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琪芮看他一眼,然后继续逗娃。
这时别说颜果,就是她怀里的颜谦,以及正在努力挣扎的颜哲,都察觉了气氛的不对。
安安打破沉默:“妈,你也没必要为我们做到这个地步。”
“你该生就生,我们作为哥哥姐姐,都会很照顾他们的。”
颜琪芮就纳闷了:“你们是嫌带娃不累是么?为啥非要鼓动我再生几个?”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颜果瞄瞄方子杰的方向:“我,我们……”
方子杰干脆的挥挥手,示意他们该回房回房,该休息休息,这里用不着他们掺和。
俩娃都是人精,见这动作还有什么不懂的?
一人一个抄起双胞胎,直接躲了。
草丫听不到声音,倒是慢悠悠的起身收拾东西。
至于那三位老爷子,人家干脆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往知青院去了。
“行了,你想跟我说什么么?”
颜琪芮真的是独惯了。
刚刚她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决定,并未征求方子杰的意见。
在时代的大环境下,其实要求一个男人,结婚以后不能要孩子,确实是过分了些。
所以这短短的时间内,她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难道不是你该跟我说些什么么?”
方子杰定定的看着她,甚至拉了她一把,让她从自己的脚边,坐到了平等的石凳上。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是真不想要孩子。”
颜琪芮叹息一声,见他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勉强多解释了几句:“你也说了,咱们的工作性质,根本就没多少时间照顾孩子。”
“果儿,安安就不提了,光是双胞胎,就要花多少心力?”
“我真的没什么信心,能再养几个孩子。”
“如果我说,不用你养,我来呢?你还愿意生么?”
方子杰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婉转的他,如今问话这般直来直去。但他知道,自己想得到一个明明白白的结果。
“在这个世界上,并非所有的父母都当父母的资格。真的不是把孩子生下来就完事了,养和教,都是一个天大的工程。”
“子杰,我害怕。”
“我怕有了亲生孩子,就多了偏颇;我怕孩子没有得到良好的教育,走了歧途;我怕自己多了牵挂,被琐事磨平棱角……”
“你能理解么?我对未知的一切,都有一定的恐惧心理。孩子是最重的那一个。”
方子杰用心感受,倒也理解几分。
只是他还是不甘心:“我倒是和你的想法不一样。我觉得咱家的孩子,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你现在少生一个,就少给国家提供了一个栋梁之才!”
“放屁,你还能预知么?”
颜琪芮扔回一个白眼儿,刚刚低沉的气氛,也有所好转。
“真的。”
方子杰一把将颜琪芮捞回怀里,感受着她熟悉的体温,低声耳语:“他爸他妈都如此出色,孩子怎么会差呢?你说是吧?”
颜琪芮却不买账:“我记得你说过,随时做好准备,为国家奉献生命。这句话还做数么?”
“当然。”
方子杰的脸色郑重了许多:“这句话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做数的!”
“那你想过,如果咱们俩都为国捐躯了,孩子要怎么办么?”
“有的时候,不是我们不愿,也不是我们不想,而是情况不予许。那时候,怎么办呢?”
颜琪芮的话不好听,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简直可以说是不吉利。
但就这句话,也戳动了方子杰。
“我明白了。咱们不要孩子,有他们就够了。”
此时,颜琪芮的脸上终于扬起笑容。
“谢谢你的理解。”
“没什么,是我奢求了。其实能和你过一辈子,就该是最大的幸运了,不是么?”
“嗯。”
颜琪芮主动牵起方子杰的手,俩人柔情蜜意,终于有了点新婚夫妻的感觉。
*****
第二天,颜琪芮是在全身酸软的情况下起身的。
她真的高估自己了!
她以为自己练过体术,各项体能也比方子杰强的多,所以在那方面上,就不会比任何人差!
可现实是,她全身就像是被卡车碾过一样,有一种快要散架的感觉。
“媳妇儿,洗脸水给你放这,牙膏也给你挤好了。饭菜温在锅里……”
方子杰就跟加满了油的汽车似得,整张脸都洋溢着光芒,丝毫看不出来昨晚的运动,对他有什么疲累的影响。
“你滚!”
颜琪芮扔出手边的枕头,结果被他一躲,便避了过去。
“媳妇儿,你伤口怎么样?有没有扯到?”
说起这个,颜琪芮更气。
她翻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开始磨牙:“你不是说你会轻一点?还口口声声说顾虑我的伤口?”
“结果哪个混蛋,昨晚我那么恳求,都还不愿停下来?!”
方子杰也被说的羞红一片:“这不,这不没忍住么。”
“滚!”
“好嘞!”
“媳妇儿你好好休息,我去找王婶子说办席的事啊!”
方子杰不再争辩,扭头就跑了,气的颜琪芮更想抓他回来咬上几口。
*******
傍晚时分,方子杰才从外面回来。
这一天,他不但确定了办席的日子,还把之前颜琪芮心心念念的事情搞定了。
“你说你找供销社开了条子?”
颜琪芮今天一天压根就没下炕。m.xiumb.com
不是她过于矫情,而是昨晚的疯狂,还是多少扯到了伤口,现在能养就尽量养养。
“是。你不是想收菜做酱菜么,我就干脆去供销社弄了个条子回来。”
“现在你可以随便在村里收新鲜菜和菜干了,反正都是供销社和村里采购的,怎么都说不上投机倒把。”
“不是,这批货我是打算自己收……”
颜琪芮还没说完,就见方子杰跟她挤挤眼:“名义上的嘛,你懂就行。”
“那你不问问我,怎么把货弄走?”
“我相信你。”
方子杰说不问就不问,反而让颜琪芮心里生出那么一喵喵愧疚。
“咱们办酒的日子在五天后。你想想有没有什么要请的朋友,我这两天都要往镇上跑,可以去通知一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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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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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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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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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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