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朝臣匍匐一片,对着齐帝恭敬拜礼。
不同于往日的直接喊平身,这一次……齐帝良久未曾言说“起身”一事,就像是忘记了这事一般。
“今日发生了几件事,让朕深感震怒。”
齐帝的音色微沉,却依旧是响亮地传到了金銮殿的何处:“首先,太子作为一国储君,不仅不做表率,反而在民间引起各种流言蜚语,有损我朝威严……”
话间,齐帝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不紧不慢地将脑袋转向了齐云焕:“太子,起来回话。”
听言,齐云焕这才从地上起身,长身立于众朝臣之前,当着一众不敢抬头观望齐帝的朝臣同齐帝做了眼神交换。
仅一瞬,齐云焕迈步向前两步,微弓身子:“儿臣知错,还请父皇责罚,但……儿臣是有缘由的。”
“一派胡言。”齐帝完全没有要听齐云焕“狡辩”的样子,“朕只听结果,不要过程,既然你已认错,那便禁足东宫三月,你可有异议?”
齐帝那不容置咄的口气让不少有心为齐云焕说话的人都歇了心思。
反正这陛下当真是喜欢着太子的,惩罚也只是小罚,何必为了帮助太子拜托这小罚而引了当今陛下的不满,不值当。
想吧,朝堂之上便更加寂静。
齐帝等了片刻,也不见有人站出来为齐云焕说话,适才继续开口道:“既然如此,来人呐,将太子压往东宫,禁足三月……”
“陛下且慢。”说到底,有明哲保身想法的人到底是少数,“太子一直以来未曾犯错,如今忽而便谣言四起,定是有奸人陷害,还请陛下下令彻查此事,还殿下一个清白。”
“哦?”齐帝伸手制止住了进来的侍卫,目光缓缓放在了那为齐云焕说话之人身上,是一个老臣,在朝中积威甚久:“起来回话。”琇書蛧
那老臣听言,便慢慢起身,随后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了齐云焕身后一点:“老臣以为,殿下作为一国储君,一直以来,做事有分寸,这次谣言来的猝不及防,更是没头没尾,老臣以为,此事不当信。”
这寥寥几言根本打动不了齐帝,这一点这老臣清楚地知道,是以他准备的言辞,可不只这一些:“如今若是贸然对殿下施加惩罚,无异于直接对外宣称殿下就是如此小人,此一举不仅是影响殿下在百姓心中的形象,更是会有损我朝威严,还对让陛下您拉一个不加明察便轻易施加惩罚的不好名声。”
老臣说这话时,不急不缓,不卑不亢,却是每一个字都敲在各个朝臣的心上。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附议之话成片响起,跪于人群之首的齐盛不由微微眯了眯眼睛,危险四溢。
而不同于齐盛的是,齐帝见此情形,非但没有觉得自己作为皇帝的威严受到了挑衅,反而眸中还多了几分满意的神色。
“既然诸位都此般说,看来朕的这个决定略显草率。”
此话一出,众臣心中便“咯噔”一下,可当觉察到齐帝话中并无怒意之后,又狠狠松了口气。
“不过……皇令已下,哪能轻易更改……”话间,齐帝又把玩起手中的玉扳指,目光威严地扫过下首众臣。
齐帝这一问,倒是把这些臣子给问住了:是啊,皇令已下,怎可轻易更改,若真如此,那同朝令夕改有何差别?知晓朝政且明事理的会说陛下乃明君,为了探求事实真相不惜废掉自己已下的命令。
可那些不明事理的人只会怒斥当今陛下国君,重私情,不惜为此改变自己的命令。
而这世间,不明事理的人显然更多一下。
可是,该如何解决呢……
“臣有一法子可为陛下分忧。”齐盛忽而出声,直接便将齐帝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哦?”同样的疑问句开口,“起来说话。”
“昨日里殿下因震怒洪太傅犯了错而将其打入天牢,陛下不如此时以殿下的名义将其当初,让其感念于殿下的恩德,好开口为殿下说话。而洪太傅作为三朝元老,陛下给其面子,趁势绕过殿下,岂不美哉。”
“哦?还有这事?”齐帝一副不知洪太傅已被抓进大牢地模样,那目光随即又放到了齐云焕的身上。
“太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父子俩人,一个比一个更会演戏。
“回禀父皇,昨日儿臣以为洪太傅伤了父皇,便让人将他拿入天牢,而洪太傅也不曾为自己辩解,儿臣也便没有任何怀疑他对你不利一事。”
洪太傅哪里会想到,自己自信地不辩解,倒成了齐云焕用来说叨的借口。
“洪太傅这是不同你一个小辈计较,他不解释你便不问吗?”齐帝作模作样地斥责了齐云焕两句,“还不速速去将洪太傅迎出天牢。”
“儿臣之罪,这便去将洪太傅迎出天牢。”朝堂之上,父子两人一唱一和,竟是没露出什么破绽。
“德公公,你陪太子跑一趟。”齐帝心神微动:若齐云焕只身一人前往,那洪太傅难免会倚老卖老,对齐云焕略有刁难,让德公公一起去,自然便免了这些麻烦。
想着,齐帝眉眼的纹路便深了几分。
齐云焕带着德公公往天牢而去,齐帝似乎这才想起地上还浩浩荡荡跪着一众朝臣,适才大手一挥,开口道:“众爱卿起身罢。”
听此一句,好些已经跪倒腿脚发麻的大臣面色有一瞬间的扭曲,这个时候起身,不就是出洋相的时刻吗?到时候,又难免落得个不尊陛下的名头。
不少人心中怨气滔天,却是无人好对着齐帝说一声不好的话,不管他们心中是做何想,可面上皆是挂着尊敬的神色,对着齐帝又是深深一叩,高声道:“谢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言罢,一众朝臣便浩浩荡荡起身。
不多时,齐云焕亦是领着洪太傅洪,重新回到了朝堂之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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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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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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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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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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