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轮停在了最高处的时候,车厢外,属于首都星中央广场上的大时钟突然敲响。
是午夜的钟声。
“新年快乐,小溪。”
奚溪举杯,“新年快乐。”
钟声十二下,两人碰杯。
窗外一束烟花从地面升至空中,在面前天际之上炸开。
奚溪放下杯子,透过透明玻璃窗一脸激动的看向外面,“顾昱,快看烟花!”
烟花一束接着一束的在夜空中绽放,像是触手可及的星光。
这比他刚刚在军部听的响声热闹多了。
余光里,他看见了顾昱。
奚溪微微起身,看向他,只见顾昱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坐到了窗边,他视线落于玻璃窗外的烟花上,殷红的唇角微微仰起。
烟花映出的光影照射在他的面容上,奚溪觉得没有哪刻的顾昱比现在更好看了。
他好像真的挺喜欢顾昱,喜欢到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
身上的伤到底不让他熬这么晚,奚溪精神头渐渐下来,脸被烧的红扑扑的。
“我带你去医院。”
奚溪缩在车里,伸手扯住顾昱的胳膊,“新年第一天我不想去医院,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他这是伤口炎症,晚上低烧罢了。
顾昱没强求,带着人去了渝西公馆。
奚溪盯着路,烧的有些糊里糊涂的脑子里突然问出声,“顾昱,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吗?”
会因对方的优秀而亲手教导,给他宽容,给他资源,给予他信任吗?
车内的暖风开的很足,奚溪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他以为不会等来顾昱的答案的时候,顾昱突然出声,“不会。”
不会啊。
奚溪本是有些昏昏欲睡的眼睛睁开一条缝,仰头偷偷看了他一眼,唇角不自觉的扬起,“顾昱……”
他盯着他的脸,鬼使神差的突然问出声,“你是不是……喜欢我?”
顾昱攥紧了车把,曲指扶了扶眼镜框,“为什么这么说?”
静谧狭小的空间却是能让奚溪想很多,“不会有人愿意跟同事一起过年的。”
更不会还要想方设法的讨他开心,更不会在他生病坐在床头受他一夜,更不会向现在这样,他生病之后,他紧张成这样。
奚溪将两个人的过往回忆了一番,发现两个人竟是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
顾昱张了张口,就听见奚溪傻兮兮的一笑,“顾昱,两个A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为什么不行?”顾昱答的认真,“喜欢一个人不会在乎对方是什么,那我为什么不能娶一个A?”
如果那个人是他,那就更无所谓了,随便是什么。
心脏一时间跳动的有点快,奚溪伸手捂着,露在外面的耳朵尖都是红的。
奚溪怕不是脑子不清楚了,不自觉的追问出声,“我听说,你很喜欢的未婚妻。所以,你一定不喜欢我。”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没等顾昱回话,奚溪偏过头看向车窗外,“我其实有点喜……”
话说到一半,奚溪拍了拍自己脑子不清楚的脸,改口道:“顾昱,别对我那么好。”
会让他忍不住,不想舍弃。
“再说什么胡话?”他伸手将盖在奚溪身上的衣服向上拉了拉。
他怎么可能不对他好?
这是爱一个人的本能,他舍弃不了。
“睡会吧。”
顾昱看着奚溪眼睛都睁不开的困意劲,有些心疼。
最近他好像总是生病,他恨不得将人绑在身上,时刻盯着,照顾着,他一个人总是不太会照顾自己。
顾昱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将揭掉小东西马甲这事,提上了日程。
*
车开到渝西公馆,顾昱将人抱下来。
蹲守在公馆内的莱森千盼万盼将人给盼了回来,“上将,孤狼那边我们查到……”
“嘘。”顾昱抱着奚溪从莱森身边过,“上去说。”
莱森在看见顾昱怀里的人后,立刻哦了一声快步跟着人上去。
顾昱抱着人上了楼,将他的外套脱了,放在床上。
一番动静下来奚溪全程都没醒,顾昱将手贴在他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入手的温度让顾昱回头交了莱森一声,“你去把私人医生……不,把贺青云给我叫来。”
莱森垂首应是出去就给贺青云打了个电话。
贺青云电话没人接,莱森想了想就给秦少卿打了电话。
电话秦少卿接了,他看了一眼睡在旁边的人,拿着电话推开阳台的门走了出去,“有事?”
莱森听着电话里啐了冷的声音,咽了一口唾沫,“秦少,上将要找贺少,请问贺少在您那吗?”
“不在。”秦少卿一脸的不耐。
“秦少!人命关天!”莱森快哭了。
秦少卿眉眼锋利,他捏紧了终端,“你让顾昱给我等着。”
“是是是。”
莱森觉得自己好难。
秦家掌控着帝国娱乐业,秦家大公子秦少卿稳坐娱乐圈影帝多年是帝国出了名的脾气不好。
这平常说个其他事一切好说,若是事情涉及到了贺青云,那可真的就是一点就炸。
贺青云就是个魔鬼,一个Omega,倡导不婚,不育,偏生的秦大影帝被吃的死死的,甘愿当一个抑制剂。
四十分钟后,顾昱的私人医生贺青云就提着医药箱赶来,青年皮肤白皙与奚溪的精致漂亮不同,贺青云整个人长得十分俊朗居家,笑起来温温和和,让人十分舒服。
他看着门口等着的莱森,快走了两步问出声,“上将受伤了?伤哪了?严不严重?”
三连问,让莱森悄咪咪的朝着他身后跟来的秦少卿看了一眼,“那个……上将没事。”
秦少卿眯起了一双眼,他抬手指了指手表,“现在几点,顾昱没事叫我们来做什么?”
贺青云皱眉,“小点声。”
秦少卿冷哼了一声,没在说话。
贺青云捏着手里的医药箱看向了面前灯火通明的渝西公馆,声音温柔,“既然上将让我来一定是有事,来都来了我上去看看。”
莱森哪里敢耽搁立刻将两个人带了上去。
推开门,贺青云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站在床边的男人。
“上将。”贺青云笑着走上前,“你看上去可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顾昱转过身看向贺青云,“不是我,是他。”
贺青云顺着顾昱的视线去看,才发现床上还躺着一个人。屋内昏黄床头灯下,能看见青年苍白的脸。
他认识顾昱这么久从来没见过顾昱将什么人带回家,尤其是这栋房子里。
贺青云回头看了秦少卿一眼,将手中的医药箱放在一旁,“少卿,你去外面等我一会吧。”
秦少卿对顾昱没什么好感,也不想自找没趣,他应了贺青云,“我去楼下等你。”
莱森赶忙道:“秦少我带你下去。”
等两个人都走了贺青云坐到床边,“他是生了什么病?”
“发烧。”顾昱补充出声,“带他回来的时候人好像昏过去了,我刚试着叫了半天,没有醒。”
贺青云嗯了一声,“A?”
“他是Omega。”顾昱看向贺青云,“我的私人医生除了你都是A,你应该更熟悉他的身体是出了什么样的问题。”
他的确更熟悉O。
贺青云看着青年几乎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这是失血过多。”
顾昱蹙眉,“怎么会……他不是发烧……”
顾昱话说到一半突然声音顿住。
躺在床上的青年脸色极白,寻常的感冒不会出现这样的脸色。
他对奚溪的话深信不疑,以至于压根没有去想别的什么。
贺青云见顾昱沉默就知道可能这伤连他都不知道。
贺青云站起身,声色温和,“上将先出去一下吧,我给他看看伤口。”
顾昱被贺青云关在了门外。
屋内贺青云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出声,“他出去了。”
奚溪睁开眼睛忍着咳嗽看向走来的青年,“谢谢。大过年的还让你跑来一趟。”
自他从RT435军团出来,他睡觉很浅,尤其是在他受伤的时候。其实从他们来的时候开始他就醒了,顾昱没发现,贺青云却一眼就看了出来。
贺青云走到他跟前,将他扶起来在他身后垫了个靠枕,“你不想让他知道?”
本是可以痛快答出来的话却是在贺青云问出声后点了点头,“不想。”
贺绥说的不错,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他不想露出脆弱的样子。
可他没想到,顾昱竟是早就猜出来他Omega的身份,没有戳穿他,而是选择帮他隐瞒。
贺青云一笑,“你喜欢他?”
这么明显?
奚溪耳朵尖子一红,“喜欢。”
贺青云手消了毒看着他笑,“既然喜欢就应该让他知道。你不告诉他,他只会更担心。让他知道,才好照顾你。”
贺青云将消毒好的手带上手套,“有时候,Omega的某种特性在爱人面前是很有效的,你不如试试?”
奚溪红着脸,脑海中竟一时间没想到Omega应该是什么样的?
温婉,体贴,还是……撒娇?
奚溪摇头,“不行,我做不来这个。”
贺青云笑了笑将医药箱里面的纱布以及棉签掏出,“行了现在我们来说说你的伤。”
奚溪前天从黑市逃出来就昏过去一个晚上,伤口草草做了包扎,昨天白天他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也是随便缠了两下。
现在他将上衣脱了,才发现那些绷带上血都渗了出来。
贺青云帮他将纱布拆了,纱布沾染上血撕扯下来时奚溪倒吸了一口气。
贺青云难得有些生气,“还是知道疼啊,这纱布谁缠的?”
医生都挺凶的。
奚溪没敢顶嘴,如实道:“自己。”
贺青云将伤口瞧了一番,“手法挺标准,就是缠的干巴伤口一点没处理。”
奚溪抿着嘴没说话。
他听到弯腰在他身边的贺青云疑了一声,“这利器应是划了动脉,你应该会大出血才对。但你看上去仅仅只是失血,剂量不超过三百毫升,所以才会导致昏厥。”
“我注射了凝血剂。”奚溪没隐瞒。
“凝血剂?就是黑市上炒到天价的那个东西?”贺青云给奚溪正在消毒的手一顿,仔仔细细的看向他的手臂伤口处。
奚溪出声,“凝血剂会让伤口极速愈合,时间大约在五分钟之内,我的失血是在注射凝血剂之前。”
贺青云听过这个东西,此时真的见人用了眼睛里泛光,他用碘酒给奚溪擦拭了一番伤口的同时突然想到,“上将患有很严重的凝血障碍,听说他搞到了几支不知到能不能解决……”
“不能。”奚溪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凝血剂只是一次性并且是范围性的,这东西对他没用。”
“咦,你怎么知道的比我还清楚?”贺青云将手里的棉签放下一阵稀奇。
奚溪:“我研究过。”
贺青云:“你也是医学生?”
奚溪思索了一番:“算是吧。”
贺青云将药拿出来,“既然门清,伤处理成这样?”
奚溪挑眉,“医生,医者不自医。”
贺青云将药涂好又给他缠了纱布,“我叫贺青云。”
“奚溪。”
奚溪的话一出,贺青云就瞪大了眼睛看向他,“你就是那个已经死了的……”
奚溪将手放在唇上嘘了一声,贺青云看了眼闭着的门,低头继续缠纱布。
奚溪再次出声,“现在我叫连溪,是军部的学生。”
贺青云又怎么不会懂是什么意思。
他感激奚溪对他的坦白,并向他说会帮他保密。
他身上的伤胳膊上最重,其余零零散散的全部处理完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贺青云收拾了东西起身,让他重新躺下,“你这伤口不能碰水,这几天忌辛辣……”
“我知道医生。”奚溪无奈的看了贺青云一眼。
贺青云面上温和,却是说这最无情的话,“我一会会在告诉上将一遍,让他监督你的。”
奚溪:“……”
贺青云拎起箱子,看着连连打哈欠的奚溪,“赶紧休息吧,我出去跟他聊聊。”
奚溪嗯了一声,实在是没撑住,睡了。
*
“上将,孤狼那边我们我们现在还没找到人,不过查了监控他很聪明,在从黑市出来之后,辗转了几辆车。”莱森冲着顾昱汇报出声。
“他今天给我发了消息说自己没事。”顾昱摩挲着手指,“他是在哪失踪的?”
莱森出声,“在奥克公园,之后监控录像就再也没拍到他。”
莱森想到了什么又道:“另外,孤狼让手下道人给上将送来了药,让上将按剂量服用,待将身体调养好,再注射解药。”
在听见楼上关门声后顾昱交代莱森出声,“既然他没事,那把我们的人叫回来吧,着重派人盯紧阿尔塔星。”xiumb.com
莱森垂首:“是。”
顾昱迎上贺青云,“他怎么样?”
贺青云从楼梯上下来,将药箱放在茶几上,“没什么大碍,在军部受了点伤没好好处理,伤口发炎引起的发热。”
他坐下接过秦少卿递来的热水,“我已经给他用了药,过几天就会好了。”
顾昱这才松了一口气。
贺青云像是想起了什么提醒出声,“他这个月的发/情期快到了,身体会因为这次受伤导致身体内的激素紊乱,会让他这次发/情期来的更凶猛一点,上将多注意。”
顾昱嗯了一声,“多谢。”
他从莱森的手里接过两个红包朝着两个人递了过去,“新年快乐。”
秦少卿冷哼了一声,“谁要你的臭钱。青云我们走。”
贺青云却是一笑,伸手接了,“新年快乐,等结婚我和少卿回你们个大一点的。”
“好。”
顾昱想,他再努努力,将人娶回家。
将人都送走,渝西公馆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顾昱扶着楼梯上楼,轻轻将卧室的门给推开。
奚溪躺在床上睡着了,脸色看上去比刚才要好看上不少。
顾昱坐在床边,伸手将他面上的碎发拨开,用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
还是有些烫。
顾昱将手抽回,手却是被奚溪给抓了个正着。
顾昱声音放低了一些,“吵醒你了吗?”
“没有。”
耳朵里听着顾昱温和的嗓音,奚溪心想,这要是被军部那些人看见了指不定会惊掉一票人的眼。
可顾昱只对他有过这样的温情。
奚溪虚虚的握着他的手将人朝着自己拉了拉,“别走。”
握着的手明显一僵,见顾昱没动,奚溪脑子想着那些公馆里的Omega撒娇的模样,眯着一双眼睛,放低声音,“我冷。”
果不其然,那坐在床边的顾昱没拒绝,“好。我留在这陪着你。”
借着昏黄的灯光,奚溪能看着顾昱面上镇定极了,但奚溪知道顾昱这个老狗逼心里铁定止不住偷乐。
都是喜欢,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听见顾昱脱掉外套衣服的声音,半晌奚溪等的都快要睡着了,感受到身侧的床塌陷下去一点,顾昱躺在了他身边,没掀开被子。
啧,加分。
奚溪这么睡着难受,顾昱铁钉更没法睡,他心思一动,翻了个身正对他,他伸手环保住他的腰,将人窝在他怀里。
热乎乎的人滚到跟前的那一刻,顾昱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做梦。
鼻息之间似乎是能闻见他身上好闻的信息素的味道,淡淡的却勾人。
这让顾昱脑海里不自觉的想到那日在树下时,也像现在这样亲密。
就让他自私一次,在奚溪烧糊涂的晚上,让他放肆一回。
顾昱将被子盖好,他伸出手臂将人抱在怀中,手放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睡吧,我在。”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夜顾昱在的原因,奚溪难得睡了一个极其安稳的觉。一觉醒来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爽利了许多。
如意料中的那样,床上已经没了顾昱的身影。
奚溪躺在床上笑了笑,低骂了人一句怂。
他起身推开门,就看见别墅里顾昱正在一楼的厨房内忙活。
奚溪走到二楼的时候围栏,扒着向下看了一眼,“上将早啊,新年快乐。”
顾昱从厨房走出与此同时跟着顾昱一块出来的还有沧寒和被推着出来的念昔。
念昔见到他非常开心,冲着他挥了挥小手,“哥哥!新年快乐!”
奚溪回应着挥了挥手,在看见顾昱走上来,他问出声,“他们怎么在这?”
声音不大不小被沧寒听了个正着。
沧寒手握着轮椅的后手柄,清了清嗓子,“今天老爷子寿辰,上将放了我鸽子,老爷子让我来看看怎么回事。”
沧寒看着冲他使眼色的念昔,补充出声,“念昔听说你在这想见你。”
顾昱看着奚溪的脸色出声,扶了扶眼镜,“没事,我今天不出去,他们就来看看,你如果不想见,我去将人轰走。”
奚溪摇了摇头,“不用。”
从他打算跟顾昱摊牌的那刻起,道格拉斯家族他必然是要面对的。
而且顾昱若是一早猜出了他的身份,那这两位恐怕也知道了。
那就没什么不想见的了。
奚溪望着下面沧寒那张看上去讨厌的脸,扶着楼梯走下去。他脚步停在沧寒面前,笑道:“去你们家拜年,有红包拿吗?”
你想屁吃。
沧寒却是在看见青年面上笑意,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有。”
有红包好办。
奚溪回头看向顾昱,“上将,既然人都来了,那我们要不然就去吧。”
顾昱不赞同,“你病还没好。”
奚溪眨眼,“大过年的我不想躺成个废物。”
嗓音轻轻刮在耳畔,顾昱嗯了一声,“好。”
“去换身衣服,我带你去。”
沧寒看这两个人唧唧歪歪的样子,推着念昔的轮椅朝外面走,“我们在外面等你。”
奚溪飞快的洗漱,穿衣的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敲响,“谁啊?”
顾昱站在门外,扶了扶镜框艰难出声,“我听贺青云说你伤在手臂,衣服好穿吗,用不用……”
若是换成以前,奚溪绝对不会让顾昱进来,可自从昨天知道顾昱的心思之后,奚溪就想骂顾昱才是那个小废物。
喜欢却人怂。
他看着自己身上套了一半的衣服,干脆脱了,扬唇冲着门外道:“进来吧。”
顾昱拧开门把手推门而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半/裸着上身正艰难穿衣的奚溪。
青年皮肤白皙,腰身劲瘦,惹人犯罪。
顾昱握着手柄几乎是想在把门关上。
奚溪瞥了他一眼,招呼道:“快来,我半只胳膊动不了。”
奚溪上一句话,仿佛是解封了顾昱的脚,他迈步走上前,拿起奚溪手里面的白色衬衣,蹙眉,“外面冷。”
奚溪挑眉,“老爷子大寿,我总是不能穿的一身休闲丢你面子。”
“不丢我面子。”顾昱将衬衣放下,去一旁衣帽间里拿出来一件毛衣,“穿这个。”
奚溪接过来看了看,“上将,你家里怎么会有我的衣服?”
顾昱将白衬衣先给他穿好,又拿过一旁毛衣套上在外面,一本正经的扯谎,“昨晚让莱森去买的。”
顾昱到底是什么时候对他就起了心思呢?
奚溪没拆穿,仰头跟人道谢,“让上将破费,回头我还你。”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顾昱口中一句不用你还的话咀嚼了半晌到底吐出来还是一个字,“好。”
看着顾昱脸上闷不作声的吃瘪样子,奚溪就乐的慌。
*
沧寒在楼下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俩人磨磨叽叽的下来。
念昔仰头,“我要跟溪哥哥坐一起。”
沧寒皱眉,“念昔。”
“好啊。”奚溪走上前,“上将你坐前面去吧。”
沧寒看着顾昱难看的脸色,将念昔抱到后座上。
沧寒去了驾驶位,顾昱只能坐在副驾驶。
奚溪:“念昔这两天感觉腿好点了吗?”
念昔点了点头,“好多了,医生说等开春去医院做复健。”
奚溪伸手揉了揉念昔的头,“好好听医生的话。”
念昔:“我会的。”
身后两个其乐融融,车前的两个人静默无语。
奚溪百无聊赖的靠在车座上,懒散的歪着头看向沧寒,“大过年的,委屈道格拉斯家的大少爷给开车。”
沧寒捏紧了手里的方向盘,磨牙,“顾昱。”
顾昱靠在座椅上装没听见。
好,好得很,他要是能让顾昱进他家的门,算他输!
奚溪乐的很,坐在一旁的念昔出声道:“其实那天在医院是沧寒哥哥误会了,沧寒哥哥说要给溪哥哥道歉。”
奚溪挑眉,“是吗?道吧,我听着。”
沧寒透过后视镜就能看见奚溪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他捏紧了方向盘,“抱歉。”
奚溪哎呀呀了一声,“大过年的,其实我也没记仇了。”
沧寒本是想发火,却是因为自己的确理亏,让了他几分薄面。
他这个弟弟看上去,记仇的很。
*
道格拉斯家的苍山别墅建在首都星的远郊,拥有帝国唯一的一块私人的园林。
园林植被覆盖率极大,宛若世外花园。
今日是道格拉斯家的老爷子寿诞,又赶上新年头一天,首都星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跑来捧场。
奚溪坐在车子上等待,能看见一辆一辆的车从大门排队开进去,门口安保系统严密,来往人员都会进行严密的排查。
难怪今天沧寒亲自来接,原来是怕麻烦。
轮到他们的车的时候,果然是畅通无阻,进了大门,里面就是一条长长的一条林荫小道。
不愧是几百年传承下来的老家族,单是住的地方,都比皇室看着气派。
与别的宴会者不同,沧寒直接将车开去了地下车库,通过内梯,进了别墅。
“两位少爷回来了。”
沧寒将手里的车钥匙递给管家,解开了西装扣子,问出声,“老爷子现在在前厅还是在屋里?”
管家冲着身后的几位客人躬身,“老爷在屋里,先生和夫人在外面招待客人。”
沧寒嗯了一声,将念昔教给管家,“你带念昔先去休息,我带他们上去。”
管家从奚溪的手里接过轮椅的扶手,推着人就回了房间。
奚溪朝着楼上看了一眼,“那……老爷子既然是叫你,我就在外面等你?”
沧寒看了奚溪一眼,“你也跟我上去。”
“我去不合适。”
他现在对外身份就一军部的小兵,哪里能见到这样的人物。
沧寒看了顾昱一眼,顾昱交代出声,“那你先逛逛,我很快下来。”
奚溪点了点头,“我不乱跑。”
目送着两个人上去,奚溪在诺大的别墅里走了两步,随便在内厅里找了一个沙发坐下来等顾昱。
“不愧是几百年的大家族,这别墅真大,这要是能嫁进来岂不是能享受皇室的待遇了?”
“谁不知道现在皇室几乎是可有可无,袅袅,你要是嫁给了大公子,比嫁给皇室有前途。”
“我其实更想嫁的还是上将。”
“上将哎呀你就别想了吧,上将只喜欢男Omega,大公子还有的盼头。我听说大公子回来了,我们会不会碰见他?”
奚溪靠在沙发上处理了一些事情,耳边就听见了几个人边走边议论。
他不想管,低头看着秦飞传来的研究报告。
报告上是他之前融合试剂的实验结果。
报告上表示,B67药剂和神经毒素结合之后,药剂会引起身体产生基因变种,但也有个坏处。
神经毒素会侵入人体的感官,药剂的使用结果到最后就会成莱蒙道尔一样,变成一个无知无觉的疯子。
虽然没找到答案,但终究是一个突破口,而奚溪心里有了个大概的方向。
“欸,你谁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呵,奚溪反映了一会才意识到对方好像是叫的他。
奚溪关了终端的屏幕看向身后的几个人。
两个Omega,一男一女。
这两个应该就是刚刚在一旁议论的两个人。
秦袅袅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客厅和坐在沙发上的青年,迈步走上前。
在看见青年转过来的面容,秦袅袅一惊。
青年竟长得十分好看!给人一种浓墨重彩的昳丽,张扬而又不失矜贵。
奚溪看着两个穿着宴会礼服的人,挑眉,“有事?”
立在一旁的男生一眼奚溪身上穿的衣服,抬手扯了扯一旁秦袅袅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道:“看他穿的衣服应该不是此次邀请的前来参宴的人。”
道格拉斯家岂是谁都能进的?既然不是参加宴会的人,那就应该是别墅里的下人,再不济就是这里什么佣人的孩子。
佣人的孩子那也是下人,虽然长得很好看。
下人怎么能坐内厅内?
秦袅袅趾高气昂的出声,“你不能坐这里。”
奚溪看了看自己坐的沙发,“为什么?”
秦袅袅:“这里是内厅,外面都是来这里赴宴的人,万一谁进来看见了影响不好。你起来,我有话问你。”
奚溪听着这俨然是女主人的口吻挑眉,面上挂了一丝玩味的笑,“起不来,小姐要不拉我一把?”
秦袅袅察觉到自己被调戏了瞪大眼睛,“你!……无耻!”
“就这定力,你嫁不进这里,还是回前厅去吧。”奚溪好心提醒。
道格拉斯是什么家族,更何况是沧寒这个继承人的未婚妻?
奚溪懒得陪她玩,低头继续玩终端。
秦袅袅听着奚溪的话,就知道他们刚刚两个人的交谈全被这人给听到了。
秦袅袅的脸色难看,她冲上前来,一把将奚溪手里的终端夺走,“我可是秦家的女儿,秦家跟道格拉斯家那是世交,你一个下人懂什么?!”
秦家?
帝国掌管娱乐业秦少卿的妹妹?
奚溪的眼睛一眯,冲她勾了勾手指,“终端还我。”
他能看在贺青云的面子上,不跟她计较。
秦袅袅一想到刚刚奚溪贬低她的话,她将手中的终端给一把摔在了地上。
奚溪靠在沙发上,看着地上碎成渣的终端,恶劣的一笑,“你完了。”
*
二层,书房的门被人敲响。
古宁苍老而又威严的声音从门内传出:“进。”
沧寒领着顾昱迈步走进去,就看见老爷子正弯腰在书桌前握着毛笔写字。
顾昱走上前,冲着老爷子问好。
古宁放下笔再看见屋内只站着两个人后,一哼,“那孩子呢?不是说今天带他来?”
沧寒垂眸,“他在楼下。”
古宁迈步从桌子后走出,招呼着顾昱坐。老爷子沏了一杯茶,将水壶放下,“他怎么不上来?”
沧寒看了顾昱一眼,解释出声,“事情还没摊牌……”
古宁老爷子将手中的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他毕竟是我道格拉斯家的人,他一个Omega在外面鬼混什么?沧寒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你弟弟接过来?”
沧寒正准备出声,坐在古宁对面的顾昱开口,“他没有在鬼混,奚溪他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顾昱摩挲着手里的茶杯,“如果道格拉斯家不能给他应有的尊重,我想这个家我可以让他不回。毕竟,他也不是很在意。”
“胡闹!”古宁皱紧了眉头,“上将,你应该最清楚小溪他父母找了他多少年。当年那场车祸,小溪失踪,念昔伤了腿,好好的一家分崩离析。找到小溪的事情我到现在都没敢同他们两口子说起。”
“老爷子,你知道小溪的养父母是怎么样的一家人吗?”顾昱扶了扶镜框,“他们把小溪当成他们能够跻身贵族社会的礼物,当作一个生育机器。在一年前,为了救家里唯一的Alpha,把小溪卖给了我。”
顾昱声音一顿,“若不是遇上我阴差阳错发现他的身份,被卖给高层的Omega会过什么样的日子,老爷子应该比我了解的更清楚。”
顾昱站起身,冲着古宁弯腰一礼,“请恕我无礼,但我不想将他从深渊之中拉出又亲手将他送进另外一个深渊,如果你们要的不是一个家人,请放过他。”
“上将严重了。”古宁握起一旁放着的龙头拐杖,“这孩子在外面受过的多少苦,沧寒跟我讲过了。”
“我道格拉斯家又不缺他一口饭,也不会要求他做什么。只不过是,他父母想要找回儿子,念昔需要哥哥,老头子我需要孙子回来仅此而已。”
顾昱:“多谢。”
老爷子哼了哼,“过年都不回家,说出去像什么话。再说,你们两个结婚,你让他没个娘家?”
顾昱:“……”
沧寒站在一旁咳嗽了一声,“爷爷,这事八字还没一撇。您不是想见小溪吗?我扶您出去看看。”
古宁看了沧寒一眼,“走,出去。”
老爷子刚要迈步出去,管家站在门外敲了敲门。
“进。”
管家看着屋子里的人,躬身,“老爷,楼下出事了。”
古宁蹙眉,“客人闹事轰出去就是了。”
管家看了古宁身后的两个人一眼,“是大公子带回来的先生与秦家的小姐闹起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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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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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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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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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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