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达木道:“你口中的佛,既能普度众生,今日如何度你?若是度你,可也度我?若是度你度我,今日该如何收场?”
无相禅师道:“眉间白毫,大光普照。雨曼陀罗、曼殊沙华,栴檀香风,悦可众心?以是因缘,地皆严净,而此世界,六种震动。时四部众,咸皆欢喜,身意快然,得未曾有。眉间光明,照于东方,万八千土,皆如金色,从阿鼻狱,上至有顶。诸世界中,六道众生,生死所趣,善恶业缘,受报好丑,于此悉见。我佛慈悲,度邪度良。”
阿古达木不动声色,静静听完,不以为意,道:“佛法精深,在下惭愧,得罪!”说罢身形一动,虎步蛇行,迅捷非凡,向无相禅师袭来。
诛惮派喊话弟子见阿古达木出手,高呼道:“‘天下英雄风云榜’排行第六位武当派掌门张三丰挑战排行第二位大漠一烟阁阁主阿古达木。”
无相禅师本双手合十,置于胸前,见阿古达木攻势凶猛,双目精光一盛,左手不动,右手一掌推出,掌风裹挟真气,将阿古达木略略逼退。这掌唤作“金刚推山”乃是少林绝学大力金刚掌中招式,看上去虽有些平平无奇,却是无相禅师运起少林无上内功易筋经心法使出,道道金色真气绕体,掌风喷薄而出,气势滂沱向前压来,可谓天地失色。
阿古达木不敢硬接,运气侧退,虽避开无相禅师一掌,但胸口被掌风波及,仍觉有些气闷。无相禅师一掌击空,掌风裹挟真气,竟在地面上淡淡印出一个平整的掌印。阿古达木余光瞥到,叫一声:“好!”运起大漠一烟阁绝学心法天罡秘术,全身真气灌注双掌。阿古达木双掌本无血色,此时却变得血红发亮,如同烧红的烙铁,双掌一前一后,对着无相禅师飞身攻来。这套掌法便是大漠一烟阁外功绝学大手印,以内功心法天罡秘术驱动,是大漠一烟阁不传之秘。
阿古达木掌法刚猛凌厉,如携骄阳之威势,掌掌击来,卷起热浪,无相禅师身边竟如同丹炉,酷热难当。无相禅师一时不敢贸然同阿古达木似火出掌硬拼,只是运起易筋经内功,真气催动,周身浮现护体真气,乃是少林寺大名鼎鼎的“金钟罩”,同时双掌掀起掌风与阿古达木对招。几十招下来,两人周身愈来愈热,阵阵热浪向四周发散,台下众人也俱感炎热难当,纷纷侧身后撤,而无相禅师同阿古达木两人身处热浪中心,身上衣物竟开始浮现点点火星,马上便要燃烧起来。
阿古达木望向无相禅师,只见他虽衣物火星点点,额头汗如雨下,仍不徐不急,没有半点慌乱,自己虽明白以无相禅师此时状态,自己虽暂时不能破防,时间一久,无相禅师必会不战自败,可无相禅师内功太过浑厚,在这种状态下竟没一丝枯竭,此时自身衣物也已浮现火星,又督见台下不远处的张三丰,眉头一皱,暗道一声:“易筋经果然厉害。”收掌变招,内力倾注,双掌血红之色消失,转而呈现寒霜之色,再出掌时,炎热之气俱无,酷寒之气袭来。
两人衣物火星瞬间消失,寒气弥漫,四周扩散,时值初夏,台下前排众人,内力不够深厚的,却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无相禅师面不改色,对以少林至阳掌法金刚般若掌,两人出掌交汇,阴阳际会,一时间台上真气横飞,掌风绕柱,数招之间,无相禅师隐隐占了上风。此时阿古达木大喝一声,再度变招,双掌寒霜之色消散,再出招时,左手出掌,则掌风有如狂风呼啸,右手出掌,则掌风如同奔雷滚滚,几招之后,出掌或是酷热如烈日,或是冷酷如寒霜,或是呼啸如狂风,或是奔腾如惊雷,随心所欲,变化无穷。
原来大漠一烟阁绝艺大手印共有四式,分别唤作“烈火印”、“寒冰印”、“狂风印”、“奔雷印”,阿古达木蛰居大漠数十载,大手印四式均已臻化境,此时真气贯注,全力以赴,四式轮发,有如风火雷霜笼罩在二人四周,台下数千人无不自叹弗如。
无相禅师知道厉害,明白此时再以守为攻必被破防,而金刚般若掌至刚至阳,会被阿古达木这变化无穷的掌法所克制,便化去金钟罩,仍是使出大力金刚掌,一招“千手如来”使出,双掌推出,快速无伦,真气化为掌状,如同数只大掌同时出招,四面八方向阿古达木压来。阿古达木左手使出“狂风印”,右手使出“奔雷印”,掌风席卷,以攻为守,两股真气交汇,向四周扩散,台上铺设青砖被真气波及,竟从地面上席卷而起,凌空破碎;台下前排之人被真气逼得连连后退,仅有各派掌门和数名武林好手仍能巍然不动。
楚腾一行三人虽不在前排,仍被这强横真气波及,都觉得有些许气闷。楚溪云道:“无相大师武功好厉害,想不到这个阿古达木武功也是高深莫测,咱们是远远及不上了。”
萧邵年道:“光是这身内功,就绝非常人可及,初墨远远不及,我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楚腾瞪了萧邵年一眼,又转头对楚溪云道:“当年奕剑听雨阁威震天下,你外公武功卓绝,比这二人,还要强上几分,怎么如今你刚刚年满十六,便知道自己‘远远及不上’?”
萧邵年道:“姥姥,我们只是赞叹无相大师武功盖世,也没说就一定……”说到一半,见楚腾瞪着自己,咧咧嘴,改口道:“我们一定勤学苦练,奕剑听雨阁武功天下无双,假以时日,必能重振奕剑听雨阁昔年荣光。”
楚溪云见萧邵年被楚腾瞪得前言不搭后语,觉得好玩,低下头来,暗暗微笑。
台上无相禅师同阿古达木又走了几十招,一招一式,均是内力贯注,全力相拼,一招不慎,便是满盘皆输。无相禅师初时额头上若隐若现的青色变得愈发明显,青紫之气浮上脸颊,渐渐感到内力不支,出招显得有些滞涩。阿古达木立刻察觉到无相禅师内力难以为继,心中暗道:“任凭你内功深厚,易筋经神妙,终于也有山穷水尽的一天。”内力催动,出招更加霸道蛮横,风火雷霜四股真气笼罩二人,无相禅师真气渐渐式微,为阿古达木所压制。
几十招间,无相禅师看得清楚,阿古达木一招“奔雷印”之后多半会接一招“狂风印”抑或是“烈火印”,但是倘若这招“奔雷印”的上一招便已出了“狂风印”,那接下来的多半便是“烈火印”。无相禅师清霜覆面,经脉之间仿佛被极寒之气冻住,真气不能流转,知道不能再拖,此时阿古达木左掌刚刚使出一招“狂风印”,右掌又是一招“奔雷印”使出,无相禅师当机立断,左掌格挡借力,探步后移,出招更加缓慢,胸前露出一个破绽。阿古达木见无相禅师露出如此大的破绽,不免有些狐疑,可高手过招机会稍纵即逝,绝好机会岂能轻易放过,阿古达木一掌往无相禅师胸前推去,使得正是一招“烈火印”,无相禅师任凭阿古达木一掌透体,整个躯体被这强横一掌击退,飘飘然向后飘去,炙热的真气由胸而入,在无相禅师七经八脉中流转,暂时冲开无相禅师经脉寒气,这片刻间,无相禅师脸上青气顿消,运起易筋经内功,左手一招“佛光普照”,暂时压制阿古达木,双脚借势点地,身体凌空,右手使出少林绝学拈花指,面露微笑,一招“借花献佛”,往阿古达木头顶点去。m.xiumb.com
阿古达木万没想到无相禅师任由自己一掌透体而不回护,更没想到无相禅师竟借自己一掌之力暂时化解体内寒气,此时一掌固然已伤及无相禅师根本,却已来不及去挡无相禅师这制胜一指。可无相禅师只是借由阿古达木烈火真气片刻间驱散清霜,人在半空,真气已散,清霜再次覆面,这一指不偏不倚点在阿古达木额头,却失了内力,只是轻轻在阿古达木额头上一触,便被阿古达木方才一掌余力带退。
无相禅师后退数丈,立于台上,闭起眼睛,双手缓缓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面容平静,不再说话。
台下数千人虽有一大半不明所以,不知这场比武谁胜谁负,张三丰、无色禅师等人却都看得分明,这一招拈花指正中阿古达木命门,若是平日,阿古达木早已脑浆迸裂,身首异处,而阿古达木一掌虽中,却不能致命,这场比武,看场面,是无相禅师被一掌击退,阿古达木未伤分毫,可论结果,却是无相禅师赢了。
阿古达木呆立原地,一言不发,心中万千思绪飘过:“我阿古达木纵横大漠,数十年来,未尝败绩,今日趁着这大和尚毒脉攻心,居然不能取胜,难道我这数十载日夜苦修,竟如此不堪?我虽有大意,可这大和尚这一指神妙,若不是贪功冒进,便一定能躲得过吗?若两人公平相争,我能取胜吗?”沉默半晌,阿古达木嘴角一动,欲言又止,片刻之后,闭起眼睛,叹一口气,开口道:“大师神功高绝,我输了。”
一时间,台下数千人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赞叹声、议论声响起,人人都面露喜色。无相禅师站定之后,却久久未动,无功禅师发觉异常,跃到台上,对着无相禅师道:“师兄?”无色禅师见状也跃到台上,与无功禅师一同查看无相禅师情况。
郭郁文看向无相禅师,只见无相禅师面容清霜更甚,甚至有些微微发黑,这是中毒之相,当下更不多想,也跃到台上,对无色禅师、无功禅师道:“无相禅师身中剧毒,难道这阿古达木竟然……”
无功禅师微微摇头,郭郁文见状噤声,细细观察无相禅师脸色之时,心脏似被一只大手揪紧,又蓦地瞬间下沉,原来无相禅师双目微闭,已无呼吸,面色从容,已经死去。
郭郁文长叹一声,转头看向无色禅师、无功禅师:“大师……”
无色禅师、无功禅师此时都是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无相禅师圆寂,无功禅师辈分最大,少林寺当以无功禅师为尊,此时无功禅师开口,声音颤抖,却不失庄严:“少林寺方丈无相禅师,圆寂了。”
此时台下一片哗然,少林寺弟子闻言开始诵经超度亡魂,阿古达木早已料到,微微鞠躬,转身便走。
无色禅师怒视阿古达木,往自己膻中、天枢、气海、关元四处大穴点去,喝道:“就这么走了吗?”
无功禅师拉住无色禅师,轻声说道:“师兄拼死相抗,如今刚刚破局,不可再生事端。”
无色禅师目眶充血,双拳紧握,咬牙道:“此番大仇,难道不报?”
无功禅师道:“师兄闭寺十六年,为了什么?强行压住体内毒性,任由毒气攻心,与阿古达木决战,为了什么?你若此时出手,师兄一番苦心,便全白费了!何况师兄已经圆寂,师弟可要珍重!少林寺不会忘记今日之仇,可师弟你今日万万不能出手。”
无色禅师喉头发出半声低吼,一甩袈裟,跃下台去,不再去看台上。
阿古达木等候片刻,见无色禅师离开,知道今日再无转圜之机,便跃下台去,带着哈达与裴紫苑,疾步离去,离开时台下众人不自觉地避让三分,无人敢于近身。望着阿古达木身影渐远,各门各派大多数人都松了口气,倒少有人把无相禅师一代宗师就此殒命真正放在心上,只有少林派弟子诵经之声不止,有人轻松,有人悲愤,一声“阿弥陀佛”,道尽世事无常。
萧邵年望着无相禅师力战而亡,台下诸人,却多半面露喜色,道:“无相大师救武林于危难,不幸圆寂,这些被救之人却喜悦欢欣,呸!真不要脸!”
楚溪云道:“说的是!不过我瞧着为大师不平之人也不少,如今大师高义,这份恩情,咱们记下了,这份大仇,咱们也记下了,如今咱们不是阿古达木的对手,有朝一日,若有机会,咱们定然要设法为无相大师报仇。”
萧邵年道:“没错!别人忘恩负义,咱们可不能。”
楚腾在旁嗤笑道:“呵,你们两个还真是天真的可以,也傻的可以。”
方才无色禅师一气之下飞身下台,愤怒间并未辨别方向,是以落在离沉月谷阵营不远处。此时无色禅师已经点了自身四处大穴,脸上同先前无相禅师一般隐隐浮现青光,体内气血翻涌,正是内力充沛,耳聪目明的时候,耳朵里隐约听到萧楚二人言语中提及无相禅师,便侧耳去听。听到二人对话略有讶异,又颇为感动,便微微转头,去看说话之人,只见萧邵年同楚溪云四目相对,两人目光坚定,言辞恳切,无色禅师并不认识萧楚二人,轻叹一声,心中暗道:“武林之中也有这样好的后辈,只是沉月谷小小弟子便有如此侠义心肠,这样看来,中原武林,倒也没无可救药。”
台下聒噪半晌,此时一名老僧急匆匆上台,对无功禅师低声道:“少室山下之前确有蒙古大军若隐若现,方才阿古达木下山,蒙古铁骑也都跟随退后,只是不知是否有诈。”
无功禅师微微点头,随后提高声音,话语中颇有悲壮:“武当派掌门张三丰技压群雄,拔得头筹,接任下一任武林盟主,今大敌当前,少室山是非之地,诸位英雄不便久留,望诸位英雄珍重。”说罢双手合十,不再说话。
莫尊本来同阿古达木里应外合,两人对武林盟主之位志在必得,可万没想到,自己武功同张三丰相差甚远,更没想到无相禅师身中剧毒,竟然仍然取胜阿古达木,如今阿古达木已走,这武林大会的打算怕是落了个空,当下一言不发,带着诛惮派下山去了。
台下各大门派都知道山下蒙古铁骑盘桓,也是不再滞留,纷纷往山下去了。
楚腾一行三人也是跟随沉月谷众人,随着各大门派人流一同下山,到了少室山山脚,没有蒙古铁骑滋扰,各大门派纷纷作别,各自离开。
沉月谷众人回到客栈,收拾行装,见各大门派人数众多,下山道路十分拥挤,便略略等待,待众人离去,准备再度出发。客栈门口,郭郁文眼望楚腾,道:“楚师妹,有什么打算?”
楚腾道:“今日只恨我废人一个,没有机会手刃仇人,郭谷主若是方便,把我们带到山东。”
郭郁文道:“你内伤未愈,还是请到沉月谷多多调养,等身子大好了,再做打算吧。”
楚腾沉吟片刻,眉头微皱,语气沉缓:“郭师兄,你可不要唬我,调养能让我恢复如前吗?如若不能,那调养有甚么用?老婆子我本来就没那许多时间,盼只盼还能活到报仇雪恨的那天。”
郭郁文柔声道:“塞北极寒之地,虽不养人,最易去毒,沉月谷医术尚可,虽不能痊愈,但对身子定是大有裨益,还是请师妹到沉月谷调养些时日吧。”郭郁文话刚出口,突然眉头一皱,蓦地一转头,只见三个身影向客栈逼近,楚腾循着郭郁文目光望去,这三人正是哈达,裴紫苑,黎孔。
裴紫苑微微一笑,开口道:“我看两位大可不必犹豫要去向何方,今日老婆婆,小妹妹和小哥三人怕是走不了啦。”说着依次望向三人,道:“诸位,别来无恙。”
楚腾苦笑一声,知道武林大会上莫尊果然已经发现自己,此时裴紫苑等人定是有备而来,此番怕是难以轻易脱身。
萧邵年一见裴紫苑便心中火起,讥讽道:“你可真是阴魂不散,不过你哪次说出这些狂狈之言,怕也没什么好下场,上次剑伤可好全了?哦,对了,替我向你那个什么师兄问好,也不知他伤得如何了。”
裴紫苑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依旧微笑道:“有劳小哥挂念,在下已然大好,在下师兄勃日帖赤那还须调养些时日,到时候也能大好,只是不是楚老前辈是否也能恢复如昔呢?”
楚溪云道:“恶贼,那日遵从诺言,不能杀你,今日便要为武林除害!”
裴紫苑笑道:“有些勇气是好的,只是这次不知几位还有没有硬手相助?话说回来,我这些年杀的人不计其数,从未见过运气如此好的,啧啧啧,我不免有些期待了呢。”
萧邵年道:“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也该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德行!”
裴紫苑道:“那就看看你今日是‘得道’还是‘失道’吧!”话音未落,剑已出鞘,向楚腾攻来。
萧楚二人见状,同时出剑,去回护楚腾。此时哈达腾身而起,一双肉掌带动掌风,向萧楚二人袭来,霎时间已及后背,二人知道厉害,只得转身去战哈达。
郭郁文横起手中所柱龙头杖,一杖扫来,似有千钧之力,击在裴紫苑剑上,护住楚腾。裴紫苑被龙头杖一击,剑身吃力,被弹出数丈,知道厉害,开口道:“郭老前辈,老当益壮,雄风不减当年。今日之事同沉月谷无关,若是想同在下切磋武功,还请等在下料理完私事,再向老前辈请教。”
郭郁文面色冷峻:“你便是裴紫苑吧,你作恶多端,今日不能饶你。”
裴紫苑道:“既是如此,在下便只好倚多为胜了!”说罢剑尖一挺,向郭郁文攻来。
黎孔闻言,钢刀一横,也加入战团,攻向郭郁文。郭郁文将龙头杖舞得虎虎生风,护住周身法门,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
另一边,哈达一双肉掌虎虎生风,出掌间热浪袭来,竟是颇得阿古达木真传,使得是同阿古达木一般的“烈火印”,哈达武功极高,几招之内,如同烈焰奔袭,逼得萧楚二人节节败退,哈达炽热掌风包裹三人战圈,死死压制萧楚二人,萧楚二人顿时败相已显,想要转圜亦是不能。沉月谷弟子虽欲援护,却都被这掌风所挡,平日里又分心研习医术,武艺大都稀松平常,根本无从下手,只得围在楚腾四周,将楚腾护在中心。
萧邵年急中生智,道:“这厮远比另两人厉害,山上便是少林寺。”
楚溪云闻言明了,知道哈达战力非裴紫苑和黎孔可比,若是引开哈达,郭郁文便能护楚腾周全,而山上便是少林寺,二人引开哈达后,可往少林寺寻求庇护,道一声:“好!”虽身形依旧步步后退,但手上变招前刺,向哈达左腿刺去。
萧邵年心领神会,反手一剑,去削哈达右肩。这一左一右,一上一下接踵而来的两剑使得哈达略略分神,双掌翻飞,分别引真气去挡萧楚来剑,不想这两剑都是虚招,萧楚二人见哈达胸口露出破绽,不等剑招使老,死契生阔同时递出,直指哈达前胸。哈达运掌如飞,见招拆招,瞬间收掌,护住胸口。待哈达双掌回护,压制二人的炽热真气顿时减弱,楚溪云道一声:“破!”两人又是不等剑招使老,回剑侧劈,剑气带风,彻底破开哈达对二人的真气压制,都是足尖点地,同时向上山方向跃出。这招唤作“回风换柳”,以两次虚招诱敌,是楚游自创燕双飞时又一得意招数,任凭对方真气压制,也能得意全身而退。
萧邵年情急之下出招,发现自己出剑竟第一次带有剑气,虽这剑气极弱,但也隐隐是冲破瓶颈,功到进益的前兆,虽情势危急,却也不禁心喜,一边施展轻功往山上疾奔,一边道:“初墨,你看。”
楚溪云眼见萧邵年进步神速,心中十分高兴,也是一边疾奔,一边答话:“厉害!”
哈达见二人不住往山上疾奔,嘴角隐隐一笑,也是运功腾身,追逐二人。
裴紫苑余光瞥见萧楚二人往山上去了,对哈达道:“Урндахьястмэлхий,Ахдүүгхэтойрхонхөөхшаардлагагүй.(蒙古语:瓮中之鳖,师兄不必急追。)”
哈达答道:“Бимэднэ.(蒙古语:我知道。)”说罢不徐不疾,远远跟在二人身后。
楚溪云眼见哈达追得并不甚紧,也略松一口气,抽出空来对萧邵年微笑道:“我昔时练剑第三年出剑才略有剑气,沉阁你真厉害。”
燕双飞剑法讲究二人并驾齐驱,同心同力,萧邵年武功较楚溪云为弱,虽出招可得楚溪云照拂,出招却也失了不少锋芒,此时内功剑法进境,萧邵年喜道:“初墨,从今往后,‘燕双飞’又可少受一些我功力不济的制约,威力更上一层楼呢。”
两人相视微笑,更觉脚下生风,身轻如燕,飘飘然往上山去了。半炷香工夫,两人就已到了少林寺山门,只见一位老僧负手而立,站在少林寺寺门处,面色铁青,怏怏不乐,正望着山下,此人正是无色禅师。
无色禅师认出了萧楚二人便是方才沉月谷晚辈,见两人匆匆而来,道:“两位小施主是落了什么东西?”
楚溪云道:“山下阿古达木弟子行凶,如今贼人尾随,上山来了,还望少林寺大师慈悲为怀,施以援手。”
无色禅师正好怒火中烧,无处发泄,听闻阿古达木弟子竟还敢回来,放眼望去,只见一个黑影向着山上来了,怒喝一声:“大胆!”伸手便又欲往自己膻中穴点去,手指伸到,猛然想道:“师兄力战身死,便是为了保全中原武林,保全少林百年基业,如今不知各大门派众人是否散尽,如今出手,说不定又给了阿古达木寻衅的由头,不如暂且按兵不动,若是这人硬要来来少林寺内生事,老衲出手必不留余力。”于是将萧楚二人让过,护在身后,对哈达喝道:“佛门重地,请施主速速离开!”
此时哈达停步,远远地立在离寺门十几丈之处,也不答话,只是眯起眼睛,盯着少林寺门。初夏时节,虽已临近傍晚,太阳依旧毒辣,从斜后方斜斜地照在少林寺前参天大树之上,树影婆娑,映在哈达脸上,忽明忽暗,显得神秘而诡谲。
无色禅师等待片刻,见哈达既不答话,也没有动手的意思,转身对萧楚二人说道:“两位少侠不若先随老衲进寺,谅这厮也不敢在少林寺生事。”说罢带着两人迈进寺门,随后将寺门一关,一行三人,往寺内走去。
楚溪云边走边道:“多谢大师,只是晚辈还有一事相求。”
无色禅师道:“少侠请讲。”
楚溪云道:“大师,晚辈奕剑听雨阁楚溪云。”说罢指了指萧邵年道:“他是奕剑听雨阁萧邵年,我们同沉月谷郭谷主一行人结伴而行,在山下客栈被阿古达木弟子堵截,力战不胜,只能叨扰少林寺,如今我们二人得少林寺庇佑,不知姥姥和沉月谷郭谷主情势如何,还望大师施以援手。”
少林寺虽闭寺十六载,在受徐禅一之托后,不免要对江湖之事多做了解,早就知道萧楚二人,无色禅师闻言停下脚步,望向二人,略略打量一番道:“原来是奕剑听雨阁的后生,今日一见,果然非凡,好!”
楚溪云道:“大师谬赞了。”
无色禅师道:“老衲怕坏了大事,不敢随意出寺动手,不过这事老衲不能不管,待老衲禀明师兄,由师兄决定如何施援,如何?”
萧楚二人闻言对无色禅师深深作揖,道:“谢大师。”
萧邵年料定裴紫苑和黎孔二人一时间奈何不了郭郁文,救援之事倒不是迫在眉睫,但是想到哈达在室外的诡谲做派,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妥,开口道:“哈达那厮,总感觉有些不对。”
无色禅师道:“事到如今,管不了那么多了,到时候他若敢动手,定叫他竖着上来,横着下去。”
三人快步走到大雄宝殿殿前,远远地望见无功禅师双手合十,带领少林弟子在为无相禅师念经超度。
无色禅师方才到寺门处眺望,打发看守寺门弟子离开,便是郁结难解,独自遣怀,如今再见众弟子念经超度,又是悲从中来,长叹一声。
萧邵年拱手道:“大师,请节哀顺变。”
无色禅师黯然道:“我念了一辈子佛,于什么看破红尘、超脱凡尘修得一塌糊涂,若是今日是我死了,师兄或许不会这么难过,可惜师兄武功比我高,轮不到我。”说罢强打精神,走到无功禅师身边,略略讲了萧楚二人之事。
无功禅师道:“阿弥陀佛,救人要紧,但哈达立于寺前,却也不能不防,不如且让玄真、玄难出寺救人,咱们坐镇寺中,以防有变。”玄真、玄难乃是无色禅师关门弟子,颇得无色禅师真传,是玄字辈弟子中最出类拔萃的两人。
无色禅师道:“就这么办。”
无功禅师正欲发话,只见一名少林弟子慌慌张张地跑来,到了无功禅师和无色禅师面前,双手合十,也顾不上弯腰行礼,气喘吁吁道:“阿,阿古达木叩山门。”
无功禅师微微色变,与无功禅师对视一眼:“果然去而复返,就只他一人吗?”
那弟子神色慌张:“不是一人,很……很多人。”
无色禅师斥道:“慌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少林寺立寺八百年,可曾怕过谁?”
无功禅师道:“且去看看。”
无功禅师带领众人到了寺门处,少林弟子打开大门,只见方才哈达站立之处乌压压站满了人,为首的正是阿古达木。阿古达木负手而立,哈达、裴紫苑、黎孔等人立于阿古达木两侧,几人身后蒙古士兵不计其数,厉兵秣马,虎视眈眈,再往后看,树林里尘土飞扬,还不知有多少蒙古兵隐匿其中。
楚溪云放眼望去,见裴紫苑等人俱在,又不见楚腾等人踪迹,想来是都已安然脱身,略略松了口气。
无功禅师见蒙古大军围寺,知道此事难以善了,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师兄与施主比武,侥幸取胜,施主信守诺言,已经离去,何故去而复返?”
阿古达木上前一步,微微弯身:“老朽遵守约定,各大门派均已离去,数万铁骑秋毫无犯,此次二度上山,跟上一次全无关系。听闻少林寺绝学易筋经天下无双,想要借易筋经一阅,若大师应允,老朽一门连同数万铁骑,定秋毫无犯,再不踏入少室山半步;我大元皇帝将封少室山为禅宗圣山,永世不能侵犯。”
无色禅师喝道:“强词夺理,胡说八道!还想要易筋经?那你来试试,能不能胜得过老衲这一双肉掌!”
阿古达木不为所动:“若大师有意切磋,把易筋经借与老朽后,老朽自然愿意同大师切磋武学。”
无功禅师望向山下,漫山遍野尽是披甲蒙兵,知道阿古达木所说几万铁骑恐怕所言非虚,少林寺武功再高,这几万精兵重重围山,恐怕少林寺数百年基业,便要毁于一旦了,思忖片刻道:“施主,不若咱们比武切磋,若是施主胜了,便一切尽依阁下,若是少林寺侥幸胜了,施主便别再来,如此一来,也免了两方刀剑相争了,如何?”
阿古达木第一次前来是想夺取中原武林盟主之位,自然要在武功上压倒旁人,此次再来,便只是为了易筋经,虽知道无相禅师已死,又自信自己武功较无功禅师、无色禅师为强,可料想到底这二人同自己所去非远,自己重兵围山,实不必冒此风险。况且调遣这数万铁骑机会难得,既武林盟主未能得手,这易筋经,便要万无一失,否则难同蒙古大汗忽必烈交代,道:“此番前来,并非武林大会比武,老朽无需胜得过大师,大师慈悲,必定怜悯这少林寺众多弟子,若是大师执意不允,少林寺数百年基业难保,可真是可惜啊。”
无功禅师眉头微皱,可当真是左右为难,仿佛已经陷入死局,面色凝重,不再说话。
萧邵年见无功禅师沉吟未决,此时插话道:“阁下说什么‘秋毫无犯’,怎得你几个弟子袭击沉月谷和我奕剑听雨阁,倒是手段果决,招式狠辣?”
裴紫苑道:“萧少侠此言差矣,师兄同在下出手乃是个人恩怨,同师父并不相干,更未有军士参与,并非违背诺言。”
萧邵年冷笑一声,道:“哼,若是每次都这样抠字眼般‘言出必践’,那也没有立言的必要了。”
阿古达木此时发话,面无表情:“少侠还是多考虑一下贵派故人的安危吧。”
楚溪云闻言心中一紧,道:“你说甚么?”
阿古达木道:“多说无益,大师,你有一个时辰时间考虑清楚,一个时辰之后若无答话,威震天下的少林寺,怕是要毁于一旦了。”说罢闭起眼睛,背起手来。
无功禅师轻轻叹气,轻声道:“先回寺中,从长计议。”
一行人皆沉默,随着无功禅师返身进门,寺门渐渐关闭,楚溪云循着越来越小的门缝往阿古达木阵中望去,却无半点楚腾和郭郁文的踪迹。
萧邵年看在眼里,心中也是忧虑万分,想要说些什么宽慰楚溪云,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想到自己同楚溪云都在少林寺被围,只有全身而退,方能顾及别的,便拉住楚溪云的手,思索着破局之法。
楚溪云握紧了萧邵年伸来的手,叹一口气,气若幽兰,望向萧邵年,两人对视一眼,心意相通,不必多说。
此时无功禅师走在前面,道一声:“阿弥陀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萧邵年闻言,心中明白无功禅师是抱了殊死一搏,全寺覆灭的想法,心中起了疑惑,问道:“大师,晚辈有一事不明,还望大师赐教。”
无功禅师停住脚步,转过身来,道:“施主请讲。”
萧邵年道:“阿古达木指挥铁骑数万,如此大的阵仗,为夺武林盟主之位,搅动中原武林风云,这倒容易理解。少林寺易筋经虽是天下武学瑰宝,可这阿古达木是西域密宗路数,而易筋经乃是禅宗绝学,就算他费尽心机得到易筋经,也不能练就,何必大动干戈?”
无功禅师道:“阿弥陀佛,施主有所不知,这易筋经是达摩祖师所创,是少林寺镇寺之宝,不传之秘,从前朝始,只有历代方丈可以研习,原本由于年代久远,已经焚毁,由前朝少林寺方丈了尘大师亲手抄就新本,现存于藏经阁,由寺中得力弟子轮流看顾。少林寺之所以对易筋经如此看重,究其原因,便是易筋经同其它绝学不同。一般来说,各大门派都有本门绝学,这些武功虽可使修炼之人突破瓶颈,升堂入室,到底需要所练之人颇有本门武学根基,循序渐进,方能发挥出绝学之威。而修炼易筋经,只需所修者粗通经脉真气运转之理,只要是禅宗流派,无论武功高低,短时间内内功便于自身基础之上可大幅提升,即使仅仅修炼片段,也能进益巨大,小修小进,大修大进,甚至全无武功,仅仅修炼开篇,数月之内,便能以一当十。这可能便是阿古达木大费周章想要得到易筋经的缘故吧。”
无功禅师说罢,萧邵年接口道:“一旦易筋经被阿古达木夺去,他自身虽无法修炼,若是流传蒙古军中,不出数月,战场之上,便是摧枯拉朽之势,我大宋将士,恐怕再无还手之力。这恐怕也是铁骑数万,尽归阿古达木调遣的原因了。”
无功禅师点头道:“施主聪慧,正是如此。”
萧邵年思忖片刻,道:“易筋经如此厉害,倘若能为国效力,未必不能逆转乾坤。”
无功禅师道:“人之所欲,无有穷尽,人未必穷兵黩武,可人必定穷兵黩武。佛之所谓,超然于世,普渡众生,世间所安,可谓之佛。”
萧邵年似懂非懂:“晚辈愚昧,大师是说太过强大的力量,必定引致纷争,而无论谁拥有了压倒性的力量,必定生灵涂炭吗?”
无功禅师看向萧邵年,颇有些惊讶,微微点头道:“小施主颇有慧根,实在难得。所谓佛不出世,前朝十三棍僧,可当千军,可救秦王,如此一来,怎谓‘不出世’?从那以后,便只历代方丈可习。”
楚溪云道:“大师,如此说来,若是易筋经落于阿古达木之手,不单是亡国之祸,更是后患无穷啊。”
无功禅师面容戚戚:“阿弥陀佛,可怜少林寺八百年基业,易筋经辗转传世,今日俱毁于我手,罪过啊,罪过。”
无色禅师是个武痴,虽自己无法得缘修炼易筋经,此时听闻无功禅师意欲毁掉易筋经,急道:“师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选一个得力弟子,把易筋经交给他,咱们合力保他离开……”
无功禅师道:“师弟,难道忘了少林寺寺规?少林弟子非方丈不可修习易筋经。”
无色禅师道:“仅是交给他保管,又没让他看。”
无功禅师道:“你忘了玄昊的事情了?”
无色禅师一时哑然,随后叹一口气:“呸!这孽徒。”说完却仍不死心,又道:“如今少林寺群龙无首,论辈分,论武功,师兄可居方丈之位,师兄已是方丈,自然可看易筋经,我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护你安全下山。”
无功禅师淡然道:“少林寺灭寺之难临头,少林寺方丈,难道可以弃寺而逃吗?”
无色禅师急得抓耳挠腮,左顾右盼:“这,这可是镇寺之宝啊,数百年的造化……”顾盼间眼神瞥见萧楚二人,心中一动,双手成爪,使出少林龙抓手,一左一右,同时向两人攻去。
萧楚二人均是吓了一跳,来不及说话,匆忙间各自施展轻功,侧身去躲,无色禅师左右手各自使了一招,便收手道:“小施主,对不住了,师兄,这两位小施主是侠义心肠,人品我是放心的,况且我方才已经试过,这两位小施主确是气宗后人,练不了易筋经,少林寺大难,与两位小施主并不相干。师兄,不如把易筋经托付两位小施主,把两位送下山去,那帮贼人肯定不会想到易筋经会在两位小施主身上,这样既能救两位小施主性命,也可保全少林绝学。”
无功禅师闻言微微摇头,可心中却有些动摇,少林寺今日之后如何还未可知,若是能使易筋经传世,少林终究不算断了香火,道:“易筋经放于他人之身,势必招来杀身之祸,阿古达木是冲着少林寺而来,少林寺定会设法保二位施主安然下山,何必再多伤两位性命。”
萧邵年跨前一步,向无功禅师和无色禅师弯身行礼,随后昂然道:“承蒙大师青眼,若是大师信得过晚辈和初墨,大可将易筋经交于我手,他日再寻机缘,完璧归赵。请大师放心,我们是奕剑听雨阁气宗后人,易筋经再厉害,我们也是决计修习不了的。我们心中清楚,易筋经乃中原武林禅宗至高绝学,经在人在,经毁人亡,决计不会让旁人看了一个字去。”
无功禅师望向萧楚二人,道:“阿弥陀佛,两位小施主可想清楚了?阿古达木在少林寺搜不到易筋经,便会全力截杀二位,本来此事同二位毫无瓜葛,如此一来,此去便会险象环生,恐怕从此之后难以安生。”
楚溪云也弯身行礼,道:“今日阿古达木挑战中原武林,无相大师不顾一己之危,挺身而出,拼死力战,力保各大门派安然撤退,中原武林盟主之位不旁落于胡虏之手,彼时彼刻,无相大师何曾想过可同自己有所瓜葛。旁人怎样,我和沉阁管不着,但是我们二人受少林寺大恩,就算此事有些危险,咱们岂能当贪生怕死之人?”
无色禅师闻言叫道:“好!好一对少年英豪!奕剑听雨阁后继有人!”
无功禅师望向二人,微微点头,颇有赞许,长吁一口气,道:“既是如此,今日老衲便将少林至宝易筋经托付二位施主之手,若是有缘,来日尚可绵延少林寺武学,阿弥陀佛。”说罢双手合十,向萧楚二人弯身行了一礼。
萧楚二人连忙扶住无功禅师,萧邵年道:“大师怎可行此大礼?”
无功禅师此时神色比方才略显从容,道:“两位施主高义,当得起老衲一拜。”
萧楚二人对视一眼,楚溪云沉吟片刻,道:“大师,晚辈还有一事请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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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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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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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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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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