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庄不在临城之内,但是路程也不是太远,马车不停不歇两个时辰便能够到达。
是以,晏成雪就这么颠簸了足足两个时辰,这才到了晏庄。
下马车之时,纵是晏成雪不晕车,可是也吐了个昏天暗地,就连体质不错的白榕,面色看起来也有些苍白。
晏成雪蹲在路边狂吐,白榕便站在一旁守着晏成雪,可是晏成雪未曾看到,那静静守着晏成雪白榕微微捏了捏手,面上一派凝重。
不过才月余,就已经退步道这种地步了吗?不过坐个马车便能这般难受,那日后若是再遇到些许不好的情形,是不是就该没命了?
想着,白榕眉间的纹路加深。
可就在此事,那跑进晏庄内给晏成雪找水的车夫端着水小心地跑了过来。
白榕眉间的纹路一瞬跑去,她那附在晏成雪背上的手不住轻拍着,虽然她没有说着安抚人的话,可却有令人平心的本事。
“小姐,水来了,您快些漱漱口。”车夫停在晏成雪的背后,碗中荡起的水洒出些许,车夫的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
“给我吧。”白榕的语气难得温和,她用空闲的手接过了车夫水中的水,随后递给晏成雪,“小姐,漱漱口。”
一模一样的话出口,车夫却是狠狠地松了口气。
晏成雪此刻感觉已经把胃内的东西都给吐空了,她赶紧接过白榕递来的水,喝下几口漱了口,又“咕噜咕噜”将碗中剩下的水一股脑儿地喝尽。
“唉……小姐,这是还没烧开的……生水。”车夫这才伸出手,还没来得及说完,晏成雪就已经把水喝尽。
车夫的脸色一瞬间惨白,他“噗通”一声跪倒在晏成雪的面前,不住求饶道:“小姐,这都是奴才的错,奴才不该给您生水,您饶过奴才吧。”
晏成雪一瞬茫然,她看看手中的空碗,又看看不住求饶的车夫,面上尽是无措。
“这……”
白榕轻瞥那车夫一眼,随即接过了晏成雪手中的空碗,而后搀扶着晏成雪站了起来。
“小姐何时说过要罚你?”白榕双眸微眯,一双明眸中顿时迸发出浓烈滴冷意。
“奴才……奴才……”车夫结巴半晌,却是说不出话来。
“唉……”晏成雪赶紧拉住了白榕,生怕白榕冲上去就给这车夫一顿“教育”。
虽说这车夫一开口就给了一个她很是无理取闹、肆意处罚人的样子,可是晏成雪也不能照着这车夫的这个感觉来不是。
想着,晏成雪拍了拍白榕的手,白榕瞬间明白晏成雪的意思,她又是轻瞥车夫一眼,随后冷声道:“起来吧,小姐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啊?”车夫抬起头茫然看了白榕一眼,觉察到白榕面上的表情并不似说假,他这才又小心翼翼看了眼晏成雪。
直至确定晏成雪的面上真的没有出现类似于恼怒的神情,他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呼……”放松之际,车夫下意识说道,“奴才还以为小姐您同外面说的一样。”
话适才出口,车夫便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的面色一瞬苍白,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身子又一瞬间紧绷:“小姐……奴才……奴才不是那个意思。”
晏成雪:“……”
晏成雪本不想同这车夫多说的,可想了又想,晏成雪还是忍不住道:“你是我姐派来的?”
车夫又是茫然,不明白晏成雪为什么会这么问:“是……奴才是大小姐派来赶车的。”
“嗯?”晏成雪挑眉,似乎有些不相信。
车夫的心陡然提起,赶紧开口为自己辩解道:“小姐明鉴,奴才真是大小姐派来的,只是奴才适才昨日才入府上工。”
晏成雪微滞,她缓缓掀眉看向车夫:“昨日才上工,你不是晏家的家养子?”
“不是。”车夫摇了摇头,并给出了回答,“奴才是因为家中困苦,碰巧晏府在招工,便斗胆试了一试,没想到真成了。”
说着,车夫憨厚地挠了挠头,一时之间,竟也看不出他对晏成雪的害怕。
“小姐……”白榕轻唤了晏成雪一声,并且伸手扯了扯晏成雪的衣袖。
“如何?”晏成雪转头看向白榕,虽是在问,可是眸中却是一派清明,看起来分明是半分惑意都无。
白榕看清晏成雪眸内的光彩,她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
“对了……”见到车夫从地上怕了起来,晏成雪这才开口,面上并无怒气,看起来反而还很是和悦,“你既然听到外面的传言,为何还要到晏府应工,就不怕来了晏府,有来无回?”Χiυmъ.cοΜ
车夫明白晏成雪的这番话的意思。
可是想到自己来的原因,车夫却只是苦笑:若是能够选择,他哪里愿意来晏府应工。
似乎是看明白了车夫的想法,晏成雪又问:“为何?”
简单两个字将车夫从自己的思绪之中震出来,车夫虽是不愿,可也知道如今的他于晏成雪而言是奴才,他不能不回。
“回小姐,奴才家中急需用钱,此情形之下,莫说是晏府,就算是龙潭虎穴,奴才也是闯得的。”
听言,晏成雪忽而一笑,对着车夫调侃道:“这么说来,我这里还及不上龙潭虎穴危险,你能有如此想法,还是让我很欣慰的,这样吧,回去就给你提高月银。”
车夫的眸光一亮,可下一瞬便化作了怀疑:“小姐……您是想做什么?”
车夫的大脑之中也不知道是在天马行空想些什么,下一瞬,便叫他眸色一变,“噗通”一声又是跪倒在了晏成雪的面前。
“还请小姐饶命,奴才知错了,小姐饶命啊。”这如此毫不犹豫地下跪求饶,又是把晏成雪给弄蒙圈了。
可蒙圈片刻,她便哭笑不得的看着车夫:“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要给你加月银,你这反应,让我以为我给你加的是刑法,而不是财务。”
说着,晏成雪笑着摇了摇头,满目无奈之色。
而晏成雪这一番略带调侃的话落在车夫的耳中,却也让他明白他这是误会了晏无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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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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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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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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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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