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他一想拿宝物,剧情君就要为难他呢?秦修望着一队人马又从这边过去,幽幽叹气,“天地不仁,不仁。”说完又转头对正修炼毒经以至于周身全是毒的聂水道:“人似乎去的差不多了,去看看?”
聂水收起一身毒雾,睁开灰白的眼,“不去。”
秦修皱眉,一把提起人领子拎着就走,“问你是客气。”
“……”聂水挣了挣,又想到他醒过来时两人订的约定,终是安静下来。
在离鬼渊之尽略近的地方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数日来这边的鬼魂已经被清的得差不多了。
秦修匿了气息带着聂水远远观望,这一看竟然让他发现了好多个熟悉的面孔,比如当初在青丘之境外围放下-身段追杀他的三个元婴期“前辈”,以及兰家、苍元观……竟然各界人士都有。
“这又是干什么?”秦修见各队伍里都有一个修为极高的领头人,疑惑问。
“我来鬼渊的时候听人说,万魂冢被开启,众万冤魂飞出,闹得六界不安,众多修士被附身吸取生气,鬼魂所带的魂火更是让六界头疼不已,有些鬼魂密集的地方被烧成荒芜。冤魂数目过于庞大,万魂冢那边还源源不断有鬼魂出来,禅宗也束手无策,如今只能联手取出镇魔封印他们。”
万魂冢开启?秦修心下愕然,虽然他也想开启万魂冢,但翁白术的血不是没有作用吗?除了天眷的主角,还有谁能开启万魂冢,并逃过万魂共寄一身的下场?
不过,管他谁干的,开了就好。
一道声音压过人群的喧哗,层层荡远,“请诸位联手开启封印吧。”
“嗖嗖嗖——”接连不断的炫光掠向天空,道道气势如虹,秦修来回扫了扫,发现那些跑到空中的人至少都是元婴巅峰的。俶尔,凝实的剑光冲天而起,朴实无华却极为摄人,剑芒消散露出人影——青色道袍,身负锈剑,身躯挺直得就像一把折不断的剑。
身影撞入眼中,秦修一凛,整个人都怔了一瞬。
聂水见身旁人的神色有些不对,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由惊异:“咦?这是修真界十大门派之首剑霄门的剑痴莫净?”说话间,又有一个身影飞将上去,就在方才那人身边站定,白发青袍,丰神俊朗,“天符师莫道也来了!”
“……”秦修轻轻闭目再睁开,淡淡回道:“是。”他竟然差点忘了,剑霄门身为修真界第一门,怎么可能会不来……
“怎么?不会是听到剑霄门名头就怵了?”
秦修沉默着将目光投向剑霄门那边,一众紫带白袍,却没捕捉到那些熟悉的身影。心底疑惑,那帮小崽子怎么没来?
“行动的时候尽量避开剑霄门。”他现在的心情可以用近乡情怯来形容,还是只能躲在暗处的近乡情怯。
他愧对对剑霄门上下,但从不后悔做那个决定。
生杀予夺,永远都要知道自己为何而无情,他秦修知道,所以,不后悔。
聂水淡淡地看了剑霄门众一眼,微微颔首,“帮完你这件事,我就不欠你什么了吧?”
“当然。”秦修敛了乱糟糟的思绪,笑道:“只要你还活着。”
天上一众修为颇高的人士站成阵法形,翻手间绚光四射,连成一片。高空纵横的雷电被牵引过来,轰隆隆地砸在大阵上。
“风火雷电,疾!”
万丈深渊里黑雾被阵法招引,稠成乳状,凄厉的鬼嚎刺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让人心烦意乱。
雷电与鬼魂之力过于生猛,半空中的高阶修士额上都冒出冷汗来,更有实力欠缺一点的,直接一口血喷出来,翻身跌飞。
深渊中黑雾翻滚,上方的大阵如饕餮一般鲸吞蚕食着雷电与黑雾,漆黑的深渊犹如射入了一束光,逐渐拓出一个通道来。
人密密麻麻如蚁群,涌进白色通道。
“快!”秦修提醒一声,飞身投入人流,隐在人群中穿梭,脚踏七星身形如鬼魅。
聂水随手掐了个神速诀,跟上秦修。
眼见人都进了通道,支撑大阵的各个修士接二连三地纵身离开,莫道与莫凌对视一眼,同时撤力,跃入通道。
紫色长衫,衣襟间勾着紫蝶纹饰的人立于高空,抚了抚那长髯,长声叹道:“请君入瓮。”
二人借助人群遮掩进入了深渊底部。秦修打量四下,只见黑砂漫天,不知从何处吹来的狂风乱卷,鬼魂游荡其间,笑声哭声嚎叫夹杂在一起,叫人遍体生寒。
秦修望望前方拥挤的人流,突的有些不安,一股寒意爬上脊背。
到了尽头,人流分成几股散开。秦修这下才明白,这些人不惧鬼渊怨气是因为有禅宗的清心咒护身,对于魂火应付得还是很吃力的。
秦修挠了挠口含避目珠的窃脂的脖颈,窃脂啼了几声,便展翅向右边飞去。
“跟上。”秦修当即纵身飞去。
“这只鸟能信?”聂水提起身形跟上,虽然看不到窃脂,但他也知道那一定是秦修身边的宠物之一,小狐狸缩小了身形正窝在秦修怀里,自然只有大鸟了。
“摄魂印所在的地方魂火必定最强,找魂火对于它来说,”秦修自豪一笑,“是本能。”
随着前行四周的人越来越少,秦修索性取出镇魔,于是蠢蠢欲动了一路的鬼魂们立刻被熄了火。
越往深处走越是黑暗,黑砂翻滚,几乎遮了满目。
秦修忽然回手拽住聂水,拉着人几个闪掠躲朝一边。聂水正欲发问,就见方才两人所站的地方有团白光轰然砸下,黑砂四溅。
有人跌落在地,一口接一口地吐血。不会前方黑砂中便露出曳地紫袍的一角,衣角的饰纹在昏暗中看不太清楚,“下次威胁人之前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不对,没有下次了,下辈子吧。”轻轻的一声喟叹,一道暗光如闪电击透那人的额心。
秦修很确定自己没有听过那个声音,但就是莫名熟悉。
“躲躲藏藏的,何不出来见人。”那人看向两人的方向扬声道。
秦修兴味地勾勾唇走出来,聂水站在他身边看着那人,灰白的眼中沉静一片。
对面的人,一身华丽紫袍绣以妖蝶,明显是勾魂使家的装束。看见两人的模样,那人明显惊了一下,随即阴狠道:“我还道哪家的小老鼠呢,走个路也能碰上我勾魂使,算你们倒霉,天要绝你们。”
“我还以为是哪家的狗,叫的那么响,原来是勾魂使家的。”秦修反讥一句,区区元婴四层也敢来挑衅?他结丹期尚且不惧乾鼎,更何况如今。
聂水则凉薄地看了他一眼,灰白的眼珠沉淀着不知名的颜色,犹如在看死人。
紫袍男人估计从没有被人这般噎过,脸上一片铁青,冷哼一声,“嘴皮子倒利索!让我看看你的身手有没有那么利索!”
“好啊。”秦修微微地挑起眼角,遮住凤目中浮出的戾气。
勾魂使,是你们先来招惹我的,怪不得我。
在大漠里遇见聂水那天,聂水说了很多关于勾魂使干过的“好事”,当时他心底就有了个大胆的但或许是最接近事实的猜想——洛晚书要他跟随翁白术一起去万魂冢,压根不是当路人,而是想让他做祭品,就像引魄家的那几百个人一样。引魄家几百个鬼修,都在万魂冢开启的时候成了祭品,原著里洛晚书找来代替翁白术受寄生之苦的人,很可能就是引魄家的那些已经“消失”的鬼修。
紫袍男人挥手,手中凭空出现一条锁链,黑气弥绕,散出森森的寒气。秦修咧嘴笑着,随意握住湛灵,“来。”
紫袍男人手一抖,锁链爆射,秦修提剑接招,刚劲的力道让身子一震。压下虎口震痛,挑剑而起,左手掐诀,“五方浩劫!”剑尾流光飞舞直指紫袍男人。
“叮叮叮!”一连串金属脆响,黑色锁链上溅出火星。
“哼!也不过如此。”男人手中锁链延伸,挥向天空,锁链疾旋,带着钻破空气的势头直逼过来,在轨道上的黑砂尽被研成粉末。
“两仪化生!”黑白大阵再次出现,紧随着碧金的另一个阵法——木神诀。
两仪阵出现那瞬间紫袍男人一愣,不可思议地惊呼:“剑霄门?”
秦修眼中一沉,手上动作却不见停顿,扬手飞剑,“炫炎,叠!”唇边闪过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聂水正惊异于那声“剑霄门”,却看见了一个更为不可思议的场景。方才还一脸杀气的勾魂使周身一点灵力都无,完全卸去戒备,就楞楞地看着秦修,一脸迷茫。
“过来。”秦修只轻轻一唤,那人便毫无顾忌地直扑过去。
两仪阵和木神诀叁式方方卸去了锁链大半劲力,但余威还是不可小觑的。紫袍男人就那么义无反顾地挡在了秦修身前。
锁链穿身而过,紫袍男人被击飞十数丈,口中喷出一蓬血。
“啧啧,”秦修对着跌落在地的人摇头笑道,“自己的招把自己给伤,够蠢。”能有这效果的招数,自然是狐王朝歌给的“幻魄”。
“妖术!”紫袍男人捂着伤口,一脸愤恨,“噗——”又是一口血。
妖术?好像还真是。
“慢着。”聂水抬手止住秦修提剑的动作。“把他交给我怎么样?”
偏头见聂水冷冷淡淡的,一点表情都没有,可有可无地点点头退开一步。不让人发泄一下,成了心里变态了怎么办?
聂水走近紫袍男人,却有锁链疾驰而来,男人翻爬着跌跌撞撞向后退。空手抓住锁链,任由高速旋转的锁链将手心搅得血肉模糊,用力一掷,肌肉撕裂的声音响起,锁链直穿透他的肩胛骨。
过于猛烈的疼痛让紫袍男人瞳孔猛缩,面容扭曲,身体痉挛,哀嚎堵塞在喉咙中出不来。聂水走过去,提起锁链两头握在手里,“你们拿我的族人做祭品,做容器。那我拿你们做药人也无妨。”
说着,指尖冒出一颗滴溜溜的血珠,轻轻将其点在男人额心,看着它浸入皮肤,“这是我的血,你不会死的。”手心轻柔摩挲着男人沾满血污的面颊,语气很是温情,只是在黑暗中那神色看不真切。
……秦修收起湛灵,为这名勾魂使默哀,聂水的血,才是真正的剧毒。
果不其然,男人开始哆嗦,唇一阵青一阵白,身体上泛出斑斑点点,两个眼球几乎快瞪出来却不自知,口大张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走吧。”聂水拖着锁链,回首对秦修道。
秦修点点头,佯装没看到穿在锁链上的人。
待二人重新跟上窃脂时,窃脂已经吃欢脱了,四周鬼影憧憧,它挥舞着红翅,欢快地啼叫着吸食魂火,哀嚎与婴儿的哭声夹在一起,旁观的秦修嘴角抽了抽,怎么听怎么渗人。琇書網
窃脂那银白的眼中泛出一层红光,身上的毛色越发璀璨,尾羽缓慢伸长,顶部光华流转。突然喙大张,啼叫如冷箭穿耳,秦修一个激灵,头皮都发麻。
幽蓝的火焰猛吐出,火势燎原,黑砂飞溅,范围内的魂魄皆尖厉嘶吼,却在顷刻间化为灰烬。
……
秦修看着眼前这条干干净净的,没有黑砂也没有鬼魂的路,“深藏不露。”
“这是什么鸟?”
“窃脂,可以御火的鸟。”
“……窃脂不是它的名字?”聂水顺手给锁链上的人喂了颗药。
“孤陋寡闻,”秦修斜了他一眼顺着窃脂开拓的道路走去,“窃脂,白首而赤身,其音如婴儿啼哭。”
这一路上就再也看不见过人,鬼魂越来越多,到后面更是密密麻麻的全飘着,周身魂火不断。
若不是有窃脂和镇魔,他肯定自己已经变成了其中一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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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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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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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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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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