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鸦片’危害曝光,大乾上下越来越多的百姓主动站出来,自发地铲除大乾剩下的罂粟花。

  九月初。

  全大乾各地,突然传出了一些关于‘罂粟花’的不同声音。

  这些‘妖言’是忽然出现在市坊之中的,等锦衣卫循迹去调查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找不到任何线索了。

  “鸦片原名乌香,早些年是皇家贡品,绝非报纸上写得那般不堪。”

  “那是因为鸦片药效实在太好,百病皆能治,一旦这种药流传到民间,那朝廷办的中医院、新医院岂不是纷纷得关门了?鸦片本身无罪,只是它伤害到了某些人的利益罢了,是有些人不允许它存在。”

  “什么叫沉迷鸦片会有亡国之灾,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外面多少国家都在种鸦片,人家国家不也繁华的很吗?”

  “神医华佗失传的麻沸散就是靠罂粟花做药引的,若它真有害处,华佗还能不清楚吗!”xǐυmь.℃òm

  “如果罂粟真有害,新医阁的试验田为什么种了那么一大片罂粟花,还让重兵把守,偏偏不允许普通百姓过去。”

  “我有个朋友听说,新医阁其实一直在偷偷研究鸦片,打算把他做成药物,最后在高价卖到民间趁机赚钱。不让老百姓种罂粟,不就是为了朝廷谋利吗!”

  ……

  此时,皇宫中。

  许佑汐安静地听着锦衣卫传来的消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些‘妖言’充斥着满满地恶意。

  现在全天下最有知名度的报纸,基本都掌握在朝廷手上,散播‘妖言’的人很清楚自己决策不了报纸的文章,于是打起了在市坊率先开始传播的主意。

  “属下无能,并没有找到关于散布妖言者的线索。”于薛敬跪下认错。

  “当年,天宗欲宠妾灭妻,朝中大臣死谏无用,但不知道谁先提出利用百姓‘悠悠之口’的办法,逼迫天宗妥协。便有不知名者半夜于市坊中传播‘妖言’,很快天宗行为引起老百姓不满,天宗迫于民间压力,只能将此事作罢。”许佑汐陈述着那段很少有人知道的历史。

  “大乾自建朝以来,仅出现两起‘妖言’事件专门针对当朝天子,但都战绩斐然,如今便是第三次。能想出利用‘妖言’这种手段的人,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到朝官身上查,还有上京几所大学的教授。”

  于薛敬低下头:“属下遵旨。”

  “查清楚这些人有没有和境外人员勾结的迹象。还有民间的那些妖言,你不用压,朕自会解决。”

  现在就着急澄清,反而会让不少人觉得朝廷是在欲盖弥彰。

  许佑汐对自己这些年在民间的威信,还是有些自信的。

  就好比这些妖言疯狂地传播说,朝廷禁止鸦片,其实是某些‘有心人’的获取利益的手段,却又始终不敢提及天子的半个字‘不是’。

  完全是避重就轻的态度。

  看来这个人挺有自知之明,知道一旦把事情扯到自己身上,他便是在引火烧身。

  许佑汐眸光微动:“周愧学,去把容侍郎召过来。”

  周愧学看了外面的天色,已经是深夜了。唉,陛下,估计又是一整夜不休息了。

  刚刚睡下没多久,容映冉就被召令吵醒了。

  他心里盘算着,陛下会这个时辰喊他进宫,肯定不是什么小事,犹豫再三,他直接换好官服,万一商议到太晚,可以直接上朝了。

  等吩咐御书房里的其它人都撤下去,许佑汐就准备开始了。

  “上京最近的妖言,你可听说了。”

  许佑汐看着容映冉提前换好的官袍,觉得他实在是有先见之明。

  容映冉点头:“陛下可是需要臣安排人澄清这些妖言?”

  “不必,你先帮朕写点东西出来。”

  容映冉语噎,难怪他这两天总觉得眼皮跳得厉害:“陛下,臣多年不动笔了。哪比得上刘状元文采斐然,更何况苏侍郎在文字方面的造诣也是一绝。”

  要知道,民间至今流传的那些关于女帝的神话故事,可都是他当年昧着良心编的。

  以至于他到现在听人提起,都觉得尴尬到难以启齿。

  “可是他们都没有容大人了解朕啊。”

  “若谈对陛下了解,那肯定非于指挥使莫属,更何况,于指挥使可是写出过《商道》的大才,容某根本不敢相提并论!”

  容映冉绞尽脑汁地推辞着,即便他知道这么干没用,但是他还是想尝试着保全他的良心!

  “如果容侍郎实在不愿意,朕怎么好意思强人所难呢?”

  呵。

  您分明就爱强人所难!

  许佑汐慢慢说着:“朕这次打算利用更为夸张的‘妖言’,把百姓对之前‘妖言’的注意力吸引走,朕本来打算让容大人亲自来写‘新妖言’的。”

  “……”容映冉脸上尽是愁思,果然不是好事。

  他难道看上去很像那种会编‘谣言’的不正经人吗!

  容映冉是聪明人,他光是看着许佑汐那幅胸有成竹地模样,就知道自己肯定躲不过了,还不如趁现在和陛下谈好处:“陛下,写东西可以,但是臣最近苦于招聘教员的经费。此事不解决,臣恐怕很难专注于‘创作’。”

  谈钱果然伤感情。

  许佑汐沉默了,心中快速盘算着国库情况:“十万。”

  “五十万。”

  容映冉试图还价。

  “一百。”

  “……行,十万就十万。”容映冉瞬间放弃了,“臣现在就写,争取早朝前给您出稿!”

  “那也行吧。”许佑汐想到那十万块,神情恋恋不舍。

  许佑汐大概和容映冉讲了点要求,他便快速写了起来。

  清晨,天蒙蒙亮。

  锦衣卫便换上黑色夜行服,偷偷摸摸地跑出去散播‘妖言’。

  早朝。

  一夜没睡的许佑汐基本都是睁着眼睛睡觉,至于底下说了什么,她都没注意听,反正司礼监会给她整理笔记的。

  刘继业站出来询问,是否立即采取行动,发动《乾报》在内的各份报纸,集力澄清民间妖言。

  许佑汐什么都没听见,直到周愧学在她身边喊了她好几声,还重复了下刚刚刘继业的问题,她才勉强清醒了些:“暂时不用澄清,清者自清。”

  刘继业明显有几分错愕:“陛下,可任由妖言发展下去,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啊。”

  “哦。那你先回去写澄清的文章吧,但是发出去之前,需要朕亲自过目。”

  许佑汐好不容易撑完了早朝,下朝后,回宫就睡了过去。

  刘继业准备发在《乾报》上的文章写好被送到御书房后,许佑汐也没看。

  刘继业本想问问情况,却只听见周愧学和他诉苦,说是陛下这两日基本都没睡过觉,继续这样下去,龙体肯定会吃不消。如今陛下好不容易睡下了,就不要着急打扰陛下了吧?

  刘继业转念一想,觉得确实没有那么着急,也不在乎一天两天,现在还是以陛下龙体为重。

  还不等刘继业返回家中,他在大街上就听到了传得愈发离谱的妖言。

  若是以往听到这些谣言,那他都是表情冷漠、神色倨傲地走开,但是这次……似乎和以往都不同。

  “你听说了吗,据说华光帝因为常年吸食了鸦片,活人变成了干尸。”

  “竟然还有这种事?”

  ……

  刘继业最初冷漠地表情,已经快维持不住了,他是不是得先,还华光帝一个清白!

  “还有,现在外面都在说,是女帝为了骗取老百姓的血汗钱,才要求铲除罂粟花,然后通过和新医阁合谋赚钱。”

  “按照之前传得那些言论,好像确实在暗示这些事情都是咱们女帝干的,你想想,要求重兵把守试验田里的罂粟花的命令,谁能下?就连兵部尚书孟之谦都不敢这么做。”

  “这样想起来,应该只有陛下吧?还有新医阁就是陛下一手建起来的,如果非要说存在幕后黑手,那肯定是在暗示咱们陛下了!”

  终于,有人憋不住愤怒了,喊出了大家的心声:“这谁在胡说八道!女帝怎么都不可能干出这种事!她要想谋利,直接多收税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拐弯抹角的?”

  “是啊!建立社会保障体系,朝廷每年得往医疗保障里面投入多少钱,朝廷为了保证老百姓能看病,国库都快是入不敷出的状态了,竟然有人怀疑陛下?”

  “你们说会不会是有反贼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目的是为了谋反?”

  ……

  等许佑汐睡醒之后,确定了事情正按照她设想的方向发生着,不过刘继业原本递上来的文章稿子也被他自己换了一次。

  由于,那些妖言越来越胡扯,甚至开始攻击他们的天子了。原本对罂粟这件事还秉持着观望态度的百姓,瞬间像是被点燃的炮仗,炸了。

  《乾报》在这时候进行澄清,恰到好处。

  文章里面把民间争吵最为厉害的几个谣言依次列举,分别进行辟谣。

  在文章中间,点名了这些谣言的目的,是为了欺骗百姓以为鸦片是有益的东西尝试,等到百姓吸食上瘾,大乾国家堪忧。那些对大乾国土虎视眈眈的蛮夷国,便会趁此机会一拥而上。

  如果不信,完全可亲自去‘花乡村’走访,或者是去戒毒中心,看吸毒者的真实状态,让事实说话。

  其次,新医阁确实在研究‘罂粟花’,它存在药用价值,不过远远比不上它能造成的危害。如今新医阁投入研究,不过是为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希望所有大乾子民,信任朝廷,信任陛下。大乾永远拼尽全力,保护好每一位子民。

  我们花了十五年时间,才实现了今天大乾的繁荣昌盛,不能因为‘有心之人’的谣言,让我们多年的努力和奋斗毁于一旦。

  文章在最后,特地暗示一句。

  散布妖言的人极大可能被海外邦国收买,此举亦是叛国。

  希望某些人不要觉得自己做事隐蔽,朝廷就查不出来。

  这件事发酵了一个多月之后。

  锦衣卫还真调查出了好几个有问题的人,其中竟然还牵扯到了礼部尚书贺流身上。

  许佑汐通过系统查看了贺流的忠诚度,依旧是94%,并没有发生变化,这种程度一般是不会出现叛国行为的。

  她虽然没空时刻观察朝中每一个官员的忠诚值,但是几个被她重用的,还是会隔三差五多看几眼。

  许佑汐想着,又安排锦衣卫继续细查,最后锁定在了一直打着贺流名义办事的女婿身上。

  贺流得知此事之后,整个人仿佛晴天霹雳。拿着棍子,逼女儿立刻和丈夫离婚,但是女儿却像是被对方灌了什么迷魂汤似的,说什么都不愿意。

  他实在没办法了,给发妻离婚书,狠下心和亲女断绝关系,还把女儿扫地出门。

  做完这一切之后,贺流顶着年迈的身体,在御书房门口一连跪了好几天,朝中更是无一人敢替他求情。

  谁也没想到,几日后的深夜,贺流因为突发抽搐昏迷,把皇宫里的侍人吓了一跳,赶紧报告给了陛下。

  给贺流找了空房间安置下来以后,许佑汐喊太医院的老太医过来把脉,新医阁也派人过来抽血做检查。

  用了老中医的几服药之后,贺流的状态明显好了起来。由于这件事涉及到了鸦片,许佑汐顺便让阮仵作顺便给贺流也做个相关检测。

  结果……

  在贺流身上查出了微量的鸦片成分。

  贺流根本不能接受这件事:“不可能,陛下明察啊,臣根本就不吸烟草,怎么可能染上鸦片这种东西!”

  许佑汐念在贺流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还是过来看望了他。

  “先好好配合大理寺调查。只要你是清白的,朕自然不会冤枉你。李尚云是个什么样的人,朕相信你也清楚,他会还你公道的。”

  “微臣……谢过陛下。”

  满身狼狈地贺流终于坚持不住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反复受挫之后,他第一次落下了眼泪。

  许佑汐轻叹,刚好看见走进来的李尚云,低声嘱咐道:“好好查查贺流的那个好女婿。”

  出门的时候,又碰到了在门口等着的容映冉。

  “你想进去?”

  容映冉叹气:“臣不敢欺骗陛下,臣确实忧心于贺尚……大人。”

  “世道如此,落井下石人多,雪中送炭人少。你且进去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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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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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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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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