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不管是走到哪儿,她都有信心能将自己的日子过得很好。
“你能这样想,我也就放心了。”苏莞的性情确实好,瞧着温婉柔和,可是内里却也是柔韧果断的,聪慧有之,大局观也有之,她对于自己的处境和这帝城的境况也看得清透明白。
在镇国公夫人看来,她这个外孙女,做百姓的娘子能安稳度日,做一朝皇后也能做得。
“若是霜儿能及你半分,我也不必这样忧心了。”
说起岳霜,在场的人都头疼的很。
苏莞只得劝道:“表妹聪慧活泼,只不过年纪小还未想明白,只觉得外面的世界天高任鸟飞,自由自在很快乐,等她再大一些,便会想明白了。”
虽说这快意江湖,策马红尘确实也有一番畅意,但是这打打杀杀,生死难测,居无定所,其中也有艰苦,若是家中富足安定的人,谁愿意去做什么江湖游侠,去求那快意恩仇。
“她何时能想得明白。”岳霜的母亲洪氏几乎是磨碎了牙槽,“依我看啊,打断她腿,让她连跑都跑不出去,看她还敢不敢说这些。”
苏莞觉得腿上兀然一痛,打了一个哆嗦,她这舅母,实则是彪悍。
“你少说这些浑话。”镇国公夫人瞪了自己儿媳一眼,“霜儿如今这样,就是你们这做父母的没教好,才学坏的!”
洪氏闻言一噎,不敢再多言。
镇国公夫人对苏莞道:“阿莞啊,霜儿谁人的话都不听,倒是你与她年纪差不多,一会儿你便说劝劝她。”
苏莞点头:“阿莞尽力而为。”
镇国公夫人叹气:“倒是希望她能听你的话,别再往外跑去。”
苏莞与镇国公夫人说了一会话,过了一阵子,镇国公夫人便让洪氏带着她去岳霜居住的小院见岳霜。
路上的时候洪氏脸色也很是忧愁:“也不知道这孽障何时才能想明白,你说她怎么尽想往外跑,她的父母,祖父祖母,兄弟姐妹都不要了吗?我们是那点儿对不住她了,外面再好,可哪里有家人重要?”
苏莞不好说岳霜什么不是,只是劝道:“舅母无需太过担忧了,表妹总会明白您的一片苦心的。”
洪氏可不信,岳霜倔成这样,那里是容易回头的,于是她就道:“罢了,能劝得是好事,劝不得就这样关着吧。”
说话间二人便到了岳霜院子的门口,洪氏道:“你进去见她吧,我也不想见她,见了她就烦。”
苏莞点点头:“那我便进去了。”
洪氏点头:“我在门口等你。”
洪氏吩咐人开了院子的大门,苏莞便带着小桑小葚走进了院子。
此时院子里静悄悄的,岳霜正坐在院子中间一个大石头上,听到脚步声,她手中拿着一个弹弓,拿着一个小石子拉着,直直地对着门口。
苏莞吓了一跳:“霜儿,是我。”
岳霜一顿,然后将弹弓拿了下来:“表姐,你怎么来了?你可别说也是来劝我的。”
她见后面的大门又关了起来,轻轻地哼了哼:“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出去的。”
苏莞见她拿着弹弓弹了一个小石子打落了一片叶子,一脸气呼呼不高兴的样子,无奈叹了一口气:“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想要去外面呢?”
岳霜双手抱在膝盖上,嘟囔了两声,然后问苏莞:“那表姐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开心吗?”
苏莞一愣,她想了一下,除了几次要忍一口气之外,也没什么不开心的,于是她就道:“怎么不开心了,我自然是开心的。”
“可是表姐,你觉得你这样的日子,真的有意思吗?”
苏莞闻言又是一愣,她实在是不明白怎么就没意思了。
岳霜道:“你未出阁之前,就住在那小院之中,最多的就是出一下院子给长辈请安,一年出门的次数都是极少的,你不觉得自己便如同关在笼中的鸟一样,半点不得自由。”
“还有你许的这桩亲事,竟然还是为了给你祖父报恩,便被人随意将一生压了上去。”xǐυmь.℃òm
岳霜别扭了一下:“我也不是说表姐夫不好,也不是觉得这亲事不好,就是觉得、就是觉得表姐好生的委屈,连同嫁人都能让人随便决定,半点不得自由。”
“表姐,这可是你的一辈子啊,你不觉得委屈吗?!”
苏莞笑了笑,也在她身边坐下,大石头上还有些凉意,凉凉的。
过了一会儿,苏莞才道:“其实你说错了,我倒是半点都不觉得委屈的。”
“或许是人各有志吧,你表姐我更喜欢安静一些,整日在院子里,不愁吃不愁穿的,闲时便种种花修理一下花草,喝喝茶,或是看看话本,再闲着就愁一愁今日吃什么明日穿什么的事情了。”
“春日赏花,夏日纳凉,秋日赏秋,冬日看雪,人生四季一盏茶,岁月安安静静,闲适随意,这不也是一种美好的生活吗?”
“你说我委屈,我当真也是不觉得有什么委屈的,亲事最开始也是我自己愿意的,并不是因为什么报恩呃缘故,我觉得他这人挺好的,性格温柔细心,是一生的良配,若是错过了他,是我一生的遗憾。”
“而且我嫁了他,得了家里诸多的补偿,也得了陛下诸多的赏赐,还得了一个郡主的封号,怎么算都是没有吃亏的。”
“或是在你看来,钱算得什么,不过是死物罢了,可你不知道,过日子没有钱是不行的,或许是你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需的花钱,我前半生,生在膏梁贵族之中,后半生同样富贵闲适,有什么不好的?”
“你想去天空翱翔,去做一只快乐自由自在的鸟儿,无拘无束,而我只想在这人间平淡闲适地过完一辈子,看人间岁月,赏四时冬春,如此,又有什么不好呢?”
“再说了,你说这宅院是个笼子,可怎知这天地不是一个牢笼呢?不过只是大小不同罢了……”
世界如牢笼,人的一生,于这个世界生老病死,那是谁也逃不开躲不掉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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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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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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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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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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