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是我师傅。人家说，一个徒弟半个儿。我虽然和他相处的时间不多，但该进的孝心，也要表示表示。”
“还有江医生。存折不好给她，不如你帮我定期给她汇点钱。不用多，每个月十块，也就够他生活了。万一有点什么意外，她也能打电话联系你。”
“还有胡哥那边。他们初来京城，肯定有很多不趁手的地方。”
“原本我想着，他们帮我修房子，也能有个地方住，还能把京城混熟了。没想到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儿，怕是以后不能帮他们太多。”
“你觉得我是给点钱好，还是做点别的什么好？”
方子杰气哼哼的用胡茬刮颜琪芮的脸蛋：“你一天到晚都惦记着别人！我呢？”
“小气。”
颜琪芮从他怀里探出头，弱弱的抱怨一声，才缓缓开口。
“其实，我最不敢面对的，就是你。”
“果儿和双胞胎就不说了，安安也是我自作主张收养下来的。他们……不是你的责任。”
“这次我出任务，说是一定会回来，但……哪有那么百分百肯定的事情呢？”
“我想，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没了。你……要过好自己的人生。”
“至于孩子们，我的私心是想让你多照顾一下。但，请你记住，照顾他们不是你的责任，如果你未来的妻子有埋怨，你还是要顾好自己的小家。”
颜琪芮承认，这话有些绿茶。
但孩子们还小，她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多为他们留条后路。况且这也未尝不是她的真心话。
在末世，她看了太多人情冷暖，更看过太多薄情寡义。
要说现在的方子杰，那一定是一心一意对她的。
可时间长了呢？她再也回不来了呢？
她真的不敢赌。
不如就现在把话说开，也免得日后再发生撕扯。
“你说的这都是什么？！”
方子杰皱紧眉头：“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颜琪芮摇摇头：“不是的。如果你在我眼里，真是这样一个人，那我压根一开始就不会选择和你在一起。”wＷＷ.ΧìǔΜЬ.ＣǒΜ
方子杰的眉头微微舒展开了一些，却听颜琪芮继续说道：“但时间是一个太大的变数。每个人都会变的，我只是不希望，你，或者孩子们，都因为一个身份问题，把自己困住。”
方子杰心思灵巧，自然很快发现了歧义。
“你的意思是，怕我以后赖上这几个孩子，非让他们给我养老？”
“也不算吧。”
颜琪芮被说中小心思，干脆又把头往他怀里藏了藏，说话也变的瓮声瓮气：“我只是，只是害怕。”
“我不知道，我离开你们以后，你们会经历什么样的事情。也不知道未来又会如何发展。”
“我只是单纯的想，在离开前，把这些都安排好。你能理解么？”
方子杰这才不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开始问起了其他。
“这次的任务，真是一点都不能透露么？”
颜琪芮沉默点头。
“那如果我申请和你一起完成任务，有没有机会？”
“没有。”
颜琪芮虽然没问，但也知道在国家如此艰难的时刻，能争取到一个女性工作人员陪同的机会，是多麽艰难。
想多加一人，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你不是还有你的任务要做么？既然电影都拍了一部了，直接放弃太可惜。”
颜琪芮试图转移话题，却又被掰了回来。
“你这次的任务会很艰苦？”
“不一定。”
颜琪芮还真不太确定这个问题。
按理说，国外现在的生活条件可是比国内好多了。她即使只是一个‘陪读’，各方面的条件，应该也不会太差才是。
“很危险？”
“也不一定。”
颜琪芮想想领导对她的宽松安排，并不认为守在一个科研人员身边，会有枪林弹雨那么夸张的危险。
“那……很远？”
颜琪芮终于点头：“对，而且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主动和你们联络。”
她当然可以写信回来。
但现在是什么时候？她哪敢从国外寄信回来？
到时候经过多少次审查不说，方子杰和孩子们也容易被带累。
所以最稳妥的方式，就是不告知，不联系。
“我明白了。任务没有期限么？”
“目前没有。但我会努力的。”
颜琪芮觉得这样的对话很累。不但她回应的累，方子杰的心应该更累。
但能怎么样呢？
即将面对分离，两个人也只能这样依偎着，享受最后的宁静……
*****
第二天一早，方子杰趁着颜琪芮练体术的功夫，跑去教他演戏的老师那里请了假。
安安和果儿也在偷偷商量过后，去学校告了假。
他们的区别只是，方子杰回来以后，告知了颜琪芮请假的事情，俩孩子并没有！
“妈，你今天晚上是要回来的吧？”
果儿像去上学那样，背着书包。出门前还依依不舍的跟颜琪芮确认。
“当然，我五天后离开。”
颜琪芮摸摸她的头，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一般不会说什么善意的谎言。
“好。”
果儿露出一个笑容，随即又隐去了。
“乖乖的上学去吧。”
颜琪芮把俩大的送出门，又和草丫一起，带双胞胎去了托儿所，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以后，才和方子杰一起，往文工团外面走去。
第一站，是她昨晚说过的银行。
这年头的银行审查还没那么严格。
你只要说个姓名，就能开户成功了。取钱也全凭那本存折……
颜琪芮用程老的名字，以及胡哥的名字开了两个户。没有给草丫开，是因为她后知后觉的想起，草丫是个聋哑人，还不识字。
若是给她弄一个这玩意儿，还不够折腾的。
反正空间里的现金最多，到时候给她留一些防身就好。
另外，她怕出现什么意外，干脆又换了几家银行，多开了几个户头。
这样不一定有用，但能让她心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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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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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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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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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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