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城门后见到了韩唯栖,急促说道:“殿下遇险,兵贵神速,韩队长,请你立即带上黑龙卫,随我出城救人。”
她原本以为韩唯栖会迅速整装人马,随她出城救人。
哪知韩唯栖面无表情地说道:
“唐姑娘,你应该知道黑龙卫的规矩。除了陛下,黑龙卫只认黑龙令,见令而动。殿下手持黑龙令,下达给黑龙卫的最后一道指令是守在临安城中,防止东瀛袭城。”
听到这话的她,先是一怔。黑龙卫跟随夏书璟已久,她早已忘记了这条规矩,潜移默化中已将黑龙卫当做是夏书璟可随时调动的手下。
她咬牙道:“事态紧急,还望韩队长以殿下安危为重。”
“请恕韩某难以从命,”韩唯栖一口拒绝了她,“除非唐姑娘有黑龙令。”
她眯起眸子,从韩唯栖口中的话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既然黑龙卫不救,那我自己救。”她已顾不得与韩唯栖纠缠,多耽误一刻,夏书璟便危险一分。
说完,她拽过一旁黑龙卫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借马一用。”
“唐姑娘请便,”站在马下的韩唯栖依旧面无表情,“韩某会即刻通知城卫军,出城营救殿下。”
等城卫军集合好,黄花菜都凉了,她咬着下唇,红唇上都是渗出了丝丝血渍,而不自知,只是心中想着,夏书璟,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看着那道策马离城的倩影,那名黑龙卫担忧道:“队长,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做好自己的事,让城卫军马上出发。”韩唯栖看着城门外,不为所动。
“是。”
......
南江入海悬崖,藤蔓木板吊桥处,山崖两岸连山,略无阙处,桥下水流湍急,飞漱其间。
吊桥一边的山崖原本寂静无声,一阵急促的马蹄由远及近传来,惊起阵阵飞鸟。
吊桥的另一边,刀剑碰撞之声,响彻不绝,不时有喊杀声和惨嚎声响起。
沉闷许久的黑色天空,终是再也憋不住,只一瞬间,瓢泼大雨便笼罩在这片修罗场上。
“殿下...快...快走。”手下临死前伸着染血的手,指向夏书璟身后的吊桥。
夏书璟看着最后一名手下被东瀛的忍刀穿胸而过,死在自己面前。
剧烈喘息的他,左手捂着腹部血流不止的伤口,不住颤抖的右手提着贴身软剑。
剑还锋利,滴血不沾,但握剑的手已是疲惫不堪。
吊桥边的山崖上,原本积了满地的血水,在雨水的冲刷下,汇聚成水流,蜿蜒着向崖底流去。
“没想到此番劫粮,当真劫到一条大鱼。”为首的东瀛武士将插在刚刚死去之人胸口处的忍刀拔出,把沾血的刀刃放在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
“东瀛人,都似你这般聒噪多话吗?”夏书璟的视线有些微红和模糊,但在外人面前依旧是怼人不倦。
“等下砍你头颅之时,我会看看你的脖颈是否和你的话一般硬气,”东瀛武士将忍刀扛在肩上,生出了玩弄之心,“你不猜一猜我们是怎么得知你们运粮路线的?”
“无非是临安城中出了内鬼,有什么好猜的。”夏书璟向后挪了几步,靠在吊桥的藤桩上,眼角的余光向下瞥了瞥湍急的水流。
看来只有砍断藤桩后跳江,这一条路了,他心中想道。m.χIùmЬ.CǒM
“不必白费力气了,你已无路可走,”东瀛武士似乎看出他没有放弃,“我那不争气的妹妹三番五次在你手中受挫,做哥哥的总该替妹妹讨个说法,不然我可没脸回去。”
“你的妹妹?”身体有所倚靠的夏书璟,缓了口气,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对方。
“忘记介绍了,我名寺田哀,寺田心正是我那不争气的妹妹。”东瀛武士不急不缓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弄的意味。
“呵,我道是谁,”夏书璟咧嘴嘲笑,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咳声道,“寺田矮?这名字不错。”
大梁语的博大精深,寺田哀自是不懂,皱眉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趁着寺田哀被他的话分神之际,夏书璟手起剑落,向藤桩砍去。
只是经过长时间的打斗,他手上的力道弱了,连砍数下,只是砍断了桥一半的承重。
“上,杀了他。”这才反应过来的寺田哀,指挥着手下。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匹身披重甲的战马从桥另一侧的密林中冲出。
“夏书璟!”身在马背上的唐娇娇,看到桥对岸的情景,凄声喊道,双腿更是用力夹紧马肚,战马奔跑的速度又快上了几分。
夏书璟的视线模糊,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口中喃喃道:“死前还能见上你一面,倒不失为一件美事。”
但看到飞奔而来,速度丝毫不减的单人单骑,夏书璟的脸色却是变了,勉强站直身子,挥舞着手中的剑:“走啊,给我滚回去。”
他终究不想让她涉险。
而已经骑马踩上吊桥的唐娇娇,看着近乎已在眼前、再度举剑的夏书璟,面色平静却语气坚毅道:“你若死了,我便杀光他们,再随你而去。”
看着那张平静如水的绝世容颜,夏书璟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
而借着这瞬间,她抽出短刀在马屁股上用力一刺。
吃痛的马儿,发出嘶鸣声的同时,一跃而起,跳上了山崖这端。
那座连接山崖两端,摇摇欲坠的吊桥,终是不堪重负,断落下去。
冲势未停的战马继续向前冲去,马背上的唐娇娇双腿夹紧马身,身子弯下,向夏书璟伸出了手。
夏书璟心领神会,伸手握住她的手,借势跃上了马背。
正是这一动作,夏书璟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身后刺过来的数把忍刀。
“啊!”寺田哀的几名手下,本是冲过来杀夏书璟的,却刺了个空,脚下一滑,收势不及,直接冲下了悬崖,在半空中发出凄厉的惨嚎声。
唐娇娇未勒缰绳,将短刀换了只手拿,再刺向另一侧的马屁股。
可怜的马儿再度吃痛,速度不减,沿着官道向密林中冲去。
“哪里走。”寺田哀不愧为东瀛高手,转瞬间便反应了过来。
感受到身后传来刀风的唐娇娇扭头望去,只见寺田哀一手捏着奇怪的手势,另一只手反手提刀。
寺田哀手势变幻,周身腾起一阵白雾,下一瞬已欺近距离马屁股近在咫尺的位置。
“忍术。”她脸色虽变,手中动作并不慌张,将手中惊羽短刀抛出,腾出手来摸向腰间口袋中的暗器。
惊羽在空中划出一朵漂亮的刀花,准确地插入刀鞘中。
她的手中已是换成了一纯金所铸、闪闪发光的圆筒。
“送你一份大礼。”只见她周身亮起蓝色的灵气,手中圆筒前端犹如孔雀开屏般的片状机关绽放,一片包裹在蓝色灵气中的针状暗器飞射而出,光彩炫目。
身在空中的寺田哀根本无处借力,但其手势再变,一阵白烟过后,一段圆木取代了其刚刚的位置。
下一瞬,孔雀翎的飞针接踵而至,钉在了圆木上。
寺田哀虽然躲过了孔雀翎的杀招,但已无法继续追赶。
“替身术?”唐娇娇眯了眯眸子。
她看向身后站在路中的寺田哀,后者抬起手中忍刀轻轻在自己的脖颈处划了一下,向她露出充满挑衅又残忍的笑。
此人很危险,她转过头,既已摆脱,便不再理会,当务之急是寻找藏身之地医治夏书璟。
“首领,现在怎么办?”幸存下来的东瀛武士,上前请示道。
寺田哀看着雨中逐渐模糊远去的背影,说道:“无妨,他们逃不掉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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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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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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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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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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