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没多想,大概是巧合吧,今天他们运气比较好。
纳闷了一瞬很快改口:“好了,审核已经通过,现在两位已经正式缔结伴侣关系,可以刷新个人信息界面,查看相关信息了!”
伴随着大厅播放的礼炮炸响的沉浸特效,两个人完成了结婚登记。
这个时代人们结婚早就不需要工本的登记了,随身便携式光脑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白牧星依言打开个人信息页。
原本空置的伴侣栏上,此时填上了另一个人的名字:殷夜游。
他看了几秒,表情没什么变化地将信息页关上。
倒是一旁的高大男人,探头来白牧星这看了看,又回去自己的光脑欣赏半天,嘴角的弧度遮都遮不住。
还很热情地展示给白牧星看:“看,牧星,现在我是你的伴侣了!”
白牧星给面子地视线扫过去看一眼,在那两个同他的界面相比只是调换了个顺序、依旧被“伴侣”两个字连接在一起的名字上微微停留:“……嗯,看到了。”
小刘已经将结婚登记的限时赠品——一袋用密封袋严密包裹着的变异银星草种子,从展示柜中取出来递给白牧星。
白牧星接过,随手递给殷夜游,让他收好,朝小刘道:“谢谢。”
眼见白牧星就要离开,在一旁半晌没出声的,小刘的上司、白牧星的前战友卡尔听到他要走,终于从僵硬中回过神,叫道:“上校!”
白牧星闻言看向他。
卡尔道:“上校,我就在这里工作,您现在是定居在这个星系了是吗?如果您遇到什么麻烦事儿,随时可以来找我。”
白牧星很直接地说:“谢谢,不用了。”www.xiumb.com
他跟卡尔并不熟,白牧星不会无缘无故地接受别人的照顾和好意。
他顿了顿,还是又说了一遍:“另外,我现在已经退役,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要再叫我上校。”
卡尔语气干涩,有点尴尬又有点沮丧,嚅嗫道:“……抱歉。”
小刘在一旁看着两人交谈,短短几句话,他大概有点明白了上司所说的在军队中的时候,为什么很多人都对白牧星抱有好感,却并不敢上前告白。
实话讲,青年beta的语气远远算不上严厉,态度虽然疏离,但也不至于过于冰冷显得没有礼貌。
问题在于他将别人和自己之间的距离划分得过于清晰,连拉近距离的机会都不给,假如在刚萌生好感地阶段就遭遇这样的冷待,许多人自然而然会丧失信心。
想到这里,小刘倒是有些好奇起来,这样难搞的一个人,究竟是怎么和人走到结婚这一步的。
他看了看殷夜游黏黏糊糊将肩膀紧挨着白牧星的姿态,明明那么高大的一个人,却硬生生将自己营造出了“白牧星的人体挂件”的气势。
只觉得好像懂了,但又没完全懂。
朝卡尔和小刘道别后,白牧星侧头对殷夜游说:“走吧。”
殷夜游:“好,牧星,我们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这话说的声音略大,尤其是最后回家两个字,让人听得分外清晰。
余光还冷冷地对着上司的方向扫了扫。
小刘就看到自己上司本来就难看的脸色更晦暗了几分。
两人走了之后,小刘看向自己一脸怀疑人生的上司,同情地拍拍他的肩,“看开点吧。今天你就负责坐着休息,有什么事放着我去处理。”
不然人家新婚小夫夫甜甜蜜蜜,你还能怎么样呢?
卡尔:“……谢谢。”
他颓丧地在后面窝了好一会儿,连中午饭都吃的心不在焉的。
一直到快下班的时候才终于调整过来,忍不住打开光脑通讯名单,找自己的好友,也是从前的战友倾诉。两人关系不错,经常通过星网聊天。
“你知道吗?白上校结婚了。”
对面光速发来回复:[!]
对面:[?,哪个白上校?]
对面:[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卡尔:[是的啊!还能有哪个?我们俩都认识的也就那一个。]
对面:[你放屁,你发疯,我不信!]
说起来卡尔和他正在聊天的这个战友关系很奇妙。
客观地说,在喜欢白牧星这件事上,他们是情敌。
没错,对面曾经也是暗恋白牧星的一员。
按理说情敌是很难做朋友的,不过放在他们那时候情况不一样。
那个时候暗恋白牧星的人实在太多,要是挨个排斥过去,那他们基本就在军中交不到什么朋友了。
反正大家只能自己在心中偷偷喜欢,都没有上位希望,所以也没什么好心理不平衡的,有时候还互相交流一下暗恋经验呢。
这就叫大家都一样烂!
反而能够和谐共处。
原本目睹了白牧星结婚这件事,卡尔心中的郁闷就别提了。
虽然他一个B级的alpha,也没什么顶尖的家世,并没有奢望过能够高攀上白牧星,但亲眼目睹对方结婚又是另外一回事。
试问哪个暗恋者能经受住这种当面打击啊?
反正他受不了。
虽然知道擅自谈论别人的私事不太好,但他实在是难受得憋不住了。
对面勃然大怒:[我不信,你闭嘴——]
没多久,一道通讯就打了进来,闷闷地问:“……真的假的?”
卡尔:“骗你干嘛。我亲眼看着他登记的。”
心如刀割!
对面沉默一会,啪一下把通讯挂断。
卡尔哼哼两声,觉得心中舒爽多了。
有人陪着自己一起郁闷,不知不觉,好像心中的苦楚也被分担了一样。
——
领完证。
白牧星又带着殷夜游在中心星的商铺上买了些零散的工具和材料,又在外面吃了顿午饭,回到星球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没有耽误时间,白牧星简单规划了一下,就和殷夜游一起开工了。
他是曾经在军队中待过的人,动手能力非常强,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而殷夜游虽然不太懂这些,但胜在十分听话,又力气大。
两个人专心忙碌,天还没黑下来,就将一切收拾妥当。
两间相邻的卧室打通,合并成一间,原本的小床和单人衣柜之类的自然也不能用了,换上了双人尺寸的家具。
一切都崭新亮堂堂的。
殷夜游拆开包装,将柔软的被单铺到两米宽的Kingsize大床上。
家具选的都是很简洁的款式,没有花里胡哨的装扮,纯白的床具铺在上面,显得素净而洁白。
殷夜游拍拍被单,朝白牧星道:“牧星,好软,快来!”
白牧星依言坐上去试了试。
柔软的触感在他身下塌陷,好像坐进了一团软绵绵的云朵。
白牧星已经很久没用过这么蓬松柔软的被褥,从前还是小孩子的时候父亲会为他准备这样的被子,在阳光出来的时候拿出去晾晒,白牧星经常能在被单上闻到阳光特有的味道。
他进入军队之后,艰难的时候能有个囫囵地方睡觉就要庆幸了,不作战的时候在住基地宿舍,条件也很简陋,被褥都是那种为了节省空间改良出的特质材料,自然不可能兼顾太多舒适度。
白牧星直到退役后还保持着这样的生活习惯,用的被褥也是简洁省地方的。
他曾经以为自己完全适应了那样的生活,一直到几个小时前都是如此觉得。
这套床具还是殷夜游一定要买的,上午在商城里,白牧星当时习惯性想买一套简单不占地方的床具,殷夜游却认真地查了一堆资料后,又缠着白牧星挨个试了试,最终买了这一套,是其中最夸张的一套,过于蓬松软和,收拾的时候会很费功夫。
信誓旦旦地说他“看起来最喜欢这套”。
白牧星当时很纳闷,他自己都没什么感受,殷夜游是怎么分辨出他喜欢哪套又不喜欢哪套的?
真奇怪。
只当他胡说。
直到此时重新坐到这套柔软的被褥上。
白牧星才意识到:殷夜游说的是对的,他确实很喜欢这样柔软的被褥。
他仿佛又闻到了那股从前在家中才能闻到的阳光蒸腾过纤维后留下的味道。平淡却充满温暖的味道,淡淡萦绕在他鼻尖,仿佛随着呼吸充盈进他的身体,将他拉回数年前的时光。
明明是新床具,并不曾被阳光妥帖地熨烫过。
白牧星正在回想往事。
殷夜游走到他身边坐下,被褥太软了,他一坐也跟着塌陷下去一块,因为重力的缘故,两个人慢慢挨到一起。
另一个人的存在感让白牧星回过神,他想起商城中的事,仍旧觉得奇怪,问:“在商城的时候,你是怎么看出来我喜欢这种被褥的?”
殷夜游很理所当然地说:“就是看出来的啊!”
白牧星疑惑地继续看他:“?”
殷夜游想了想,用他有限的词汇量努力形容:“你的神色、气味、身体放松程度的变化……都在说,你很喜欢它,很明显啊!仔细看看就知道啦。”
白牧星:“……”
很明显吗?明明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这些细节的变化,怎么看都是需要很细微的观察力,才能从这上面推测出他波动极其轻微的喜恶。
白牧星从前在军校上学的时候,听说过有这种相关的课程,如何通过微表情和肢体动作抽丝剥茧。
他曾经旁听过一两节公开课,仅仅只基础的部分,对像他这种文字阅读理解都能拿负分、且完全没有兴趣观测别人的人来说,都堪称天书。听完那一节课就败退了,此生再也没有踏入过那种课堂。
结果被殷夜游说得这么自然而然,好像他天生就掌握着这项技能,也并不对别人,只是会用来观测白牧星。
仿佛一种义务和本能。
况且,擅自窥探别人的心情,在大众的认知中是不太礼貌的行为吧?
至少白牧星从那堂课上听到的是这样的,那些技巧仅用于工作需要,不能随便对普通人使用这些分析。
按照常理,白牧星应该感到冒犯或生气?
不过实际上他并没什么特殊的感受。
他只是有点惊讶,殷夜游还会这种技能。平时看着不是傻乎乎的吗?
但仔细想一想,这确实是殷夜游会做出来的事。
就像他连基本的性别知识都不懂,但又能将农活和家务干得又快又好一样。
就是这样又傻又聪明的。
白牧星想了想,肯定了殷夜游的聪明时刻:“嗯,真聪明。”
殷夜游虽然搞不懂自己聪明在哪,但被夸了就是好事,他朝着白牧星又挤了挤,看起来似乎是准备试图将自己那么大一只打扮成白牧星的人体挂件,“嘿嘿。”
白牧星任他拱。
心底像有什么小芽挺直了纤弱的身躯,随着柔柔刮过去的风轻轻摇曳。
他坐在柔软的床褥中,感觉身体的某一处也跟着变得软和起来。
昨天答应结婚时其实很平静,刚刚在结婚登记处办理手续也只是淡淡,并不觉得有什么特殊的感触。
直到这个时候,此时此刻他才忽然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他是真的和眼前的这个人组成了家庭,有了新的家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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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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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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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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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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