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不烈的凛冬夕阳,透过皇宫鳞次栉比的高大宫殿与红墙落下。
几缕残阳照在那处矮建筑上,却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在红黑相间的斑驳石墙上泛不起一丝涟漪。
那里像是一副棺材坐落在皇宫外偏僻的角落,充满着压抑。
那里就是重刑犯们的坟墓,大梁天牢。
天牢中的刑房内,墙壁与地面同样是红黑斑驳,味道古怪,是雨雪后的潮湿加上已经干涸的血的味道。
刑房中的刑架上,绑着一名男子和一名身材矮小的女子。
刑架对面不远处,一身着黑衣红袍的中年男子,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
“进了这里,还不说吗?”男子面容冷峻,目如隼眸。
身着黑红衣物的男子与刑房的环境融为一体,仿佛他便是这座刑房本体,拷问着面前的犯人。
矮小女子低垂着头,散乱的长发遮住了面容,一动不动像死去了一般。
反倒是男子开了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落在你夏刑手中,我认栽。”
“认栽?”坐在太师椅上的夏刑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你可知,数月前,便是在这间刑房中,你的胞兄经历了什么?”
听到这话,原本安静的男子骤然反应剧烈,手脚用力,挣得铁链和刑架哗哗作响,但只是无用之功。
“夏刑,你杀了我好了,终有一天梁国会灭亡。而这个天下除了姓夏的以外,全都可以推倒重来。”男子面目狰狞地说道。
听到男子的诅咒声,夏刑从太师椅上起身,走到刑架前,盯着面前男子。琇書蛧
“你的胞兄虽称不上是国之栋梁,但也算是兢兢业业,而且为了你连命都搭进去了,你为何对我大梁如此仇恨?”
原来这男子便是已故的原监天司卿李逢源的胞弟,掌柜李。
想来另一名矮小女子应该是童姥岁岁。
“不准你提我的兄长。”掌柜李咬牙切齿道。
夏刑一把捏住掌柜李脆弱的咽喉,淡漠道:“真为你的兄长丢人,而且我很好奇你的真实名字。”
夏刑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直到掌柜李的脸色被憋到了酱紫色,他才放手。
“咳,咳咳,”掌柜李干咳许久才缓过来,嘴上仍不服输,“我姓甚名谁,与你何干?”
夏刑如有洁癖般,拿出一方巾帕仔细擦拭了双手,将巾帕丢到掌柜李的脸上:“告诉我你知道的全部,你姓什么都与我无关。”
一提到关键的地方,掌柜李便沉默了。
“继续用刑,什么时候想开口了什么时候停。”对刑房中的两名手下交代完,夏刑转身离开刑房。
得到了命令的手下,拿起刑具,走到掌柜李和岁岁面前。
一般用刑的狱卒会面露狞色、口中骂骂咧咧来从气势上威慑囚犯。
只是这两名狱卒拿了刑具,却面无表情,反而眼露凶光,一声不响地挥舞着刑具,向两名重要囚犯身上的要害招呼。
下一刻,没有想象中的铁棍开瓢声,也没有血肉飞溅。
两个铁棍样式的刑具被两只分别包裹着红蓝灵气的手接住。
原来还还奄奄一息的掌柜李,抬手抹掉脸上的面具,赫然是夏书璟。
那另一个?狱卒再看向矮小女子。
只见那原本身材矮小的女子,犹如变戏法一般,身材快速变成了正常大小。
女子抬起头,散乱的发丝滑落脸颊两边,露出了真容,正是唐娇娇,她淡淡一笑道:“二位可能没有听说过,有种东西叫做缩骨丸。”
上当了,两名狱卒愕然,互看一眼,暗道不好,转身准备跑。
原本应该已经离去的夏刑,此刻站在刑房门口,戏谑地看着狱卒:“当我夏某人的天牢是什么地方?想来便来,想走就走?”
狱卒不再掩饰,摘下身上的伪装,打算拼命。
“两个小喽啰,”夏刑摇了摇头,“你们的头儿呢?不会不敢来吧。”
话音刚落,刑房外传来声音:“不愧是典狱长,想劫你的狱,比登天还难。”
从黑暗中走出几人,正是先前在梁安城外出现的那队人马。
“劫狱?”夏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我看是灭口还差不多,我的人呢?。”
夏刑指的是被冒名顶替的两名狱卒。
“带过来。”将军头领示意手下将两名被扒得精光的狱卒带上来。
而两名冒充的狱卒已被唐娇娇和夏书璟击败控制,场上变成了两方僵持对峙的局面。
最后,还是将军头领先开了口:“僵持下去不是办法,不如我们互换人质,二换二很公平。”
“你觉得我会在乎两名狱卒的性命?”夏刑拿起烧红的烙铁印在其中一名俘虏胸前。
皮肉被烧的滋滋声和惨叫声同时响起。
将军头领拦住了想要冲上去的愤怒手下,说道:“典狱长当真不给我兄弟几人留条退路?”
“退路是自己争取的,而不是别人施舍的,你说呢?唐战的狗,”夏刑皮笑肉不笑说道,“不过我突然觉得我手下的命比你手下的命要值钱些,所以我同意你的提议。”
交换过人质,将军头领还在做最后的辩解。
“典狱长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兄弟几人只是与那两人有仇而已。现已如此,我兄弟几人便告辞了,江湖路远,后会有期。”
将军头领说完拱了拱手,伪装的如江湖人士一般。
“骗三岁孩童的话也好意思说出口,”夏刑冷哼一声,“大梁天牢从来是有进无出,既然来,就不要走了。”
话音落下,早已在天牢中埋伏多时的侍卫狱卒,将几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动手。”夏刑一声令下,天牢中的大战随即爆发。
看了几眼,夏刑对于这种结果早已注定的战斗提不起半分兴趣,感觉索然无味,便转头看向了身边的金童玉女。
“你们的情报很及时,擒贼的方法也甚好。”夏刑难得夸赞了一句。
“刑皇叔谬赞,这都是唐唐的功劳。”
夏书璟将一切功劳归给了唐娇娇,她不好意思道:“都是典狱长安排的好。”
夏刑不在说什么,目光转向场中接近尾声的战斗。
这一切还要从半日前说起。
当时,夏书璟提出了那句去天牢灭口的疑问后,还是听从了唐娇娇的建议。
两人乔装打扮进了天牢,将所见所闻与分析到的情况,向夏刑和盘托出。
“他们敢来,便要做好死的觉悟。”自负的夏刑并没有将对手放在眼中。
即便如此,唐娇娇还是建议道:“典狱长,现在敌人在暗我在明,晚辈建议还是小心些为好。”
“说点儿有用的话。”夏刑瞥了她一眼。
夏刑的性子,只看中能力,而并非因为她是女子而轻视。
早已从夏书璟口中得知这一点的她并不恼,而是将自己的想法徐徐道来。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
“现在敌暗我明,看似对我们不利,但是对方的目的我们很清楚。
“既然对方想要灭口,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将风险降到最低,可以将犯人......”
......
听到唐娇娇的话,夏刑回想起半日前,经过几人商议后,做了下现在的局,语气中带着些许感叹。
“上兵伐谋,好就是好,没什么好谦虚的。我们几个家伙老了,大梁的未来要靠你们年轻人。”
“刑叔,你...”夏书璟没想到夏刑会说出这样感慨的话,完全不像印象中天不怕地不怕、桀骜一生的样子。
“有结果了,我们过去瞧瞧。”夏刑不想再提这个话题,抬脚向前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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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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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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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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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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