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器,讲究的便是出其不意。
唐娇娇没有丝毫犹豫,按动匣子上的机关。
她要趁着夏骜刚接完刀疤的全力一击,放松之际,发挥出暗器的最大威力。
匣子正是唐门成名暗器暴雨梨花针,长七寸,厚三寸。发射之时,共二十七枚银针激射而出,势急力猛。
出必见血,空回不祥;急中之急,暗器之王。是世人对其的评价,也是唐门中不需要灵气催动、威力最大的暗器。
暴雨梨花针最大的优点便是,即便是手无寸铁的孩童来使用,只要方法得当,依旧可以发挥其最大的威力,缺点则是银针的制作。
唐娇娇来到这个世界许久,也仅仅做了一套出来,所以她选择了最恰当的时机使用。
“走。”她看都不看结果如何,快速收起匣子,拉上刀疤,扭头就跑。
二十七枚银针上,全部都涂了玄兽血液,只要有一丁点的伤口,中者必死无疑。
见识过夏骜的强大,她不指望银针能造成杀伤效果,只要能阻止对方便好。
“站在我身后,”夏骜低喝一声,灵气透体而出,竟然是黑色灵气。
灵气覆体,夏骜望着不断在瞳孔中扩大、疾驰而来的银针,挥拳打出。
空气中响起难听的摩擦声,犹如纸在沙子上摩擦一般。
银针停在了半空,拥有透灵效果的暴雨梨花针,在面对夏骜时,仅仅穿透了半寸左右的灵气,便被完全防御了下来。
“老大。”千面和岁岁心有余悸,他们的功夫本就不以灵气见长,如果正面接触暴雨梨花针,必然是扛不住的。
夏骜看着地上有些泛紫的银针,轻哼一声:“玄兽血液,她果然不只是知道消息那么简单,追!”
另一边的唐娇娇和刀疤,靠着争取来的时间,已经跑出了寂静村。
两人都受了伤,原本是跑不快的。
没想到不知刀疤从哪里爆发来的力气,带着唐娇娇一路狂奔。
她看着面色红润的刀疤,眼神复杂,有恨,又恨不起来,有淡淡的伤感。
恨,是因为对方利用她的信任,将她引入陷阱,险些身死。
恨不起来,是对方只是身不由己,并非真心害她。
淡淡的伤感,是她知道刀疤快要死了,面色红润只是最后的回光返照。
“我这把残躯,算是最后做一点弥补吧。”刀疤看出了她的想法,对她一笑。
刀疤的爆发,并不在夏骜等人的预料之中。
夏骜三人一路追到护城河边上,才堪堪看到唐娇娇和刀疤的身影。
夏骜停下了脚步,似乎很是忌惮进入梁安城范围内。
唐娇娇回头,与夏骜隔河对望。
夏骜抬起手,轻轻在脖子上一抹,无声地告诉她,下次见面,便是她的死期。
她并不屑于这种威胁式的表达,只是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扶起已经力竭的刀疤,向梁安城方向走去。
“你…不必管我。”刀疤已到了弥留之际。
以她现在这幅形象,带着一个将死的刺客,梁安城中是去不得的,但是有一处地方却是可以。
城郊的青竹林。
唐娇娇将刀疤靠在一处大石头上,看着周身茂盛的青竹,心中感慨。
还是来了这里,她心中梦魇的地方。
此处已长出了新的竹笋,当初竹屋被焚烧的痕迹,在逐渐消失。
时间,可以抹除现实中的痕迹,却不能抚平心中的伤痛。
她轻叹口气,她的身世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临死前的娘亲塞给她的纸条…
是了,她突然想到,当时早朝前的梦魇中发生的事情,只是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她忽略掉了。
若是所料不差,那张纸条该是在店铺中。
“棠…”刀疤的话打断了她的思考,“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回头看向眼神有些涣散的刀疤,沉默不语。
同样的地方,她要再次面对生命的逝去。
“呵,你不说我也知道,此时的我该是有多么狼狈,”刀疤咳出几口鲜血,“只是死前,我有一个心愿。”
“你说。”她的眼神复杂,看着刀疤怀有希冀的目光,大概能猜到一二。
“我想看看,心有好感的女孩子,到底长什么样子,而不是隔着一张面具。”
果然,唐娇娇叹了口气,她能想到刀疤的要求。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实在不忍心拒绝。
缓缓揭下脸上的面具,唐娇娇那犹如沉鱼落雁般的绝美真容显露在刀疤面前。
“原来是你,咳…监天司卿…”刀疤苦笑着,牵动伤口,咳个不止,“咳…咳咳,想不到我喜欢的竟然是朝廷的人。喜欢过…则不悔,棠,你一定要小心…首领…”
刀疤死了,并没有留有太多的遗憾,挑战了一直以来的心魔,向喜欢的女孩表露心迹。
如果非要说有遗憾,大概是刀疤喜欢是棠,而不是唐娇娇。
唐娇娇为刀疤做了个简单的墓,没有墓碑,只有那柄断成了两截的剑。
“或者,这也算是不错的归宿吧……”她转身,离开了青竹林,身后是漫天的萧萧竹叶。
……
唐娇娇并没有直接去璟王府,而是回了店铺中。琇書蛧
重新处理过伤口,刚刚经历过生死劫难,又身负重伤,她倒头便睡了个昏天黑地。
再次醒来,已是又过去了一日。
她坐起身子,感觉怀中有什么东西扎到了她。
伸手去摸,是前日离别之时,夏书璟送给她的玉坠。
玉坠已经从中间碎裂成了两半,黯淡无光。
再联想到,前天夜里遭遇岁岁的幻境攻击时,她的怀中曾出现过一股凉意,还听到了玉碎的声音。
当时,她还以为是幻觉,现在想来,正是这个玉坠,将她拉出了幻境。
冰块脸,她默默念道。
当时夏书璟送给她玉坠时,只是含含糊糊的说是保平安的。
现在看来,夏书璟只是以他自己的方式关心着她。
唐娇娇略微整理思绪,将碎掉的玉坠小心翼翼地放到桌案上,翻开日记本。
她在日记本中的某页夹层,找到了之前只出现在梦里的折纸。
那是吴悠临死之时留下的,或许正因为此,原主很是抵触打开翻看里面的内容,而是将其藏在了夹层之中。
她轻轻打开被染成暗红色的折纸,纤细的手指忍不住轻微地颤抖。
吴悠的字体柔美清丽,簪花小楷,一般只有大家闺秀才会去练习的字体。
娇娇,见字如晤。
她看到第一行字,不争气的泪雾便是模糊了双眸。
娘亲,她平复了下心情,接下往下看去。
“娘亲一直在犹豫是否将真相告诉你,也就是你的身世。
以你的性子,如果知道了真相,必定会不顾一切的大闹一番。
你娘亲我,一生活在枷锁之中,难得自由。
因此娘亲希望你能,平安喜乐,事事遂意,不负自由,活得尽兴,而不是活在枷锁和仇恨中。
但娘亲也知道,不管是杀害娘亲的凶手,还是你的身世,你一定会追查下去。
娘亲担心你钻牛角尖,误入歧途。
因此,将真相藏在了玉珠手串中。
只要你能解开手串的秘密,便能得知一切的真相。
......
最后,哥,我知道你看不到了,可还是想说。
你妹妹我,不后悔离开家族,也没有辱没吴家的名声。
吴悠绝笔。
看完信,唐娇娇的第一反应是看向放在骨灰坛上的手串。
她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手串中还隐藏着这样的秘密。
她的第二反应便是信中所提的吴家。
以家族称,不会是那个吴家吧?她的心中有了些许的猜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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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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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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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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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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