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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暮转过身,往吧台的方向走去。
那杯名叫“深海水母”的鸡尾酒还是摆在台面上,云暮端起酒杯轻轻摇晃一下。
就在刘哥以为她马上就要喝下的时候,云暮突然又放下了。
“什么意思?”刘哥以为她反悔了,顿时觉得自己人戏耍,面露不悦。
“这杯酒在这儿放了这么久,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不干净的东西,”云暮冷哼一声,她虽然没去过酒吧,但对里面的事情多少知道一点,“我喝可以,但你让调酒师重新调一杯。”
刘哥愣了一下,许是没想到云暮会这么警惕,一挥手,“给她重新调一杯。”
酒很快调好了送到云暮面前,这一次是云暮全程盯着调酒师调制的,确保酒里没有任何问题后,才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深海水母属于中度酒,酒精度数比一般鸡尾酒要高,口感也是清淡中带了丝微甜,不难喝,但对基本没碰过酒精的云暮也算不上好喝。
好在容量少,云暮几乎是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酒,将酒杯放在吧台上,冷眼看着不到两米远之外的刘哥,“我可以走了吗?”
下肚的酒像是一把带火的刀划破肠胃,火烧火燎的刺激迅速升温,云暮也没想到酒精反应竟会这么快,此刻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马上回奶奶家。
“行,看不出来你还挺狠的,”刘哥果然说话算话,没再为难云暮,“你可以走了。”
云暮抓起放在高脚椅上的包,快速离开了酒吧。
……
包间里,一群人玩得兴致高涨。
岁聿坐在僻静的角落,整个人匿在阴影里,连光线都只能打到他的下颌。
他的手里拿了只酒杯,杯子里是色泽浅黄的香槟,偶尔晃动一下,醉香四散,从他来了之后,已经喝了不少酒。
岁聿不怎么喝酒,但他酒量极好,基本千杯不倒的。
夜深了,包间里也更加热闹,只是他的心思很显然始终不在这里,一开始王浩还热情地邀他一起斗地主,后来发现岁聿始终兴致不高后也就作罢。
热闹的包间待久了到底吵得有些头疼,岁聿揉揉太阳穴,状似随意瞥了一眼沙发另一角,那里始终空空如也。
不知怎的,心里竟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慌感。
处理伤口需要这么久?
岁聿蹙了眉,扬声,“张海瑶,过来一下。”
张海瑶原本和几个女生在聊八卦,听见声音探了个脑袋过来,“怎么了?”
“云暮出去多久了?”他的嗓音极淡,却让人不寒而栗。
张海瑶想了一下,“快一个小时了吧……”顿了顿,表情有点慌,“她还没回来吗?”
本来她是要陪云暮去处理伤口的,但云暮一再拒绝,她一想云暮这么大个人了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就没坚持,后来玩嗨了也忘了这件事,可现在都这么久过去了云暮还没回来……
张海瑶脸色一白。
岁聿没理她,神情冷肃到骇人,将酒杯往茶几上一放,起身出了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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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过十点,夜色深沉,像是谁的眼。
夜风夹杂着海水的潮润气息迎面扑来,云暮几乎用逃跑的速度离开了酒吧,生怕晚一秒就会被人看出来自己不胜酒力。
酒吧鱼龙混杂,就算刘哥对她没有别的意思,可不能保证其他人也这么想。xiumb.com
她自认长得不算特别漂亮,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活了近十七年,她深知一个道理。
这世上的所有犯罪,从来不是以被害人的长相为条件。
不知道走了多久,云暮再抬头时,看着前方不远处灯光温暖的居民楼,表情微怔。
她竟走到以前的家来了。
不对,她这次回望城的目的,本就是这里。
云暮慢吞吞地沿着楼房绕了一圈,在经过自己家时没有停留,而是绕到另一边驻足,抬头往上看。
似乎只有走到这里,她才能真正确定他回来了。
五楼左边的人家,窗户漆黑,像张着嘴要吃人的怪物。
岁聿走后,她来这里无数次,每一次都希望那扇窗户能被人从里面推开,他探个头出来,没好气地翻个白眼,问她怎么又来了。
可每一次,回答她的只有紧闭的窗户。
绿化边有只长椅,云暮走过去坐下,边拿出手机边揉了揉快要爆炸的脑袋。
她万万没想到,一杯看起来温和无害的深海水母,后劲居然这么大。
翻开通讯录,找到s的区域点开,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祟,云暮觉得自己眼前好像有些混乱。
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按下去。
她知道,即使拨号,这一次也会像之前任何一次那样,无人接听。
稍微缓解了头疼,云暮捂着酡红的双颊靠着椅背准备休息一会儿,至少把脸上的温度降下去。
可就在这时,身后却突然响起了岑冷的声音。
“看来,你对这次同学聚会很失望,否则也不会选择临阵脱逃。”
这声音太过耳熟,如同此刻的夜风一般沁凉,又带着一股意图明显的讥诮。
小区老旧,居民睡得也早,夜色浓郁下四周万籁俱寂,所以这突然出现的声音着实吓了云暮一大跳。
猛地回头,那人站在街边月色和路灯的交界处,高大的身形笼罩其中,影子被拉得很长,他的样子在夜色中有些蛊惑人心。
云暮像是被抓包的小偷,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出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又或者说,他跟了她多久。
不对,这里是他家,他应该只是回家。
只不过,恰巧抓到了她而已。
暮色蔼蔼下,他的眼眸像是泼墨,和他背后的天际一样深不可测。
她突然觉得自己此时双手捧脸的动作有点傻。
“不是,”云暮张了张嘴,下意识想反驳,“我……”
岁聿却没给她机会,找了张离她几米远的长椅坐下来,唇边的笑意让人无法参透,“不是?那你见了我为什么心虚得像个小偷?”
云暮干脆转过身,看着长椅上的他,“我没有,我只是不知道你也会来而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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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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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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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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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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