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还处于震惊状态的吴仇:“我知道很难让人相信,但这就是事实。”
“不,我相信你,”吴仇说出了让她意外的话,“但是我相信你没用,他们相信才可以,尤其是老爷子。”
她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下,这样的说辞,吴仇依旧义无反顾地相信她。
她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瞬,又恢复了正常:“他们不相信我,我说一万句也没用。”
似曾相识的话,她好像曾经对某个人说过,只不过那时两人的关系还是陌生甚至敌对的状态。
“也是。”吴仇随便找了个地儿,席地而坐。
说话间,墓碑已经刻好了,上面写着:
先母吴悠之墓
不孝女唐娇娇立。
看到墓碑上的字,吴仇苦笑一声:“你们母女的性子,还真是像。”
她将墓碑立好,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才问向吴仇:“外祖母的名讳是什么?”
听到这话,吴仇先是一愣,知道了她想做什么,缓缓地摇了摇头。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祖坟不得入,名讳不能刻。”再提起这件事,吴仇还是一样的反应,让她有些愤懑。
吴仇只是沉默不语。
“生前不能尽孝,难道让外祖母死后也不得安宁吗?”她愤怒地追问,“你还是不是为人子女?”
吴仇的手指有些颤抖,在听到她最后一句话,终是下定了决心:“你说的没错了,不管发生过什么,死者为大。”
“我来,”吴仇缓缓抽出虎魄走上前,在碑上一字一画地刻着,“娘亲,孩儿不孝,这么多年过去了,才为您刻上名讳。”
......
一切做罢,吴仇问向唐娇娇:“接下来,你怎么选择?”
“我不想待在吴家,我不喜欢这里的气氛,”她摇了摇头,“而且,梁安城中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
“去找你那位小情人?我早该想到的。”吴仇跟她开起了玩笑。
“他们怕是不会让我轻易离开。”不知不觉间,她似乎学会了某人转移话题的能力。
“放心,我说过,承诺给你的,肯定说到做到,我会安全把你送回大梁。”
吴仇起身拍了拍落在身上的雪,说道:“走吧,我们出去,早些了结此间事。”
“好。”她回头最后望了一眼石屋前的坟,心知虽为娘亲完成了遗愿,但她怕是许久不能再来此地了。
一路走回刀山山脚,其他人都已不在,只剩下老家主站在原地。
“决定好了?”老家主睁开双眼,身上落满了积雪,想来自他们离开便没有动过地方。
不管再如何无情,面前的老人都是她的外公,唐娇娇轻轻欠身,说道:“老家主,抱歉,我不愿待在吴家。”
“你的回答与你娘亲的话如出一辙,你可知她的下场?”老家主轻轻抖落身上积雪,一股强烈的刀势从其身上发出,甚至将那空中落下的风雪逆向推去。
她将灵气覆体,正欲摆出战斗姿态,肩膀被一只大手按住了。
“让我来。”是吴仇。
“逆子,难道你也想忤逆我?”老家主挥手打出一道刀气。
吴仇抬手艰难挡下,连退数步,却又上前挡在她身前:
“爹,二十年前,我亲眼看着阿妹自废修为,脱离家族。
“今日,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她的女儿步其后尘。
“我答应过她,此间事了,送她回大梁。”
吴仇的话似乎揭露出当年的秘辛,唐娇娇这才明白,为什么在她记忆中娘亲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原来,脱离吴家的时候,娘亲便自废修为,成为了一个废人。
她喃喃道:“若非如此,娘亲也不会死于非命。”
听到她这话的吴仇,更是变得激动,向老家主喊道:“爹,你难道想要重蹈二十年前的覆辙吗?
“当年作为被献祭给鸣鸿刀的阿妹,不仅反过来获得鸣鸿刀的认可,而且还击退了来犯的默影阁高手。
“您还记得当年族人们的嘴脸吗?
“危险来临之时,他们痛斥阿妹是不祥之人,欲除之而后快。
“阿妹以一己之力帮家族度过危机后,他们欢呼雀跃。
“他们是因为阿妹救下他们而开心吗,不,他们只是庆幸自己活着。
“而阿妹有什么错?她只是想将娘亲的尸骨葬入祖坟。”
吴仇的一番话,让老家主沉默了。
一旁的唐娇娇更是听出了许多当年的隐情。
“身为家主,很多事情要以家族为重,你不理解,我不怪你。”老家主收起了身上的气势,此刻只像是一位普通的老人家。
“吴家的妥协,又换来了什么?二十年来,吴家人丁渐稀,甚至连那吴心都已成为了默影阁的人。”吴仇得理不饶人,继续说道。
“吴心之事,我是知道的。如果他真的成功了,让默影阁得到鸣鸿刀,对于吴家而已,或许不算坏事。”
老家主的话,让吴仇吃了一惊,他刚想再说些什么。
老家主抬手打断了吴仇:“此事我必须要给家族一个交代。”
就在吴仇以为一场父子间的大战在所难免时,老家主突然冲他笑了。
“虎毒还不食子,臭小子,我在你心中就如此不堪?”老家主背起双手,佝偻着身子,像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
“你们走吧,从此以后你们不再是吴家之人,你也不再是吴家家主,”老家主向另一条岔路走去,“这么多年,我也该去看看她们了。”
这样的结果是唐娇娇与吴仇始料未及的,尤其是唐娇娇。
刚刚对二十年前的事了解了一点的她,有些云里雾里,看向吴仇:“九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仇长吐一口气,准备将这段往事秘辛讲出:“其实,鸣鸿刀并非吴家之物。”
吴仇的第一句话便让她有些意外,问道:“那?”
吴仇缓缓道出了一段鲜为人知的往事:
“数百年前,吴家先祖迁至此地,刀山便已存在。
“依托刀山,吴家迅速发展壮大,并统治了西北之地。
“但好景不长,刀山之巅上的那把刀出现了暴动,而吴家发现生祭可以安抚那把刀。
“于是便有了百年一次的生祭,二十年前,你的娘亲便是当时的生祭。xǐυmь.℃òm
“我的娘亲,也就是你的外祖母,破坏了生祭仪式,让自己成为祭品,救下了你娘。
“但也因此破坏了族规,而你娘阴差阳错之下,获得了鸣鸿刀的认可。
“不久后,吴家便遭到了默影阁的攻击,对方目标便是鸣鸿刀。再之后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一口气说完,吴仇舒了口气,明显变得轻松了许多。
唐娇娇也明白了这段往事,又是默影阁,看来娘亲的死也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但吴家之人,也着实让她不喜欢,她冷哼道:“人性的丑恶皆因私欲,这吴家,不待也罢。”
“这句话倒也没错,这下好了,托你的福,我也被逐出了吴家,无处可去了。”吴仇不仅没有因为被逐出家族感到难受,反而感觉一身轻松,向她开起了玩笑。
目前看来,一切都与默影阁有关,而默影阁中人频繁出现的地方,正是梁安城。
于公于私,她都应该回去了。
不知他怎样了,自己又该如何面对他,想到此,她又有些许的迷茫。
眼前突然伸出一只手晃了晃,她回过神,是吴仇。
她嫣然一笑:“不如,你随我回梁安城?有酒有肉,亏待不了你。”
“妥。”
她突然有种想法,将天下第一刀拐在身边做打手,似乎也不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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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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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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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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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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