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平看向男孩,然后摇头。
赢不了。
这孩子,太瘦弱了。
褐发男孩正如人贩子判断的一般软弱,他举起长剑颤个不停,仿佛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耗光了他全部的力量一样。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站了出来。
可结果就是山贼挥手一击,就将他连人带剑打翻在地。
真是的,有这个时间就给我趁机逃跑啊,为什么还要傻乎乎的出来呈英雄?
眼看山贼手持利刃向男孩一步步走去,泰平拼了命的想要爬起来。
可伤痕累累的身体却发出悲鸣,疼痛就像是陷入疯狂的野兽一样肆虐着全部神经。
泰平努力了,但泰平却始终做不到。
这就叫做无可奈何。
山贼向男孩走去,举起了刀。
但一位叫做樱的女孩扑在了男孩身上。
“请放过他,请放过他!”
山贼一脚将她踢开,然后从上而下一剑贯穿了她的胸膛。
樱不断的咳血,脸色变得发白,她张开嘴,却说不出话,只是用肮脏的手指紧紧抓住胸前的利刃,直到断气的那一刻也没有松手。
男孩近距离目睹了一切,整个人都呆滞了。
太阳将要落山,残阳如血,反而掩盖了血的颜色。
所谓地狱,大概便是如此景色了吧。
拜樱所赐,山贼花费一番功夫才抽出了剑,他再一次手持利刃向男孩斩去,但泰平却趁这个时间再一次站起,冲上前将男孩紧紧抱住挡在了身后。
明明已经到达极限的身体再一次动了起来,本该逃跑才对,泰平却选择了最错误的一条死路。
为什么?
谁知道!
也许是因为……救人从来不需要理由吧。
泰平嘲笑着自己的迂腐,等待着疼痛和死亡的降临,随着一大蓬温热的鲜血劈头盖脸的浇下来,泰平却发现自己没死。m.χIùmЬ.CǒM
他疑惑的转头,看到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对方有一头黑色的长发,披着白色的斗篷,一手拿着剑,一手提着酒。
在男人身后,则是数十名山贼用残肢断臂铺就的血路。
“相逢即是缘分,仇已经替你们报了。憎恨也好,后悔也罢,总之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能活下来已属万幸,今后,也请努力的活下去吧。”
魁梧男人渐行渐远,剑被重新别回了腰间,手中只剩下了那一壶浊酒,如同一个普通的路人。
得救了吗?
泰平松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大道旁的树荫下,脑后枕着用染血衣物卷成的枕头,仅仅是动了动手指,泰平就觉得整个身体仿佛要散架一般。
那小鬼呢?
泰平侧头看去,这一看却让他瞪大了眼睛。
大道旁多出了一个又一个简陋的坟墓,上面插着干枯的树枝当做墓碑,在夕阳的映射下拉出一道道狭长斑驳的影子,就如同是用悲伤和憎恨组成的丛林。
这幅光景,不可思议。
男孩那瘦弱的身影就在其中,他满身泥土,用双手刨坑,以至于手上全是血泡,旧的破了,新的又生,鲜血顺着手指滑落,星星点点的洒在泥土上,渗入其中加深了颜色。
这小子,把所有人都埋了吗?
泰平有点惊讶。
只可惜太浅了,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野狗刨出来。
愿望很美好,但做法太天真。
有这个时间和力气,最应该做得是去求救吧!
我们之前不是才路过了一个村子吗,路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忘记吧!
还是说,为了让别人得到归宿,甚至不惜舍弃自己的生路?
呵,真是个傻小子。
不过还是谢谢啊,至少让我知道有人会收敛我的尸体,让我可以入土为安。
泰平伤的很重,山贼那一脚踢断了他的肋骨,踢伤了他的内脏,再加上之后的争斗,这具小小的身体早就被榨干了全部力量。
所以……
“喂,小子。”泰平向男孩叫道,他不知道对方的名字,男孩也许说过,但他没记住。
“啊,泰平哥,你醒了?”男孩欣喜的跑过来。
“我睡了多久?”
“已经一天一夜了。”
“笨蛋吗?去村子求救啊。在这荒郊野岭的你是想咱们两个被活活饿死吗?”
泰平并不需要入土为安,更不需要墓碑。人死如灯灭,与其担心这些身后事,泰平更希望让男孩活下去。哪怕是他再被人贩子抓走,但只要活着,就一定能迎来希望。
“可是最近的村子有些远,如果我走了,就没人能照顾泰平哥你了。”
荒郊野外,一个动弹不得的孩子,别说野兽,就算是来群老鼠都可以将他活活撕成碎片。
如此恐怖的死法让泰平不寒而栗,在恐惧下他破口大骂:“快滚,滚去村子找大人!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个小屁孩乖乖听话就对了!!!”
说完泰平就扭过了头。
因为他怕再看一眼,就忍不住求救。
不要走!
不想死!
泰平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他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怕死鬼而已。
男孩懵懂的看着泰平,觉得有点不对,但具体又说不上来。他只知道泰平给了自己饭团,还救了自己姓名,是个好人,自己就应该照好人的话做,如果担心的话,那他就拼尽全力的跑快一点!
这样想着,男孩转身就跑,不料身后有人,让他结结实实的撞了上去,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痛!
男孩抬起了头,又一次看到了昨天那名救下了自己和泰平哥的魁梧男人。
“不止父母,就连山贼的尸体你也埋掉了吗?”男人看着墓碑问道。
男孩摇了摇头:“他们不是我的父母,是人贩子。我的父母在去年霍乱的时候死掉了。”
“为什么要埋葬仇人?”
“因为不论是山贼还是人贩子,死后也仅仅是一具尸体罢了。”
“这三座墓碑是?”男人又看向三座略显不同的坟墓。
“是霞姐姐,茜姐姐和樱姐姐。虽然相识不久,但她们却对我照顾有佳。我曾发誓要拼死保护她们,可到头来却让她们保护了我。”男孩低头落寞说道:“我本想找点好看的石头来为她们制作墓碑,可周围只有这些,连花都没有……”
男人点了点头,走上前拔掉酒壶的塞子,将晶莹的酒液咕嘟嘟的倒在石头上。
“连酒都没有品尝过就归天实属不幸,这些就当做是我给她们的祭品吧。”
“啊,多谢!”男孩连忙行礼:“请问您是……?”
“在下比古清十郎,略懂些剑术。”
“剑……术?”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心太。”
“太软弱了,不适合一名剑客,从今天起,你就叫做剑心吧!”比古清十郎说道:“我要将我的毕生绝学,传授于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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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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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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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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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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