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佳音还是有些心虚的。她极其迅速地重新整理好衣装,探身看着发髻凌乱,面上顶着三道抓痕,还抱着下半身躺在地的裴右相,“你不要装啦……我又没动多大力气,你只是摔个屁股墩而已,又不痛。”
可看他的模样又不像是装的。
侯佳音半信半疑地趿鞋走至裴韫身边,伸了白嫩嫩的脚丫子轻轻踢他,“喂……你没事罢?”
见他脸色青黑,侯佳音也不敢再招惹他了,只披了条银狐皮毯,去桌上拿了心心念念的绿豆晶糕吃。
裴韫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连带着汹涌澎湃的欲.念也消散下去。说真的,她方才一脚过来,感觉真像是天要塌了。扭头见她吃得正香,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这算是个什么事儿?
新婚夜里一点甜头没尝到,白白挨了她一巴掌,脸上徒添三道抓痕,更不论那处被她踹了一脚。她娘亲到底有无教过她新婚夜的那些个事儿?
裴韫瞄了一眼她的大喇喇露出的小脚丫子,只觉得挨了踹的那地儿还隐隐作痛,拧眉道,“把鞋子穿好,待会要着凉了。”
她粉雕玉琢的面上还晕染着红晕,脖根上烙印着一只浅浅的玫瑰色印记。现叼着糕点慢慢地咀嚼,黑白分明的眼儿又防备又紧张得瞧着他。
正欲朝她走进,就见她受了惊般逃脱了去。侯佳音哼哼唧唧着惊叫一声,“我有事要与你说说!”
裴韫在桌前坐好,倒了杯茶盏饮下,恢复了一贯的儒雅自持,“说罢。”
“我要与你约法三章。”
她本来就是个小孩子,只要不是太过分,能惯着就尽量惯着吧。
“你说。”
侯佳音伸出一截小指,“第一,成婚第一年我不生孩子。”
她喜爱玩闹,等性子脾气好些再生也不迟。于是裴韫点头允诺。
“第二,我不要生男孩子,只要生女孩儿的,等第二年的时候你安排一下。”
安排一下?
她不给他碰,难不成要他凭空给变出个女崽崽来?
裴韫扯了扯唇,觉得有些可笑。他靠近了她,故意暧.昧地靠在她的耳畔问道,“莺莺可知道如何生孩子?”
那只耳朵霎时间晕染上浓郁的艳红,仿佛下一刻能够滴落出血来。侯佳音结结巴巴地嗫嚅着,“我、我自然是知道的……新婚夫妇躺榻上睡觉就会有了。”
裴韫心中讶然,不动声色地掀起眼皮子,“三呢?”
“第三,未经允许你不可以再随便碰我了……”侯佳音搂紧了身上挂着的毯子,“像方才你对我做的事,以后都是不准许的。”
那些私密处儿怎可以给他看给他摸!
裴韫瞧着她泪眼汪汪的模样,一时间犯了难。舌尖抵了抵牙关,他忍下怒意问侯佳音,“总归牵牵手、抱一抱总是可以的吧?”
她撑着脑袋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点点头。
他的眼中的冰山便消散了去,化作了绵绵的情丝和缠缠的春风,一点点地顺着他的目光流淌出来。既然得了允诺,裴韫也放心大胆地去拥她,软绵绵的身子腾空而起,转眼间便落到了自己的膝上。
白细的皓腕略显不安地挣扎一番,而后不安地搭在他肩头。侯家小娘子——不,是裴家小夫人面皮子薄,羞于看自己的夫君,于是往嘴里塞了块果糖,乖乖顺顺地靠在裴韫的肩头。
“也不知道你娘亲是怎么教你的,新婚夜就是这样伺候夫君的?”裴韫轻轻叹了声气,苦笑不得地指了指脸上的伤,“我明天如何见人?”
侯佳音含糊不清地骂他“活该”。
“当真一年后才能与你同榻?”
她点点头。
“可知道我方才在做什么?”
她红了脸,摇摇头。
“同榻而眠不会怀孕的。”
她低声说他骗人。侯佳音向来把父母的话奉作圣旨,既然母亲说会那就是会的,她才不想被面前的男人诓骗了去。
裴韫不再言语,只从盘里捻了颗葡萄喂她。他只思忖着要不要去烟花柳巷里寻些开窍的图册画本,好让莺莺接纳自己。
“你占了我的卧房,打算把我去赶到哪里?”
侯佳音是一点都不能吃亏的,当即发号施令,“你去睡书房。”
不甘心总是有的,可他也不想再受她一脚。于是裴韫起身摸摸她的脑袋,“今夜便早些休息,明日尚要早起与祖母请安。”
“我自然知道。”
大抵是刚来到了一个陌生处,侯佳音睡不着。她一人在这偌大的床榻翻滚着,还是有些想不明白,怎么就嫁给他了呢……
头顶上的纱帐悬挂着一只莺形的银饰,随着榻里的人影晃动着溢散出幽幽的安宁香。
不多时,纱帐里头传出了酣甜平缓的呼吸,竟是一夜好梦。
……
四月谷雨为黄道吉日,宜嫁娶、宜出行。
绿俏瞧着自家小娘子缓缓抿上口脂,又慢条斯理伸手要染丹蔻,终于忍不住开口催促道,“小娘子,郎君已在外头等候你一个时辰了,若不就算了?”
侯佳音哼哼,拿起玉篦擦了擦额角的碎发,“我可未叫他等我。”
裴韫于梨花树下负手而立,约莫是等得略有些不耐烦了,不知从哪里拿了本书读。
“喂!”
听到这么一声娇叱,他便微微侧身往声源处去看。红木碎玉花格窗里探出一张明媚小脸,威风又神气地质问着他,“你等急了未有?”
“未有。”
侯佳音心里舒服了些,得意洋洋地睨了绿俏一眼,“还愣着作甚,快给我染指甲呀。”
过了好半晌,侯佳音才提了罗裙姗姗出去。裴韫不知在与庆俞说什么事,见她来,神色闪烁地将一物件儿塞到袖里。
倘若他未这般遮掩,她当不会起疑的。可他偏偏这样干了——
“藏了什么东西,这样防着我背着我?”侯佳音面色不虞,就要去他袖中抢夺,“是不是要送给别家小娘子的物件儿?”
“莺莺别闹。”裴韫闪避着她的触碰,眉目间蒙上一层戾气,“只是件脏东西,看不得。”
昨夜他竟昏了头托庆俞去那些肮脏地儿找了本画册,里头所绘男女之事不堪入目,自己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她呢。裴韫当即岔开话题,“你若不再快些,赶不上父母亲南下了。”
她总算是消停了,狠狠剜了裴韫一眼,大摇大摆地走在了前面。
可还是来不及了——
二人刚到镐国公府,就听说侯氏夫妇适才离开。
裴老夫人瞧着面前的娇娇人儿眼里蓄满了泪,忙心疼把她揽进怀里,“莺莺莫哭莫哭,再过几月就是中秋了,祖母让怀瑾给你带回金陵去好不好?”xiumb.com
“怀瑾,你倒是应一声啊——”裴老夫人抬起头望向裴韫,喉间一哽。
裴韫知道祖母盯着自己面上的伤口,似笑非笑地掀起唇,“昨儿个夜里起来,不知被哪里来的猫儿挠了一下。”
这叫做什么事儿?
就在前不久裴封脸上亦有这三条抓痕,问起来硬说是走夜路跌倒了。今天又……裴老夫人还能不清楚是怎么个回事?
两个自己房里出的孙儿,个个惧内,个个都是多情种。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昨天晚上那事儿到底成了未有?
“莺莺,你娘亲在房里留了些她亲手做的糕点果糖,要不我让人去拿来?”
“不用了。”
侯佳音听出来祖母有别的话与裴韫说,便识趣儿地不打扰,“莺莺可以跟着明珠姐姐去拿。”
待侯佳音走后,裴老夫人面上的笑也冷了下来,瞪了一眼自己的窝囊孙儿,冷哼道,“把东西拿出来。”
裴韫慢吞吞地从袖中取出一雪白巾帕递给老夫人身边的林嬷嬷。雪白的巾帕上沾染上几点红,刺目扎眼宣布着昨夜发生的事儿。
林嬷嬷捏着帕子上下打量一眼,最后还是奉到了裴老夫人跟前。
裴老夫人瞄了一眼帕子,顿时气得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看祖母年纪大了好糊弄,随便在上头滴点血来糊弄我?”
她恨恨杵了一下桃木拐杖,“昨儿晚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莺莺不给你碰?”
裴韫敛眉否定道,“与她无关系,只是孙儿觉得她年岁尚小,还不懂事……等再过个一两年也不迟。”
“你娶媳妇儿是买来体贴自己的还是当菩萨供起来的?”纵使她疼爱莺莺,可终究是更偏爱自己的亲孙,“别是跟你大哥一样新婚夜被赶去别处睡?”
裴老夫人看着裴韫缄默的模样心中也有了数,“等再过些时候我寻个由头让你在镐国公府里住几日……即便是你祖母这张老脸不要了,也要让你和莺莺好好的。”
“多谢祖母,孙儿就先告退罢。”
“等等!”裴老夫人拦下他,“儿女情长祖母可以理解,朝廷上的事儿也要上点心。”
近来朝廷的文武官员对裴韫颇有微词。身任朝廷要职,即便是丁大的小事也能被放大抨击。就拿娶妻之事来说,办的排场大了些,竟被弹劾之臣说是穷奢极欲。
可笑可悲。
裴韫颔首应下,“孙儿知道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当朝右相捉莺记更新,第 25 章 第25章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