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放心,我心愿未了,还不敢死。”她有些站立不稳,只得抽出鸣鸿长刀来,当做拐杖,口中却是忍不住再喷出一口血,溅到了刀身之上。
“哎,你先坐下歇息,”司兰箬扶着她坐在吴仇尸首旁边,指着还在昏迷中的夏书璟,问道,“这小子怎么办?”
她看了一眼远处谷口残余的大梁军。
那些大梁军士已是被吓破了胆,只敢远观,不敢上前,却又不敢离去,只因他们的殿下还在对方手中。m.χIùmЬ.CǒM
“劳烦前辈将他交给那些大梁军,将他们赶出吴家。”她已没了力气,只得摆脱司兰箬。
“好说,老夫最是喜欢做痛打落水狗之事。”司兰箬嘿嘿一笑,提起尚在昏迷中的夏书璟,向谷口走去。
“前辈说笑了。”她勉强一笑,回了一句,心知司兰箬只是又替她当了一回恶人而已。
娘亲,九叔,还有镇国...爹爹,我有些累了,她缓缓闭上了黯淡无光的疲惫双眸,并未注意到,先前喷出的血,逐渐渗透进鸣鸿刀刀身之中。
鸣鸿刀自主地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一如她初至刀山,取刀时那般。
......
另一边的司兰箬拖着昏迷中的夏书璟,犹如拖着一口麻袋般。
“若不是因为你是她的孩子,老夫真想一掌毙了你,”司兰箬头也未回的说着,“似老夫这般作恶多端之人,一路相处下来,都被那丫头的魅力所折服,你倒好,当真是铁石心肠不成?”
“算了,老夫也就是发发牢骚,这些又与老夫何干,小子,到了,算你命好。”司兰箬看着面前。
大梁残军见到他如临大敌般,纷纷拔刀,又不敢向前。
“哼。”司兰箬有些嗤之以鼻,右手一甩,将夏书璟甩了过去,“带着你们的璟王殿下,滚出西北之地,滚回大梁。”
这些残军面面相觑片刻后,派了数名胆大的士兵,将地上的夏书璟携起,而后向外撤去。
司兰箬还饶有兴趣地当了一回监工,一直跟在残军的身后,直到这些人出了万刃城为止。
返回刀山的路上,看着原本繁华的万刃城,如今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司兰箬似乎有些气愤。
他不知从哪寻来了一块近乎一人高的青石,找来马车,运回了刀山脚下的山谷谷口。
青石被他戳在了谷口,发出轰响。
“老夫早已过了愤世嫉俗的年纪,气愤个什么劲儿,再说这事与老夫有半个铜钱的关系?”累得喘粗气的司兰箬回过神来,摇摇头,“罢了,大老远来一趟西北,总该留下些什么。”
说完,他随意捡起一把地上掉落的钢剑,覆以黑色灵气,在青石之上削写着什么。
片刻后,司兰箬看着青石上的内容,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扔了手中兵刃,向谷中走去:“去看看那丫头如何了。”
没了他身影的遮挡,但见那青石之上,如刀削斧砍一般,刻着两竖排龙飞凤舞的大字。
吴家禁地
大梁军与狗不得入内
......
“老夫莫不是走错地方了?”司兰箬看着眼前那颗散发着蓝色电芒的光球,“那丫头人呢?”
他走上前,感受到了蓝色电球上的狂暴能量,未敢太过凑近。
透过电芒,他依稀可见其中盘膝坐着一人影,似是唐娇娇。
“是那刀的问题,”见多识广的他,一眼便看到了唐娇娇双膝上的鸣鸿的刀,找到了问题所在,“这似乎是雷电的能量,是那丫头引春雷时,残留在刀上的。”
“这刀到底是何来历,竟能将雷电转化为生命力,来反哺主人,”他感受到了唐娇娇身上逐渐变强的气息,明白了其中奥秘,喃喃道,“难怪会惹得四方争夺,这或许与那长生的秘密有关...”
司兰箬并不知道,他随意的猜测,会猜得八九不离十。
百无聊赖等待中的他,目光瞥见老老实实守在吴仇尸身旁的唐小黑,不禁起了心思。
“老夫若是将这玄兽抓走,远走高飞,想来那丫头也找不到老夫,”司兰箬抬手摩挲着下巴,而后又摇摇头,“算了算了,老夫虽作恶,但做人的基本操守还是有的。”
唐小黑却是不管那些,感受到气氛不对的它,将锋利的爪子露在外面,毛发倒立,弓起身子,口中发出警告声:“喵呜。”
“老夫说了不动你,你这玄兽,怎得听不懂人话?”司兰箬甩了甩衣袖,想寻一干净地儿坐下,但见得遍地尸体和血污,只得作罢。
蓦然,司兰箬身后响起一道淡漠冷清的声音:“前辈又在拿黑仔寻开心了。”
司兰箬缓缓转身。
不知何时,那蓝色光球已是没了,唯有唐娇娇站在那处。
她招了招手:“黑仔。”
唐小黑立马收了气势,三两下跳上她的肩头,拱起脑袋亲昵地蹭着她的侧脸。
“嘿,老夫还以为要等很久,这不是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司兰箬面不改色道,“老夫怎么感觉,你跟之前不太一样。”
“有吗?”她寻了一处稍微大点的积水洼,低头看去。
只见水中倒映着的,除了她那惊世容颜之外,却是夹杂着些许淡蓝的满头白发,以及一双似有藏不尽哀愁的眸子。
那原本漆黑的眸底,同样点缀了些许淡蓝色。
“谢谢你,救了我第二次。”她抬起鸣鸿刀。
刀身轻鸣,似是在回应她一般。
“你的生命力似乎得到了补充,只是这头发为何还是白色?”司兰箬有些不解,“你感觉如何?”
“白便白了,就当是对过往的告别。”她收刀,向刀山深处走去。
司兰箬问道:“你去哪?”
“葬我吴家先人。”她头也不回道。
......
刀山山脚除了上山小路之外的另一条岔路尽头,山崖石屋前。
两堆旧坟旁边,又添了几堆新坟。
唐娇娇看着面前石碑上的字“九儿之墓”,思绪飘飞。
“你娘亲虽比我小,但并不喜欢叫我哥。”
“那娘亲叫你什么?”
“九儿。”
“那不是女孩子的名字吗?”
“我打不过她,她觉得仇字不好听,便拆来了念,唤我九儿。”
“那等我变得和娘亲一样厉害,可以打败你的时候,也可以叫你九儿。”
“哈哈,等你能打败我再说。”
唐娇娇的眼前,似乎站着吴仇大笑的身影。
那身影又因泪水而变得模糊。
“九叔,你说我现在变得是不是和娘亲一样厉害了,”她喃喃道,“我也好想唤你一声九儿,哪怕你骂我一声不懂得尊老爱幼也好,只要让我再听上一听你的声音。”
她的耳边似又响起了吴仇洒脱的声音。
“娇娇,若是我哪天走在你前头,把我葬在你娘亲身边,碑上就刻九儿之墓。”
“九叔,你是不是又喝多了说胡话,”她嗔怪道,“为何不刻上天下第一刀?”
“天下第一刀啊?”吴仇若有所思,“哪有真正的天下第一,至少在你娘亲面前,我是不敢的。”
“听得出来,你很怕我娘亲?”
“屁话,你九叔我天不怕地不怕,我去找老夏喝酒了,别想我。”
几滴清泪缓缓滴落在坟前,清幽凄婉的声音响起。
“九叔,你才刚走,我便想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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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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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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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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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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