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八月中旬,俞思弦生下一男孩,瘦瘦小小的一个。

  星颜早会走路了,和阿笥、伯屿,林缪,四个孩子站在摇床前看着这个皱巴巴的弟弟。

  俞思弦躺在自己的床榻上,目光孩子身上,眼神温柔地不得了。

  就是没过一会儿,四个孩子猝不及防地把弟弟弄哭了。

  刚出生的孩子饿着快,星颜戳戳他的小嘴巴。

  孩子以为是喂奶了,闭着眼睛啊个半天,然后就哭了。

  俞思弦想起身去哄孩子,但由于生产时撕裂严重,腿抬一步都疼的不行。

  阿梨端着膳食进来,见俞思弦起身连忙放下托盘,“王后,让我来吧。”

  阿梨抱起孩子哄着,阿笥和伯屿凑到阿梨旁边,看在哭唧唧的孩子。

  林缪十分贴心的把膳食端到俞思弦旁边。

  俞思弦轻声道;“多谢小缪啦。”

  林缪笑了笑没说话。

  星颜小步走过来,见娘亲在喝汤,她探出小脑袋,直勾勾地盯着。

  俞思弦见女儿这副表情,就知道她也想尝一口。

  拿起勺子喂她一勺。

  星颜尝了一口,似乎是觉得还不错,然后拉了拉林缪,“抱我坐上去。”

  两岁不到点,声音软软糯糯地,却带着不容他人拒绝的口吻。

  林缪抱起她,放在俞思弦床边坐下。

  “娘亲,喂我。”星颜说道。

  俞思弦哭笑不得,“你不体谅娘亲,刚生弟弟吗?”

  星颜认真地说道;“娘亲喝不完一盅汤,我帮娘亲。”

  林缪问道;“我能喂星颜吗?”

  星颜犹豫一会儿,点点头,“小缪叔叔,喂我吧。”

  林缪拿起另一只碗盛出一碗汤,“小口小口的喂她。”

  星颜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边喝边点评,“有点油。”

  俞思弦看自己女儿一眼,无奈摇摇头,星颜比她爹还挑食。

  “今日功课都做了吗?”俞思弦问孩子们。

  林缪回道;“做完了。”

  阿笥也跑过来,“我们都做完了。”

  俞思弦看向星颜,“你有没有捣乱?”

  星颜眼睛一眯,喝完最后一口,“没有,就是撕了三本书。”

  坦坦荡荡从从容容,似乎不觉着撕书是一件坏事。

  俞思弦幽幽地看她一眼,“为何要撕掉?”

  林缪想替星颜解释,对上俞思弦一副我看穿你们的眼神,瞬间闭嘴。

  星颜不缓不慢地说;“看不懂,没意思,先生还让我看。”

  “烦!”

  俞思弦哦一声,不说重话,也不引导她,喝完汤后放下碗。

  “晚上娘亲陪你睡,你爹爹书房内有很多书。”

  星颜觉得她娘不对劲,伸手要林缪抱她下来。

  林缪单手把人抱下来,星颜默默地看她娘一眼,迈着小短腿走了。

  林缪去追。

  阿笥望着门口;“姐姐,小星颜生气了。”

  俞思弦摆摆手,“不管她。”

  星颜年纪小,很多东西都知道,但她就要故意去做。

  小小年纪一身反骨。

  上次砸烂祭司殿的香炉,长老和苗木觉着她小,又疼爱她,也没说什么。

  俞思弦问她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星颜还十分认真地回答;“故意的。”

  当时她没再问什么要砸香炉的原因,她都是故意的,动手之前肯定想了很久。

  于是那晚俞思弦弄来很多装满灰的香炉,摆放整齐让她摔,告诉她摔个够。

  又说有一个香炉是她爹书房,给祖母上香的香炉,想砸就砸吧。

  星颜那晚皱着眉头,盯了半时辰的香炉,最后说了一句,“对不起。”

  俞思弦蹲下来对她说道;“不要觉着你年纪小,加上所有人都宠爱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星颜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意识到了,愣了很久。

  但从她生下弟弟后,星颜觉着娘亲,注意不在她身上,可以随心所欲了。

  奈何她不会说谎,被她娘亲一问,全盘托出。

  夜里星颜被带到她爹的房间,房内摆满了很多书。Χiυmъ.cοΜ

  俞思弦忍着撕裂的伤,来到隔壁穆景华的屋内。

  星颜看看未出月子的娘亲,又看看昏迷不醒的爹,一时间有些愧疚。

  “过来。”俞思弦对她招手。

  星颜走过去,一张小脸露出伤心之色。

  俞思弦轻声说道;“这里有很多书,都是你爹常看,收集整理的古籍,或者是孤本。”

  “你爹的东西,给你撕。”

  星颜嘴一瘪,小手推开一本书。

  “怎么?你爹的东西不舍得?”俞思弦问道。

  星颜好看的瑞凤眼,蓄满泪水,“嗯!”

  俞思弦轻声说道;“你爹的东西你不舍得,那今天你撕掉先生的书,先生舍得吗?”

  星颜哇一下哭出来,扑入俞思弦怀里。

  俞思弦没抱她,相反让她站直,听教。

  “你的东西随便你怎么处置,可是那些东西都不是你的,你不能破坏,撕毁别人的东西。”

  星颜点点头,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

  鼻子红红的模样可怜死了。

  俞思弦抬手给她擦眼泪,抱她入怀里,亲亲她额间。

  “好了,不哭了。”

  星颜哭的一抽一抽的,“娘亲,我想爹爹醒来。”

  俞思弦心一疼,抬眼看向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

  睡了七个多月了,这期间穆景景一直没有要醒的迹象。

  “爹爹会醒来的,我们耐心等爹爹好不好。”

  星颜靠在俞思弦怀里,小声地说;“好。”

  母女两人在穆景华屋内待了一会儿,又回到隔壁的屋子。

  孩子未生下时,俞思弦都和穆景华睡。

  生下孩子后,多有不方便,于是她就带着星颜和儿子睡隔壁。

  俞思弦给儿子取名,卿一。

  幸得识卿桃花面,静一树花开,君归来。

  穆卿一。

  星颜整天念叨着,弟弟的名字,“卿一,卿一。”

  把弟弟念烦了,还是怎么滴,有一日放声大哭起来。

  俞思弦还以为发生何事了,去看他们俩。

  就是星颜一直喊他名字。

  念经般,“卿一,穆卿一。

  俞思弦心想是名字不好听,还是女儿在念经!

  星颜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道;“娘亲,他是高兴哭的。”

  俞思弦抱起卿一,淡淡地说道;“我也觉得。”

  穆卿一哭的更大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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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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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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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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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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