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爷和老夫人都听得跟坐过山车似的,一会神色凝重,一会气顺心和,别提多起伏了。
“新南,把清欢说得福利院记好,叫你哥把那里翻修,再给那里的孩子们买些礼物,最后捐一笔钱。”白老爷吩咐时,几乎没看白新南一眼,慈爱的眸一直看着还在讲故事的白清欢。
那双苍老而浑浊的眸,此刻就好像拨开云雾见光明,眸光温润如清泉氤氲起月下的水雾,一身尊容傲气好似被儒雅占据几分。
白新南默默点头,之前在餐桌上的话题,爷爷并未给他解答,现在的他被眼神警告过后,也不敢再擅自多问,他现在只能偷偷的看看手机,注意时间,等待妈妈的电话。
大概到晚上八点,染清的电话打来。
白新南没有立刻接,他很早就故意把手机铃声调大,现在更是等着爷爷听见,会不会有所表态。
如他所料,白老爷发话了,看向白新南时,脸色还有些阴沉,“染清打来的?”
白新南微微点头,声音小而略显压抑,“应该要催我们回家了。”
“爷爷,染清妈妈应该不知道我在这里,她应该担心了。”白清欢和爷爷奶奶相处得太好了,一时竟然忘了时间,也忘了问哥哥有没有和妈妈说这件事。
白老爷听见白清欢的声音时,乌云密布秒变晴朗,“新南,赶紧接电话,给你妈妈说明情况,今天清欢和你都留在这里睡一晚。”
.....
白新南沉默半秒,然后动作有些木讷地接了电话,只能无奈地按照爷爷的话,将这件事和染清说清楚。
白老爷发话,谁敢不照做?
也就当年的白清欢敢和爷爷顶嘴了。
“爷爷,我和妈说好了。”白新南迟缓地放下手机,眼睛只敢盯着自己的膝盖。
白老爷带褶的眼睑微动,灰暗的眸遮住半圆,头顶的光冷冷洒下,眼底覆上一层阴霾,毒蛇锁定猎物般,注视着白新南。
声音沉闷低哑,“你妈没说什么吧?”
染清是自家儿媳,白老爷也不是完全不了解她的性格,当初一对双胞胎,他是要一起放在身边培养的,可染清死活不愿意。
当时也是逼得白亦临左右为难,不得已去求了白老夫人,女人自然懂女人,都是做母亲的,最后好说歹说,白清北跟着爷爷作继承人来培养,只留下白新南给染清。
这不才造成了,明明是两兄弟,可相见还不如陌生人,虽也不是剑拔弩张,但也是互不相干,白清北随爷爷,性子高冷,看不上贪玩而蠢笨的白新南。
白新南调皮好动,也看不上斯斯文文的书呆子。
不过,后来出生的白清欢,五岁时就哄得白老爷日思夜想,每天就想带着小孙女出去玩,那白清北也因此约束少了很多,慢慢的,倒也不是完全脱离了孩子的本性。
以至于现在,白新南至少能和白清北稍微说上几句,但还是因为妹妹的丢失,而生分疏离。
白新南对爷爷的感觉,就好像是,爷爷和白清北同阵营,他和妈妈是另一个阵营。
面对现在爷爷对妈妈态度的质疑,白新南自然不会说实话,而是摇头,壮着胆子弱弱的回复,“没说什么呀,就是表示知道了。”
但实际情况是,染清激动到音量飙升,甚至扬言要和白新南决一死战,斥责他为什么不先问问再做决定,最后还是白亦临抢走了染清的手机,才结束的这一切。
要问白新南现在是什么心情.....
听到自己妈妈说要和自己决一死战,他作儿子的能是什么心情......
要不是现在当着爷爷的面,白新南早就烦躁地抓头发,躺在床上死命地踢腿了。
天知道,他有多难受。
而另一边的白亦临,又是轻轻地扑到,又是温柔的嘴堵嘴,才让差点就急火攻心的染清冷静下来。
“没说什么就好。”白老爷其实心里有数,现在只是没空为难白新南而已。
白清欢是愿意留下来的,爷爷奶奶人好又有趣,而且这座大宅子里面的人,看着是不少,可那些服装统一的人都只在各做各的事,实际上还是挺冷清的。xiumb.com
“爷爷,我明天要去完成任务,你要不要来看我表演?”白清欢觉得这位爷爷看起来,平时好像就只有睡觉、吃饭这些沉闷的事。
“清欢,爷爷年纪大了,你要懂事。”白新南听着可慌了,爷爷腿脚不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可担不起。
白老爷一记死亡凝视甩了过去,他自己的身体他清楚,总归是一把老骨头,人生在世,若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那就太没趣了。
更何况他荣华富贵都到顶了,还不能随心所欲的话,岂不是白活。
“清欢邀请爷爷的,那爷爷肯定去。”话语里可尽是宠溺。
“老胡,明天准备好轮椅,给新南换个大点的车。”
老胡就是那位老管家,他微微颔首,便领着老爷的吩咐下去准备了。
白清欢不是没想过老人家的身体情况,只是这两位爷爷奶奶,从外观看起来气色很好,笑口常开的,一点也不见老。
良久,白清欢把自己可以讲的事,基本上和二老都聊得干干净净了,见时间还早,她不想把陪伴二老的时间给浪费了。
这座大宅子离市中心很远,这点白清欢在来得路上,就已经是知道了,所以今天过去,就不见得有时间能常来了,她必须要珍惜好。
看到东南角摆放着一台三角钢琴,她就有了下一步的想法。
“我给爷爷奶奶弹首曲子吧?”白清欢从沙发上跳下站起。
她面对二老,指向侧身后的那架钢琴,“那架琴是可以用的吗?”
二老几乎同时都迟疑了一下,然后白老爷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那架琴本就是白清欢的。
这时的白清欢,虽然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好好的学过钢琴,但是她看过家里已经落灰的乐谱,想来应该是真正的白清欢学琴时用的。
现在的白清欢,只是记下来乐谱里的某一首曲子,其实也并没有真的在钢琴上弹过,不过她也学习了五线谱,认得出钢琴的黑白键。
此刻的她,觉得自己是能够将曲子好好地弹出来得,但有一点她确实办不到,就是钢琴下的踏板,她根本踩不到,所以她只能简单的演奏。
白新南看着白清欢已经走到钢琴前,脚一蹬就坐了上去,心里不免担心她到底会不会弹琴,而且这琴还是爷爷当初特意给真的白清欢买的。
要是弹得不好,白新南担心爷爷突然心态一变,就要把人当作是冒牌货丢出去。
可事实是,白新南想太多。
悠扬的琴声已经升起阵阵袅袅的音符,雕花窗外透进微弱的光,琴音卷裹着纱帘,飘飘然然,丝丝清音飘渺入心,没有大师的高级,却满是真情流露,也是一种难得的平凡。
白新南愣了,不是说她是从僻远的福利院找回来的吗?为什么会那么多技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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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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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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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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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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