,话也不爱说两句。

  等三姐妹请了安,她便要打发了人。

  徐宁听着她声音不对,哪里肯走,不问原由,先叫霜降去请了大夫来。

  不一会儿,大夫来了,三姐妹避在屏风后头,等大夫请了脉,说明了原由,又留了药方,叫人送出去了,她们才重新现身。

  “我就说是着凉了,祖母还非说不是。”徐宁替老太太掖了掖被角,嘴里埋怨,脸上又满是担忧,“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跟我犟。今儿我哪里也不去,您一日不好起来,我一日不走……”

  徐老太太被她念得头疼,忙道:“小祖宗,你行行好,快些闭了嘴,叫祖母耳边清静清静。”

  她一面说,一面拧眉闭了眼。

  徐宁只好闭了嘴,先请了徐琅和徐珠出去。

  徐琅原也是要留下一道伺候的,让徐宁寻借口婉拒了。

  她拉着徐琅到角落里,低声道:“大姐姐,你是个明事理的,看得比太太透彻。太太那边,就麻烦您替祖母多劝劝她。怎么说大伯母也是徐家的,哪怕是改嫁,也不能叫人轻看了她。”

  “知道的。”徐琅在她肩头捏了捏,道,“你好好照顾着祖母,我晚些再来。”

  说罢,叫了徐珠,一道告辞走了。

  二人才离去,徐晚就来了。

  徐宁想着徐老太太已经病了,她来了也做不了什么,便想叫白露打发了人。

  话都吩咐出去了,又怕徐晚心思敏感,回头还以为是徐老太太不愿意见她,又叫住白露,让她请了徐晚进来。

  徐晚进来见徐老太太昏沉沉的没有意识,也不好多留,陪着坐了一会儿,便也告辞走了。

  之后秦氏、徐由俭和沈氏也各自来了一回,徐宁全叫白露挡了。

  约莫到晌午十分,徐琅叫人传了话来,道是沈氏松了口,答应另外再备一份嫁妆。

  此时,徐老太太已经醒了,正在喝药。

  她嫌药苦,也不拿勺子一勺一勺喝,等药温度放得刚刚好时,端过碗来一口喝了。

  徐宁忙将白瓷圆筒的杯子递上去,伺候她漱口。

  “琅儿这孩子幸好不像她母亲,”徐老太太漱完口,仍是被苦得直皱眉,“像她外祖母,小心谨慎。”

  白露又往她身后垫了个枕头,闻言接话道:“小心谨慎些总是好的。虽说陈国公府是当今扶持的新贵,可家里边那些弯弯绕绕,规矩套路的,婢子瞧着可一点不比咱们府里少。谨慎些才好,省得将来吃亏。”

  徐老太太点了点头,不在说此事,侧目与徐宁道:“伺候了我一上午,苦了你了,回去歇着。晚上也不必来了,叫上你大姐姐和四妹妹,去寻你晚姐姐说话。”

  徐宁便知老太太这是有意让她与徐琅去当说客了。

  她将手里的端着小托盘交给霜降,又规规矩矩对老太太拜了拜,这才告辞走了。

  *

  裴衍出宫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他朝服也没换,急急忙忙骑了马就出了城,再回来时,正好赶在宵禁前。

  “大人,您要的东西找来了。”

  裴衍一只脚才跨进门,长随就将醒目的红绸布包着的东西怼到了他眼前来。

  裴衍眼一撇,面不改色,四平八稳地接了东西,还问:“都是照我要求找的?”

  说话间,他进了门,将马鞭往案上一搁,不知疲倦似的往案前一杵,当着长随面就揭了红绸布翻看起来。

  画面太美好,长随有些不敢看,斜着眼道:“可不嘛。小的一本一本找过去,险些没瞎了狗眼。”

  尚书大人心理素质极强,不过短短数日的功夫,他已经能做到翻看自己的同人话本而色不改了,偶尔闲着,还能提笔批注,指责作者语句不通。

  他两眼翻完,瘫着一张无欲无求的脸,镇定点评:“行文还行,就是词句不够优美。倘或我是书局的人,定打回去叫他重写。”

  随即他重新用红绸布包好,递给长随:“明儿给三姑娘送去……”

  长随正要去接,裴衍却是手一转,把书拿了回来,沉沉道:“不必,明儿我亲自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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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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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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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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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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