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多想,只是以为,阿飞经历了吴家惨事后,性子受了影响。
谁曾想,阿飞到了万刃城后,突然反抗道:“你要带我回吴家?我不去,我不去!”
“为何不去?那里是你的家。”她没想到阿飞的反应会这么大,拽住了阿飞。
“家?我没有家了,”阿飞挣扎着要走掉,言语中突然爆发了极大的怨恨,“吴家被毁的时候你在哪,仇爷被杀的时候你又在哪,现在出来当老好人救下我,为何不让我死在外面,还要带我回来面对这些痛苦。”
“你......”听着阿飞的话,她呆住了,不自觉地松了手。
阿飞将衣袖扯走,头也不回地向远离吴家方向,一瘸一拐地走去。
这时,一黑衣老者拦住了阿飞,是司兰箬。
“小子,回去,给她道歉。”司兰箬指了指阿飞身后不远处,呆立在原地的唐娇娇。
“老头儿,好狗不挡路,让开,让我给她道歉,凭什么。”阿飞边说着,边伸出手想要一把推开司兰箬。
“好狗不当路?”司兰箬咧开嘴笑了,单手揪住了阿飞的衣领,将其提离了地面,“要不是因为她与你的关系,以老夫的性子,你说完刚刚这句话,便已经是老夫那群黑鸦的口中食了。”
司兰箬边说着边提着阿飞,扔回了唐娇娇的面前。
本就身子受伤虚弱的阿飞,被这一扔之下,半天没有爬起来。
司兰箬蹲下身子,看着想要挣扎爬起的阿飞,说道:“让老夫来告诉你凭什么给她道歉。
“是她,凭一己之力,灭了入侵吴家的大梁军。
“是她,为吴家上下报了灭族之仇。
“还是她,保住了吴家的根本,万刃刀山。
“而那大梁军,仅剩下些残兵败将,滚出了西北,她在做这些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有什么资格质问她?”
阿飞停止了挣扎,呆呆地看向司兰箬,问道:“那大梁统帅也死了?”
“死了,被她拎起脖颈,如杀鸡一般,连捅数刀,当场断了气,老夫亲眼所见,”司兰箬抬头看向唐娇娇,“丫头,老夫没有夸大其词吧?”
“死了,死的好...”阿飞喃喃道,自言自语着笑了,又哭了。
当时,他穿着不合身的大梁军装,瑟瑟发抖地躲在大梁军中,眼见着那大梁统帅杀光了吴家所有人,却又无能为力。
而那道背影,成了他这些天逃亡的阴影。
如今,有人告诉他,那灭了吴家的人死了,他如何能不高兴。
可是,亲人们都死光了,他又如何会不哭。
就在这时,一道倩影缓缓蹲下,是唐娇娇。
“前辈,你少说两句,别刺激他了,”呆立半天的她,看向阿飞,终于开口,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心中难受,那日是我到的晚了,没能救下他们,我向你道歉。”
“唐姑娘,你...”阿飞竟一时语噎,“我...”
唐娇娇看着阿飞,继续说道:“但是,我们活着的人总该为故去之人做些什么,否则我们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吴家男丁只剩下了你一人,我寻你回来,不是为了看你如娇滴滴女子那般,神伤落泪,徒发牢骚,而是要你重建吴家,重立吴家威名。”
她的一番话讲下来,语气甚是平淡,但听者甚是震撼。
接着,她将背在背上的虎魄刀取下,插在了阿飞面前,说道:“我记得,你一直想跟随九叔修习刀法,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
“如果你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便拔起刀跟我来,但你要记得,拔起这把刀,便意味着你将肩负起怎样的责任。
“如果你觉得自己扛不下这样的责任,我会给你一笔银子,送你远离这里,你可以享尽富贵,度过余生。
“是选择重振吴家的艰难路,还是选择安度余生,在你自己手中。”琇書網
趴在地上的阿飞,看着近在咫尺的虎魄刀,不知想了些什么后,伸出手缓缓拔起地上的虎魄刀,爬起身子,以坚定的目光看向她:“我跟你走。”
“好。”她见阿飞已做出了选择,带头向万刃城后的山脉深处走去。
“丫头,去哪啊。”被她的一番说辞震撼到的司兰箬刚反应过来,站起身子,看着她的背影问道。
“去刀山,拜师。”她头也未回,纯白中夹杂着丝丝蓝色的长发随风舞动。
在去往吴家的路上,唐娇娇却又听到了路人的议论声。
“这前几日就有一位不要命的女子入了禁地,至今未出,怎得今日又有人往里去,还是结伴而行。”
“是啊,怪事年年有,近日特别多,依我看,这些人是真不要命了。”
最近有人进过刀山?还是女子?会是谁?她听着路人的议论声,边走边思索着。
蓦然,她的脸色变了,心中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难道是...
“前辈,我先走一步。”她陡然加快了脚步,先一步向山林深处奔去。
“哎,”司兰箬喊声不及,已是只能看到她的背影,看了看身边受伤未愈、行动缓慢的阿飞,摇了摇头,“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懂得尊老,也罢,又要辛苦老夫这把老骨头。”
“小子,走太慢了,老夫帮帮你。”说完,司兰箬一把提起阿飞脖后的衣领,沿着唐娇娇的脚印跟去。
......
司兰箬再看到唐娇娇时,只看到她呆站在石屋进门处。
“累死老夫了,”司兰箬放下阿飞,走上前,看到眼前情景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是......”
“花荷,九叔的结发妻子,”她看着石床上安静躺着的女子,语气很是平静,看不出悲喜,“没想到她不仅知道了九叔的死讯,还不远千里,赶来了这里。”
她缓缓走上前,看着那张熟悉的灰白面容,心中有些发堵,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尸首还没有腐烂的迹象,死去没多久,”司兰箬看着花荷胸襟上的血迹,叹道,“看样子是心中郁结,殉情而亡。”
她没有应话,看到了花荷右手食指上血迹斑斑,再转头看向石壁。
石壁上隐约间有字,是血书。
上面写着:
我不知道谁会第一个见到我的尸首。
不管你是谁,我恳请你帮我一把,把我与掌柜的葬在一起,因为我实在没了力气为自己挖下坟墓。
娇娇,我一路来听到许多有关于你的事。
我不怪你没有救下掌柜的,只愿你如那日梁安城中分别时,掌柜的所言那般,所想皆如愿,所行皆坦途。
我走了,你不必自责,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到了那边,我会照顾好掌柜的,不必担心,无需挂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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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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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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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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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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