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白云观早有准备。少林、武当、三清、五岳的高手尽皆聚集于此,联起手来御敌。圣教一千人马尽数毙命于少华山中。
此前两个月,圣教东入南侵势如破竹,这一次却被中原武林盟打了个措手不及。
半月前的浙江武林大会上,武林盟主葬名花因受妖女暗算,身中剧毒,至今昏迷不醒。武林盟主之位便由少林寺欢喜禅师暂代。
欢喜禅师年近七十,德高望重,倒也深孚众望。先是择期重新举办了武林大会,将中原诸多门派联合起来,建立了一支联合的征伐之师,后又挥师西下,誓要收复蜀地。
少华山这一仗,实乃中原武林开始反击的第一场胜仗,据说就是欢喜禅师的手笔。中原武林一时间士气高涨,兵分三路乘胜追击,将刚从巴蜀探出头来的圣教直接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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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奇,此前圣教攻打巴蜀门派之时,往往使用奇袭之术,常将巴蜀的大小门派打的措手不及。用兵之神,就好似对这些中原门派了如指掌一般。一路高歌猛进,十战九胜,有如神助。
怎么到了这会子忽然就不行了?就好像老虎没了牙,苍鹰失了眼一般。不仅不能时常把握先机,还常常被武林盟像驱赶丧家之犬一般地追着打。着实怪矣。
武林中人对此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因为欢喜禅师实乃罗汉下凡,能掐会算,排兵点将常能料敌先机,这才几次三番避开圣教算计,还反过来将圣教的人马耍的团团转;
又有人说是因为中原武林终于团结一心,这才实力大增。
还有些不着边际的论调,说欢喜禅师背后有高人相助——武林盟每每遇到危险之时,总会有人提前给禅师通风报信;又或是在两方对阵的关键时刻,禅师常能收到不知来自何人的提点。
当然,这种说法出自于欢喜禅师身边随侍的那个十一二岁的小沙弥。童言无忌,通常都是不能当真的。
从冬月初一直到腊月中旬,武林盟已经将巴蜀大小门派收复了三分之一。圣教八司折损了三支,就连四大堂主也有一个毙命于正道刀下。
若不是圣教忽然祭出了孽海花毒这一样厉害东西,恐怕早已被武林盟逼得退回大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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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奇音谷被殷妾仇一锅端了,老谷主身死,少谷主陈韩潇带着残存的门人逃到北边,重新立了奇音谷这门派。只是原本的地盘就被殷妾仇占了,建了自己的老巢,叫做南堂歌楼。
歌楼建在山顶之上,颇为宽敞,气势恢宏。山谷与外界一溪之隔,易守难攻。
武林盟此番反攻兵分三路,这一路的人马多是银羽寨、小唐门和奇音谷的门人。可惜几次强攻都没能把这歌楼给打下来。
时近年关,周边乡村城县的百姓都开始准备过年了,武林盟也不好再继续下一步动作。只能在附近按兵不动,每日派小弟子在与歌楼相对的山峰上驻守观望。
“哎呦!看看谁来了!”落满白雪的山顶上,一个负责盯梢的小唐门弟子笑哈哈道。
“稀客稀客,哦不,贵客贵客!”另一个小弟子也促狭地附和,“枕石哥,你马上就要抱得美人归,当上咱们小唐门的驸马爷啦,还能记得我们兄弟俩。啧啧,真是不容易。”
踏雪而来的是一个披蓑戴笠的青年,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面皮白净,身材瘦高。他摘了斗笠,露出一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来。
男人的眼睛,很少会有人用妩媚去描述,可他的眼睛,的确找不到比妩媚更合适的形容词。
其实这青年的五官看起来倒不算特别出挑,只能算是中上清秀,但这双眼睛,却是登峰造极的极品。尤其是右眼下还有一颗泪痣,更是极尽风情的点睛之笔。
“唉,枕石哥啊,你的命可真好啊。娘胎里带出来的好皮相,尤其是这双眼睛,我一个大男人看了都忍不住晃神,更何况是咱们的大小姐?上次强攻歌楼,你在向月白狐的箭下救了咱们门主,又在流矢之下救了大小姐,你这‘驸马爷’的位子可稳当啦!”
“就是。咱们堂主的唯一的儿子,五年前叫那妖女给害死了,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你做了上门女婿,以后整个小唐门还不都是你的了。千万记着,苟富贵,勿相忘呐。”
宋枕石微微一笑:“看来是这山上的风还不够烈,缝不住你们两个的嘴。”
那两个小弟子往日里和他嬉笑惯了,自然知道他没有生气。兴冲冲地去瓜分他提上来的酒。喝了两口,暖和了不少,又开始侃天说地,闲话起来了。
“说起来,向月白狐那个妖女还真是命硬。两个月前重伤逃回巴蜀,一直躺在歌楼里,听说半个月前才恢复元气。我以为她能就此消停些的,真没想到刚好又出来兴风作浪,一出阵就差点要了咱们门主的命。”xiumb.com
“啧啧啧,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难道没听小道消息说的,她那是受了情伤。原先逼着她师父跟她好,没想到被摆了一道。”
“活该!沈道长算是聪明的,这种女人给我我也不要,太疯了。”
“可不是。不过我听说……”
“什么?”
“我听说沈道长也失踪了。沈家夫人明面上没有对外声张,私底下一直往外派人去找呢。上回还问到咱们门主这儿来了,恰巧被我听见。有人猜,沈道长是不是又叫那个妖女给抓走了。”
“若真是这样,那可实在是惨。不过那妖女也嚣张不了几天了。等年关过了,咱们把圣教打回大理去,看她到时候还能怎么兴风作浪。”
“没错。我猜那群圣教妖孽此刻应该躲在歌楼里担惊受怕,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数着天数过日子呐!哈哈哈哈哈哈!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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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仇!该你喝了,三杯三杯!快快快,你们快按着他喝!”陆银湾一手拎着酒坛子,一手猛拍桌子,一叠声地嚷嚷,“谁不行了谁就是狗熊,你到底还行不行?”
“呸!”殷妾仇红着眼骂道,“老子喝的是汾酒,你他妈的喝的是甜酒,梨子汁似的,你哄三岁小孩儿呢?”
“我这酒怎么了?劲也挺大的啊。”陆银湾打了个小小的酒嗝,舔着嘴唇道。
“去你的,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能喝。你个一杯倒的货。”
陆银湾大怒道:“谁不能喝了!他妈的甜的碍着你什么事了,老子就喜欢喝甜的!”
两个人像三岁小孩的争闹不休,扭打着滚在一处。这个抱住了那个的大腿,那个扯住了这个的发髻。把身边一众姑娘给乐的花枝乱颤,前仰后合。
歌楼外面是千里飘雪,天寒地冻,歌楼里面是绿酒暖香,莺歌燕语。
大殿之上金碧辉煌,炉香袅袅。果品酒馔、各色珍馐摆了满桌。一屋子十七八个佳丽,打扮得花枝招展,围在扭打的两人身边。有的笑得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有的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给他们摇旗呐喊。
两人打了半天,气喘吁吁地被各自拎到一边。陆银湾一头倒在一个姑娘胸脯上,嘿嘿地笑起来:“姐姐,你身上好香。捈的什么香粉呐。”那姑娘一点也不害臊,扭着腰咯咯地笑:“木樨香。喜欢闻就凑近点闻。”
陆银湾道:“我就喜欢木樨香,让我再闻闻。”扭着脸埋到那姑娘颈间胸前,连连嗅着,头发都蹭的乱蓬蓬的。
殷妾仇怒道:“陆银湾,你少在这借酒撒泼,占桃儿姐姐的便宜!”
陆银湾也怒道:“我就是占了怎么样!桃儿姐姐喜欢我,就爱让我占便宜呢!”
叫桃儿的姑娘笑得不行,把陆银湾搂着:“是呢,我就喜欢被咱们湾儿占便宜呢。”
殷妾仇皱着眉头,半晌,哀怨道:“桃儿姐,你怎么胳臂肘往外拐,帮她说话啊?”
“谁叫咱们湾儿讨人喜欢呢。”桃儿姑娘乐得不行,拉起陆银湾在她颊上啵的一声亲了一口,叹道,“要不怎么说小姑娘好呢,香香软软的,比男人可爱多了。”
“呦,吃醋了。”陆银湾嘻嘻笑道,凑到桃儿姑娘身边,“姐姐,我跟你说,这小子不老实。你别看他天天跟你们处在一处,心在别的姑娘那呢!”
桃儿姑娘咯咯笑起来:“这也不用你说。阿仇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那点小心思,我们还能不晓得?他喜欢那个谁不是人尽皆知的事了吗。平常跟我们在一起都规规矩矩的,啧。”
“是嘛!你小子天天被人追着赶着叫禽兽,还晓得守身如玉呐。”陆银湾指着殷妾仇哈哈大笑起来。殷妾仇涨红了脸,嚷嚷着又要扑过来和她厮打。
“哎呦,我的天。好好的吃个饭怎么把桌子都给掀翻了。”
一个妇人自外间转进来,约莫五十来岁模样,叫小丫鬟搀着走进来。看着满地狼藉,忧心道:“当心点,磕着碰着可怎么办。”
陆银湾一见她来,一个滚爬起来,笑嘻嘻拉她入座。滚进她怀里撒泼放赖:“阿婆,你看阿仇欺负我呢。”
殷妾仇大叫:“陆银湾你别在这红口白牙说胡话。”他也蹭过来,委屈道:“娘,你可千万别听她的。”
“怎么跟湾儿说话的。”那妇人嗔道,又笑着搂过陆银湾,“她是女娃娃,你是男子汉,怎么都不晓得让着她些?”
陆银湾这下可得了意,摇头晃脑地朝殷妾仇做鬼脸。殷妾仇敢怒不敢言,气的直捶桌子,当真是满腹委屈。
不错,这一位老妇人,正是殷妾仇的母亲殷氏。
江湖传言殷妾仇是在青楼里面出生的,这倒也并非空穴来风。殷妾仇原名也不叫殷妾仇,而叫陈松,是奇音谷的老谷主陈奇光的二儿子。
陈奇光年轻时候就是个风流浪子,喜欢四处沾花惹草,上了年纪也依旧没改掉这个毛病。殷妾仇就是他四十多岁时一次外出艳遇的结果。殷妾仇在青楼里长到十一二岁,才被殷氏带着回陈家认了祖归了宗。
殷妾仇长相更偏向母亲,秀气英挺,从他的模样就能看出殷氏年轻时必是个美人。只可惜几年前殷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身子亏损的太厉害,再也看不出半点美貌,四十多岁的年纪倒像是年逾半百的老妇。
殷妾仇小时候在青楼里面长大,母子二人相依为命,颇受了青楼里一些女子的照顾。所以殷妾仇端平了奇音谷之后,就建了这么一座歌楼,把原先青楼里的那些姑姑姐姐都接了来。一则是叫这些女子不用再接客谋生,受人欺凌,二则也是为了有些故人能陪伴母亲。
这些烟花之地的女子大多豪放、爱笑、既爱漂亮又爱热闹,歌楼自建成之日起,倒也的确是没一天冷清。
只不过这样的事到了旁人嘴里,自然也就变成了不可言说的污秽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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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氏身子不大好,容易倦,陆银湾和殷妾仇陪着她说了一会子话,她便有些累了。殷妾仇将她扶回房间歇息,这才又回来跟陆银湾决一死战。
两人正商量着这回要怎么拼酒,段绮年和鸣蝉漱玉几个正巧也从外面冬猎归来。将打来的活物交给管家妈妈,摘下蓑衣和斗笠,抖去一身雪气,也到桌旁落座。
姑娘里又个善弹琵琶的,此刻喝了二两甜酒,也有些醺醺然。抱起琵琶,玉指轻拨,歌声婉转似黄莺。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正是一派热闹非凡、其乐融融之景。忽然有侍卫推门而入,近前禀报:“报——!堂主,外面有人求见,点了名要见陆司辰。”
殷妾仇快醉得趴到桌上去了,大着舌头问:“什么人?”
“他说他叫沈放,是……是陆司辰的师父。”
“……”
满堂喧嚣忽然静下来一半,原本还在划拳划得正起劲的几个人一时间忽然都没了声。只有唱曲儿的姑娘浑然不觉,依然袅袅娜娜地唱着。
殷妾仇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却动也不敢动。趴了好半晌,才敢抬眼去觑陆银湾。
陆银湾枕在一个姑娘腿上,一声不吭,忽然将碗中的残酒饮尽,晕晕乎乎地撑起身子,嚷起来:“叫他滚,老子没听说过这个人。”又咋咋呼呼叫道:“殷妾仇,你可别想跑,今天咱们若不分个高下出来,谁也别想下桌。”
殷妾仇立刻也跟着笑起来:“说的是,谁也别想跑。”鸣蝉、漱玉争着把酒盏往陆银湾唇边递。
鸣蝉道:“不知道哪里来的江湖骗子,看我怎么去把他轰走。”噔噔噔一阵旋风也似,火急火燎地推着那暗卫就要出门。
忽然,陆银湾开口叫住了她:“慢着。”
陆银湾喝酒喝得耳热眼觞,盘着腿坐在案几前,以手支颐,脸颊在红烛映照之下绯红一片,鲜艳欲滴。她垂着眼睛,手指在膝上轻轻敲着,一下一下。
鸣蝉等着她发话,心也跟着七上八下地砰砰跳着。
须臾,陆银湾终于开了口,语气平淡:“叫他走就是了,不必折辱他。”
鸣蝉长舒一口气,眼眶微热,点头应道:“我晓得了。”
段绮年忽然站起身来:“算了,鸣蝉你留下来继续喝酒吧,我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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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引着段绮年出了歌楼,穿过宽阔的、覆着皑皑白雪的方庭,来到南堂正门处。果然见一个白衣身影候在门外。
大雪纷飞中,那人左手牵着青马,右手执一根青竹盲杖,一身衣物很是单薄。眼睛用一根白绸覆住。青马的马鞍边悬着一把流光溢彩,绝胜霜华的长剑。
他听见脚步声,立刻抬起头来,向前迈了几步,似乎正焦急地等着来人。
段绮年到他面前,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不禁嗤笑一声。
“这是哪位贵客?”
沈放听出来人不是陆银湾,神情有一瞬失落。他知道这是段绮年的声音,不禁问道:“银湾呢?”
“怎么,沈道长所到之处,陆银湾就必须随叫随到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你倒说说,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她凭什么要出来见你。”
“我……是她师父。”
“陆银湾五年前被废去武功,逐出师门是天下皆知的事。”
“……”
沈放沉默许久:“那若我求她见我一面呢。”
“哦,求她啊。”段绮年嗤笑一声,“沈道长是被谁惯坏了么,平时就是这么求人的?你求她……”
他渐渐敛了笑,不紧不慢地往前走了几步,凑到他耳畔,一字一顿阴沉道。
“跪着求啊。”
“你!”沈放猛然后退一步,面上显出几分怒意。
段绮年却也不恼,笑着抱住胳膊,又慢悠悠吐出三个字。
“她原话。”
这一句话便似一柄尖刀,猛然扎进心口。沈放怔在原地,好似不肯相信一般。面上血色褪尽,苍白似雪。
“不肯?还是不信?”
段绮年长叹一声。
“沈放,她跪过你很多次吧。无论是刚拜入师门的时候,还是五年前她跪在大雨里痛哭的时候,你是不是都觉得……理所应当?”
“你是不是还觉得,她会永永远远是你的那个小徒弟。无论你怎么待她,她都会一直敬你、爱你,都会一如往常,哪怕自己受万分委屈,也见不得你受一点屈辱和痛苦?”
“我瞧你也没什么诚意,还是走吧。实话说,你们不见,对双方都是好事。”
段绮年负手回身,正要踏进大门,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艰涩的一声。
“等等。”
沈放将手中盲杖横执,一松手,竹杖便掉到了身前雪地里,将松软的雪花压出了一条分明的界限。
他撩起袍摆,在这一线之外、风雪之中缓缓跪了下去。
山风凛冽,吹得他衣袂翻飞,将他覆眼的白绸也吹散了,露出一双凤眼。那眼眸依旧明澈,可眼尾却染上了两抹如血的薄红。
环臂一礼。
“少华山沈放求见圣教陆司辰。还望再通传一声。”
他垂着眼睛,声音很轻,轻到竟似哽咽。
“我求她……求她再见我一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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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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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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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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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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