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付景做完炸酱面,付小羽已经又睡了一觉。
他人还是蔫蔫的,吃面条都是一两根一两根的吃,看着就是没什么胃口,付景在一边看得简直是干着急。
付小羽吃到一半,忽然问:“爸,你是怎么知道我分手的事的?王小山和你说的?”
他刚问完就马上意识到应该不是。
没有他的允许,王小山绝对不敢说这个。
“不是。”付景又给他的碗里夹了一筷子黄瓜丝,迟疑了一下才咬着牙说:“是那个姓许的说的。你头像换了、朋友圈也删了,我和你阿姨其实本来就在犯嘀咕,还没来得及问你,他下午就给你阿姨打了微信电话。说些对不起什么的废话,然后让我们一定要照看一下你——
“这还用得着他说?我还不知道你吗?为了他都能和我说再也不来往这种话,我当然担心坏了,马上就坐高铁过来了。你阿姨其实也想一起来看你的,这次我没让她来,怕你嫌人多烦……等你好点的,再让阿姨带你去散散心,都会过去的,没事啊。”
付小羽握着筷子愣愣地听完了付景这段念叨,才低头掩饰似的又扒拉了一下碗里的面条,然后才站起身,轻声说:“爸,我还是乏,先回房间躺一会,太晚了,你在客房休息吧,柜子里有收好的被子。”
“你这才吃了几口猫食……”付景急得不行,可是语调刚抬上去,马上又控制住了,一边跟着付小羽上楼一边说:“那行,好好睡一会,千万别想他了,知道吗?”
“嗯。”付小羽勉强地微微笑了一下:“我没事的,别担心。”
……
付景暂时在君雅住了下来。
他记得当年第一次来那会,到处拍了一百多张照片,回家就连着发了好几个朋友圈,骄傲地说是自己儿子的新房子。
即使他这么喜欢这栋房子,这确实是付小羽回国以来,他第一次在自己儿子的房子里真正住上了两天。
可这会却完全没了关心豪宅的心情,他每天出门去早市给付小羽买新鲜的吃食,天天变着花样做好吃的,又煮螃蟹又熬鸡汤的,可是架不住付小羽一天到晚都没什么胃口。
付小羽的话一向不多,可是这几天更是到了近乎沉默的地步,除了和付景简单的讲了许嘉乐分手的原因,就基本没多说什么了,平时也总是努力地做出没什么事的样子。
可是他越看起来平静,付景就越着急。
他来之前,唐宁就认真地嘱咐过他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他也确实是听进去了,这几天他即使再怒火中烧,也没在付小羽面前再多提许嘉乐什么。
可到了第三天晚上,他精心准备了大半天的佛跳墙,付小羽又是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说上楼休息了。
付景收拾了一会碗筷,又气又难受,忍不住又上楼去偷偷看儿子——
付小羽整个人半裹在被子里,更显得瘦削,安静地闭着眼睛,像是又睡着了。
这才几点,付景从来没见过自己忙碌强硬的儿子这么颓废。
付景把门半推开,可是却只能手紧紧地攥着门把手看着。
自己的儿子明明没有生病、没发烧,却还是一天天的越来越没精打采,那日渐憔悴的模样,简直让他心如刀割。
凭什么?
凭什么他的儿子要被伤成这样。
他越看越觉得一股气血涌上心头,几乎是用尽全力控制住自己,悄无声息地把门带上下楼,走到门口确定付小羽听不到了,脚步才用力起来,噔噔噔地冲出了门——
他实在是忍不了了。
他还记得那个许嘉乐住在哪儿。
坐在出租上过去的时候,付景先给付小羽先寒着脸给许嘉乐打了个电话,号码是从唐宁手机上记下来的。
“姓许的,你现在人在哪?”对面一接电话,付景怒气冲冲地吼道。
估计那个a还没彻底反应过来:“你是……”
“我是付小羽的爸爸,我现在就去找你家找你,你给我等着。”
“叔叔,要不我去找……”
付景还没等他说完,就把电话狠狠地挂断了。
北城区的高档住宅区离得都不太远,付景只感觉在车上这一路,他的怒火不降反升。
偏偏司机不太熟悉u这一片,付景也不知道具体门牌号,从两条街区绕了一圈才总算靠上次来过认出了许嘉乐的家。
出租车停在了许嘉乐家街对面,付景一下车,就马上看到了许嘉乐的别墅外面刚停下来了一辆黑漆漆的车。
傍晚天色昏暗,他一时也没看清那是什么车,只隐约感觉是辆豪华轿车,当下当然更笃定了。
黑色车子驾驶位旁边的门先打开了,一个健壮的a走到了后车门边,弯腰打开了门,然后另一个高大的a正在欠身下车,隔着一段距离,那个a的轮廓看起来就像是付景只见过一面的许嘉乐。
一想到许嘉乐,付景只觉得太阳穴都突突直跳,什么也来不及细想,就大踏步从车子后面张牙舞爪地冲了上去:“姓许的——!”
“你干什么?”
刚刚还在弯腰开门的a反应极快,低吼了一声,转身就是狠狠一把把付景给推了开来。
事出突然,a这一下子力气又猛又快,直把付景推得踉跄地倒退了两大步,靠着反手扶住一旁的院墙才勉强刹住。
他人也懵了,一时之间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手腕有些发麻,靠在那儿身体微微有些发抖。
“怎么回事?”
“叔叔!”
后座下车的a,和从副驾驶位冲出来的许嘉乐同时发出了声音。
付景气喘吁吁地靠着墙,这会也终于看了出来,从后座下车的a分明就是老一号的许嘉乐,他刚才是认错人了——
……
许嘉乐从副驾驶位冲下车的时候,整个人的脑子都是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感觉——
操。
别这样,他不知道该求谁,只是求求无论他妈的哪个神佛,别这样搞他了。
“叔叔!有没有事?”
他一时之间甚至顾不上礼貌和避嫌了,冲过去扶住付景,手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好,颤声问道:“有没有哪里疼?让我看看,腰有没有事?”
付景一时也有点懵,下意识地扶了一下腰说:“腰没事……”
他其实打架经验很丰富,当然或许也算不上打架,是和人撕巴的经验比较丰富。他作为,大多数a不会和他较真,有时候疯一点冲上去,往往能把对方撕得头皮发麻,只能拿手挡一挡,因此倒也没有吃过太大的亏。
但是这回真的不太一样,他其实当下也组织不上来自己的感觉,但是只是感觉推他那个a下手又狠又准又快,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这感觉让他也有点慌了,他快五十岁的人了,乍一下这么一踉跄,其实自己也害怕。
“于叔,你——!”
许嘉乐回过头,眼神里带着愤怒,但是后半句话却又不得不憋了回去。
他当然知道,迁怒作为司机兼保镖的于叔是没用的,这本来就是人家的职责,再说了这会儿也不是废话的时候。
“慢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乐乐,这是你认识的人吗?”
刚才那个被他错认成许嘉乐的年长a也过来扶了一把付景,
他穿着亚麻休闲衬衫,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站在一边很关切地问。
这些事情发展得太快,这会车里又下来了一个身材很高大的年长,也走过来了两步,但是站得稍微远了点,付景依稀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扫了一下。
“是付小羽的爸爸吧?”那个说了一句。
“啊……”许朗的眼神顿时更关切了。
“嗯。”
许嘉乐应了一声,他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付景身上,抓着付景的手轻声道:“叔叔,我扶着你,你稍微动一下腿,腿疼不疼?”
付景也随着许嘉乐的力道站了起来,确实好像腿也没什么感觉,他稍微缓过来了一点,也放心了一点。
这下子顿时愤恨又上来了,姓许的一大家子围着他,对方那个信息素味道又冲到呛人,还带着个保镖,他的愤恨中还带着点颜面扫地的怒火。
“滚开……嘶!”
他一甩手,想把许嘉乐甩开,可是这下子倒马上找到了疼的地方,是手腕,估计是刚才挫到了。
“我送您去医院。”
许嘉乐不敢乱碰付景,过了这一两分钟,他也稍微冷静了下来,当机立断地说。
他转过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于叔,马上就决定自己开车载付景。
“叔叔,我知道您有话和我说,正好让我送您去医院吧,一边检查一下您一边和我说。”
他知道付景的脾气估计不那么容易领情,再加上也下不来台。
因此前面特意垫了一句,才小心翼翼地扶着不再吭声的付景坐进了自己停在家里车道的特斯拉里。
“乐乐,”许朗在后面又低声嘱咐了一句:“好好检查一遍,别只检查外伤。”
去医院的一路上,许嘉乐见付景板着脸没有打电话的意思,他虽然头痛欲裂,可是也不敢不通知付小羽,只好硬着头皮给付小羽打了电话。
许嘉乐把付景带到了北城区最好的医院,在路上提前找人打过招呼,因此到了之后一路畅通无阻挂好了号,刚要把付景带进去看专家医生,付小羽就匆匆赶到了。
“爸!”
付小羽是一路跑过来的,他第一时间根本顾不上看许嘉乐,只是着急地扶住付景的肩膀:“你有没有事?发生什么了?”
“没、没事……”付景说:“就是手腕挫了一下,别的没什么。”
他身上确实也看不出什么外伤,就是脸色苍白了一点。
付小羽上上下下看了付景半天,胸口憋着一股邪火,一转身就揪着许嘉乐的领子把a贯到了墙上:“许嘉乐,你他妈的干什么?”
他很少这么冲动,哪怕只是稍微用理智多想一秒,也知道大概不是许嘉乐搞的,只是这次实在是急眼了,又没地方发泄,没控制住自己。
“……”
付小羽的力道比一般大得多,这一下猛然被怼在墙上,撞得许嘉乐尾椎一疼,不由闷哼了一声。
他没有解释。
只是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孔的那一刻,忽然看得有点出了神。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在pb里把这个付小羽惹火了的时候,这个也是这样,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摁在墙上,用力到把他手里的酒杯都挤碎了,虎口都出了血。Χiυmъ.cοΜ
付小羽依然保持着生气时野蛮冲撞的习惯啊。
有那么一秒钟,时间都像是静止了。
“小羽,他没干什么,这个不关他的事,是我冲动了。”
付景虽然也自知这一次确实是有点丢脸,可也不得不解释一句,姓许的不是好东西,可也别冤枉了他。
“许先生,你们赶紧吧,都和专家打过招呼了要抓紧时间啊。”
也是在同时,会诊室里的一个小护士走出来喊了一嗓子。
付小羽没再说什么,只是寒着脸松开了许嘉乐,转过身去把付景扶了起来。
因为许嘉乐提前找过人,因此付景在医院里做了一系列很仔细的检查。
因为检查比较多,所以需要拿单子跑手续的也比较繁琐,许嘉乐来来回回跑了好几次,中途还给付景和付小羽一人带了杯热饮,付景的是杯热奶茶,给付小羽则买了一杯蜂蜜柠檬水。
等候的时候,付景和付小羽一起坐在横椅上,他就一个人坐在走廊另一边的椅子上默默地等着,中途低声接了个电话。
结果一出来,确实是没什么事。背部、腰和腿都没问题,就是手腕一个寸劲挫伤了,但幸好也不严重,只是要休养个几天。
许嘉乐把一堆检查结果都整理好夹在文件夹里,这才深吸一口气走到付景和付小羽身边,低声说:“叔叔,这是检查结果,应该是没什么事,但是以防万一,您这几天也注意点自己的身体,无论有哪里不舒服,都一定来这里复查一下好确保没事。您放心……我都打过招呼了,来了直接找赵医生,有任何问题都我都会处理的,您随时找我。付小羽陪您来的话,也、也不用担心会见到我。”
付小羽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忽然微微扭开了头,一个字也不肯说。
而付景抬头看着这个弯腰和自己说话的a,他的心里仍然愤怒,可是愤怒经过了这一出,又毕竟是眼睁睁看着这个a低眉顺眼地跑前跑后,终究是被稀释了一些,更多的情绪化为了悲伤。
为人父亲实在太难,前一秒他恨不得这个人从来没出现在付小羽的生命中,后一秒他又恨得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甘——
付景站了起来,本来想什么也不说了,可是和付小羽一起走了两步却又实在没忍住。
“许嘉乐,”他咬紧牙,一字一顿地说:“你只知道担心你的儿子、要为你的儿子负责,那我的儿子呢?”
他这句话刚一说出口,感觉自己声音都发抖了:“你不用为他负责吗?你不怕他伤心吗?”
其实以最近的剧情来讲,每一章都能写五六千是最好了t.t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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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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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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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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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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