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稀记得何三姑说了什么。
可是,他却不想记住这件事。
他只清楚的记得,何三姑的眼神很惊恐,如同陷入沙河水中的那个小孩,还有被王大明捞出的水猴子。
何三姑在使用招魂铃的时候,铃舌突然坠地,招魂铃一分为二。
大凶之兆!
何三姑从未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座招魂铃从小就陪伴在何三姑身边,传闻是她奶奶传下来的。
何三姑手中最珍贵的便是招魂铃,不知道招回了多少冤魂。
“你招惹大祸了!”
何三姑在惊恐之余所爆发出的愤怒,这句话深深烙印在何叔度脑海中。
这种愤怒之间,似乎隐藏着一种埋怨,怪罪。
可是,王大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招惹了什么祸,而且他是来请何三姑给“照照”的,他就是来寻找安全感的。
可惜,何三姑不仅没有给王大林带来安全感,反倒是带来了无尽的恐惧。
没有人能给王大林解释什么,可是他愈发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招惹到脏东西了。
这两天发生的一切,都预示着生活的不寻常。
事出无因必有妖。
当一个人的节奏被打乱的那一刻,就意味着生活要颠覆。
浑浑噩噩,无中生有。
王大林感觉自己看什么都很模糊,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孤魂野鬼,四处飘摇。
一个人的精气神会随着生活的本质发生变化。
王大林现在就跟丢了魂儿一样。
真正令他恐惧的永远都不是魔鬼,而是人心。
“她总不会故意吓唬我吧?”王大林喃喃自语。
精神受到影响之后,连胃口都没了。
王大林回到家之后,什么都没吃,直接倒头就睡。
邻里之间传递消息的速度很快。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闲言碎语,流言蜚语。
乡村的确宁静,但也闲住了很多人。
这些老婆嘴成天闲着没事干,就知道在背后八卦传递消息。
王大林今天被吓瘫倒在地的事情很快就传的沸沸扬扬,他的父母也听到了一些风声,所以感觉他只是被吓坏了,没有过分在意,等他睡醒了再喊他吃饭。
一整个下午,连轴转一个晚上。
中间王大林清楚的记得母亲过来叫他吃饭,但被其拒绝。
王大林的母亲还特地试了试额头有没有发烧,在确定一切正常之后,这才安心的离开。
王大林翻来覆去睡不着,但又不想起床。
这种感觉很痛苦,明明很疲惫,但却根本没有意识去入睡。
明明想起来,但又根本睁不开眼睛。
一切都在混沌之中,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一夜无眠,整个夜晚寂静的有些可怕。
王大林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嘈杂声给惊醒,不过他并没有睁开眼睛,因为外面还灰蒙蒙的。
一般情况下,农村的老农民起的都很早。
一日之计在于晨,农村干活最重要的时间就是早上。
天不亮就下地干活,等到八九点就回家吃饭,一天的活几乎就干完了。
王大林以为又是父母早起下地,所以根本没在意,经常如此也早就习惯成自然。
不过,躺了一天的时间,他也想起来方便一下,所以朦朦胧胧之中起身,随即出去小便。
眼睛都是半闭半睁,还没有完全睡醒。
一个倒地,再次躺到床上。
“嗯?”
模模糊糊,恍惚之间,王大林突然感觉自己的房间角落里有什么东西。
这一点他不会记错,因为墙东北角的角落是空的,他还准备买个书架放在那里,可惜家里不给钱,他自己也没办法。
刚刚躺下的那一刻,借助着外面仅有的一点灰蒙蒙的光亮,他的确似乎仿佛看到角落里有个什么东西。
顿时,王大林连忙起身,此时也顾不得混沌,下意识的去扫视一眼,猛然发现好像是个人影蹲在那里。
王大林急匆匆的打开灯,瞬间惊出一身冷汗。xǐυmь.℃òm
果然是个人,而且就背蹲在自己房间的东北角落。
而且,从背影来看,似乎还是个女人,因为头发还是长的。
王大林呆愣在原地,后背湿漉漉的,根本不敢移动分毫。
自己的房间里凭空多出个人来,这除了不可思议之外,更多的是令人惊恐,而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怎么会这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在哪儿?我是谁?
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
这个人到底是谁?
她到底是死是活?
王大林现在脑海中充斥着一系列的疑惑,虽然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可对于生活的本质而言,他还比较纯粹。
一个人的生命越长,他经历风浪时才会更稳重与牢靠。
年轻人只有冲动的资本,却没有沉着的应对危险的能力。
在这个世界上,弱肉强食,优胜劣汰。
能够在年轻的时候成为上位者,并且稳稳坐住自己位置的人,历史上寥寥无几。
而且,任何一个上位者,他的位置都要靠自己争取。
哪怕一位帝王,并非简单的继承,江山永远都需要打理。
康熙皇帝之所以能在位六十一年,成为中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正因为他对江山的打理,积累了丰富的管理经验。
康熙帝八岁即位,十四岁亲政,他没有坐享其成,十六岁就干净利落清理掉鳌拜,二十岁再次盯上了一个庞然大物,放清军入关的吴三桂,用了足足八年时间搞定了吴三桂。
他等于是将到手的江山重新打理了一遍。
任何人的成功都绝非偶然,如果你年轻,你的资本不是冲动,永远都是积累。
无论你走到什么地方,积累永远都是你最宝贵的财富。
王大林已经成年,但毕竟是学院派,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社会风浪,所以生活经验只能算小儿科,一片空白。
有人说,一个人真正成熟的那一刻,就是父母离开的那一刻。
父母在,不远行。
同样,父母在,你永远都是个孩子。
一直呆滞了足足十几分钟,王大林就站在原地足足十几分钟。
他扫视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此时竟然只有三点半。
凌晨三点半,这个时候连公鸡都是宁静的。
三更灯火五更鸡,现在鸡都不打鸣。
王大林心神不宁,刚刚窸窸窣窣的声音,难道是这个蹲在墙角的人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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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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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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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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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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