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戴着脚链的那只脚,因为先前拉伸时触碰到了许嘉乐的皮肤,反而觉得收回来有些刻意,像是他不好意思了似的,所以,付小羽便所幸伸长了腿放在那儿了——
牌桌底下,他毫不客气侵占了一部分许嘉乐的地盘,可除了许嘉乐之外,并没有人知晓。
那是一种奇异的感觉。
他打起牌来,想着自己那只放在许嘉乐座位前面的脚,忽然就有了点心不在焉的意思。
alpha对于桌子底下的事并不吭声,看起来打牌打得很专心的样子。
只打了几局,付小羽就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怎么好像还是在输,而且还输得……挺惨的。
可又不完全是输赢的问题。
因为许嘉乐又像王小山那样一直赢,乍一看上去,一切都好像很正常的样子。
付小羽很快就敏锐地琢磨出了规律。
许嘉乐显然并不是在为了赢牌而打,甚至自己输得也不少。
但从头到尾,这个alpha好像只是在确保一件事——
不让温淮轩有机会给他脸上贴纸条。
也就是说,付小羽当地主的时候,为了不让温淮轩先走,反而会是许嘉乐出手最狠的时候。
可怜温淮轩衰得基本摸不到地主牌,只能和别人搭伙做农民。
而且只要一和许嘉乐搭伙,许嘉乐基本不怎么给他喂牌,自己只能握着一手牌眼睁睁地看着许嘉乐一串顺子飞机,行云流水地打光手牌。
赢倒是赢了,就是被带飞的感觉,参与感极差。
付小羽偷偷地来了脾气。
许嘉乐越是狠狠地斗他这个地主,他就越是不服气。
谁都能看出来,他是跟许嘉乐这个老农民杠上了,三个人的斗地主,渐渐地、奇异地变成了两个人的较劲。
付小羽平时那么冷静,可一打起牌来却简直上头得厉害。
倔劲儿一上来,不管开的牌有多差,就越是硬要叫地主;许嘉乐出什么,他就一定要跟什么,不管该不该跟,硬着头皮也要跟,然后……
就越是被许嘉乐摁着打,简直就是花式扑街。
“妈的,这把就差一个k就能走了。”
连输了好几把的付小羽把牌往桌子上一扔,竟然很罕见地骂了句脏话,他盯着许嘉乐一个劲儿地看,就差眼睛里冒火了。
许嘉乐嘴角抽搐了一下,赶紧低头撕下了一个黄色的小便签条,然后举到了付小羽的面前,故意问:“还贴不贴?”
他打牌确实是有天赋,或许是因为对周遭细节的习惯性关注,使他在观察牌局、算牌这方面就是得天独厚。
但他本来就真的只有“不让温淮轩给付小羽的脸上贴纸条”一个小算盘。
只是没想到在过程中,竟然意外地把这个世界第一要强的小狮子给激怒了,直接在根本不适合的战场上给他来了一顿张飞式猛冲,结果可想而知。
“贴。”
付小羽对着许嘉乐瞪圆了那一双猫眼,对alpha的提问露出了些许不满——
他一向愿赌服输,为什么不贴,当然贴。
许嘉乐差点没憋住笑意,但是凑过去的时候,那股大岩桐的甜香一往鼻子里蹿,他的手指动作不由就放得更温柔,很轻、很轻地在omega的右脸颊上贴上了黄色的细长便签条。
他这一贴完,不仅是他忍俊不禁,周围的王小山和胡夏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付总,许哥给你贴了一对胡须。”
王小山忍不住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递给了付小羽。
付小羽对着摄像头一照,只见屏幕上的自己,左边三条黄色便签条横出去,右边也是很对称的三条。
这胡须确实是粗,可是配上他有些惊讶的瞪大的眼睛,乍一看上去,倒像是一只很卡通的猫。
付小羽忍了几秒,可最后还是没忍住,自己也笑出了声。
本来和许嘉乐较劲的那股劲头,也随着这一声噗的笑声,毫无征兆地消解了。
那一双圆圆的猫眼越笑越弯了起来,抬起头时,正好和许嘉乐的目光对上。
其实从在休息室开始,许嘉乐无论再想多看付小羽几眼,也记着要稍微收敛一下,且不论南逸和靳楚在不在,单说他们之间目前的关系,也还不明朗。ωωω.χΙυΜЬ.Cǒm
可是看着付小羽笑得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的时候,他却实在是控制不住了,他的目光近乎是贪婪地、放肆地停留在omega的面孔上——
付小羽笑的时候,一双浅褐色的猫眼又亮又有神。
明明是小猫一样娇小的面孔,可两边的黄色胡须却太粗了,乱颤起来那夸张的效果,使他看起来简直像是卡通猫化妆成了更卡通的狮子。
都笑成这样了,斗地主也就没有再打下去。
付小羽低声说:“先不打了吧,差不多了。”
“嗯。”
许嘉乐实在连把目光收回来都觉得恋恋不舍,好像没有继续坐在付小羽身边的借口了,他站起来坐回了座位。
南逸在文珂怀里睡着了。
文珂则把脑袋窝在韩江阙的颈窝里也沉沉地睡了过去,他们两个进行了人工标记之后,靠在一起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把鼻子都往彼此脖颈那儿凑,这大概就是alpha和omega之间最紧密的状态,像是交颈而眠的动物那样亲热。
许嘉乐情不自禁地又回头看了一眼付小羽,不知是不是因为越来越接近一场婚礼的缘故,他总觉得自己的心情越来越躁动。
过了一会之后,付小羽稍微整理了一下衬衫和袖口,才从座位上站起来,想要去前面的洗手机稍微洗个手,再把脸上的纸条都摘下来。
走过许嘉乐的座位时,alpha忽然不做声地往他手臂上又贴了一张便签。
付小羽不动声色地把纸条攥进了掌心,直到走到洗手间里才打了开来。
只见和他脸上贴着的同款便签条上,赫然写着几行小小的字:
我还记着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场合,才要让着你,今天多了个温淮轩,所以不方便。
还有。
你今天真的好靓仔,张飞小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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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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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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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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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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