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美人此刻没有一点防备,丝毫未察觉眼前人那一瞬间鹰隼般的目光。
东方斐喝完了药后发现江小白一直在看他,挑了挑眉,目露疑问之色。
江小白看了他良久,直看得他头皮发麻后才最终叹了一口气,接过了药碗,意味不明地道:“思白,以后不要再衣衫不整地当着别人的面喝药了,太危险。”
东方斐:“?”
说完这句话之后,江小白端着碗就走了。
徒留东方斐一个人黑线万丈。
……
时间又如流水般过去几日,东方斐的身体已然大好。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几天的江小白有些奇怪,平时东方斐药浴的时候江小白是一定要蹲守在门口等着实验结果,啊呸不是,等着他顺利出关,可是这些日子却大为异常,十分君子地不听墙角,而是坐在远远地地方看书,看上去颇有几分闲散神仙的样子。
他的棋技还是一如既往的烂,但是在烂中不断进步,现在二人已经能够你来我往杀几十回合了。
有时见天气好了,还会约着东方斐出去下山转悠转悠。
像是一对相识多年的老友。
江小白这个人按理说是很大大咧咧的,以前时不时地拍他肩膀或者揽着他的就要去喝酒,可是这些日子忽然就矜持起来了,终于不再动手动脚,还会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这让东方斐感觉颇为欣慰。
只不过有一点让他颇为无语,江小白这个人始终很热衷于八卦,之前疗伤的时候就叽叽歪歪跟他讲了很多几大门派的趣事,上次两人喝酒的时候他也悄悄跟东方斐说了好几个八卦——
比如桃花宗的落雨掌门万草从中过片叶不留身啊,比如简清嵘最近一直在四处找人啊之类的,比如白霜仙尊每年总会神秘地消失几天呀……
其实这也就罢了,可是最近这几天吃瓜越发有吃到自己身上的趋势,江小白似乎对他的感情史产生了兴趣,总是想把话题往东方斐身上引。
都被东方斐三言两语转开了。
与江小白聊天谈八卦还算有意思,东方斐权当打发时间了。
又过了三日,东方斐身体已经全然恢复,他去找江小白辞行。
只不过有些不凑巧,江小白刚好出门了,东方斐想了一想,觉得走也不急在这一日,毕竟江小白对他不薄,他不能招呼不打一个就走。
于是他便回了屋,开始着手修那把天机扇【1】。
这天机扇是他上辈子造的神器,威力巨大,可惜尚未完工,如今他的修为已臻化神,天机扇最后一道玄机已经勉强可以着手修补了,若是这扇子彻底修补好了,对上叶云桑那厮也能多上几分胜算。琇書蛧
然而他修了一天,也仅仅完工了不到一成。
到了傍晚时分江小白才回来,眉宇间看上去有几分疲惫。听到东方斐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明显地愣了一愣,“这么快?你的伤……”
“多谢江兄这些日子的照料,我的伤已然无碍了。”东方斐道。
他在江小白这里足足养了一个多月的伤,天天拿珍稀的药草丹药补着,不仅身体恢复了,连整个人的精神头都好了很多。
江小白沉默了一下,“你准备去哪?”
东方斐倒也没隐瞒,“青苍派,我走了这么久,徒弟们大概都急坏了。”
江小白又顿了一顿,忽然笑道:“好吧,你要走我也不留你,不过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走吧,今晚陪我喝一顿,就当是为你践行了,如何?”
东方斐自然不会拒绝。
……
花园。
江小白是个医仙,因此他的花园里种了各种奇形异状的鲜花灵草,甚至还有好几株毒草,若是平常人定然不敢与江小白在此处畅饮,但是东方斐自家的花园也种成这个熊样,因此他非但不感觉奇怪,甚至十分满意。
大男人的花园整那么多没用的花儿干嘛,多种点药草不香么。
江小白派人买了不少酒过来,桌上玲珑珍馐无数,两人坐在泛着药香里花园里座谈。
今日的江小白一反常态,不再抓着药理跟他探讨半天,而是一路从时下杂谈到带徒之道,向他吐槽了一下自己收的这几个徒弟有多无趣。
“说起徒弟,我忽然想起来了,你是不是有一个叫北雪沉的徒弟?听说他在折枝会上表现不错,你倒是收了一个好徒弟啊。”江小白道。
听到这个名字东方斐喝酒的动作一顿,随后一饮而尽,“他资质确实不错,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东方斐想起来北雪沉在他面前大变活人的场景,眸光微凉,“他已经死了。”
江小白:“……”
他心情有点复杂。
他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节哀节哀。”
东方斐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凉凉道:“倒也说不上节哀,毕竟最难过的应当是他爹。好不容易认回的儿子,还没见面就死透了。”
说完他便一饮而尽。
江小白:“……”
得了,这个梗算是过不去了。
江小白觉得这话接不下去,于是便另起了一个新话题,“花老弟,你说你这么仪表堂堂的,怎么也不找个伴呢?一直独来独往多孤单。”
“我修的无情道,并没有对伴侣的需求。”
江小白诧异,脱口而出,“可是你的无情道……”
东方斐手微微一顿,看了他一眼,眼眸微眯,“我的无情道怎么了?”
江小白咳了两声,似有些难以启齿,“老子记得,修无情道似乎是要保持童子身吧。你被送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叶云桑破道了吧。”
他并不担心东方斐会因为这一句话怀疑他,毕竟将东方斐的时候他的身上尚带着满身的痕迹,因此真正的江小白就算再蠢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以为提到这件事东方斐会恼怒,谁知东方斐看上去却没有多大的情绪,他转着手中的酒杯,“你听谁说的,修无情道必须要保持童子身?”
江小白愣了一下,“难道不是?”
东方斐提起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动情才为破道。若是破身了便为破道,那这道不修也罢。你觉得我会对叶云桑动情么?”
江小白:“……!!!”
信息量太大,他想要找个地方好好冷静一下。
但是现在他最想问的只有一件事,“你对他没有半分感情?”
或许是触动了心事的原因,东方斐今夜喝了不少酒,而江小白这次买的酒后劲十足,让他也感觉有些头晕。他半支着头似乎很认真的想了想,“若是说半分没有,倒也牵强。”
此刻他白玉般的面上有几分酒后的薄红,凤眸神情慵懒,整个人清冷而又魅惑,是叶云桑从未见过的模样。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东方斐始终未在他失态过。
他看过无数次东方斐一身白衣冰冷无情绪的模样,却从未见过他如此随雅温和慵懒,即便是那次激烈的榻上之欢,东方斐被他撞得眼尾晕红,但是他的眸子还是冰冷的,看向他的目光像是要杀人。
此刻,两人居然在一张酒桌上谈笑风生,东方斐甚至对他讲了几分心事。
此刻东方斐大概是有些醉了,还带着几分醉酒后的迷茫模样,看上去格外地让人心动。
而听到东方斐说的话,他的心忽然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哦?原来你对他有感情?你喜欢他了?”
东方斐瞥了他一眼,忽然笑了,“确实有。”
江小白感觉自己有点飘。
“若是杀心也算感情的一种的话,我确实对他很有感情,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东方斐转着酒杯,神情有几分冰冷。
江小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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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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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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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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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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