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高堂之上的是一个黝黑的女子,她眉毛很浓,身体瘦小,身穿土灰色皮革,长得并不好看,但是,他知道,她已经等待他很久了。
年老的长者坐在门口,那些椅子几乎就要散架,他们一见到小志醒转过来,就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高堂之上,那名身穿皮革的女子朝着自己走来,壮汉们自主的让出了一条道儿。
他蹲在墙角,他知道她已经等了很久了,一下子,她就露出喜悦的笑容来,她扑通扑通的朝他奔去,一拳打在他的脸颊上,她身上的香气冲进他的鼻孔里,顿时满脑子清醒。
其他人,或者哄着孩子,或者坐在一旁品茶,把他远远地摞在视线尽头,隔着很远看着,眼神之中,那种鄙夷之色尽显。
有时候,他也会沉迷于别人的目光而忘了自己在干什么,有时候,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一阵剧痛从另一侧脸颊偷袭过来,
而他仍在昏昏沉沉,直到第一个人倒了一盆凉水下来,头发溅起哗啦啦的声音,他才发觉,已过了一夜。
睁开眼睛,目睹四周的时候,他惊慌了,整个房间里人头攒动着,似乎整个村庄里的人都被叫来了,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声。
有的孩子在父母的陪同下呆在附近看着他,有的孩子拉着自己的父母不让他们走,然后他们就停下来了,站住了,看着房间里被捆缚的自己。
直到那些小孩子有的想要进入房间,他们的父母才把他们骗到外面去,才脱身。
他呆在人群最拥挤的地方,视线穿过他们,一个小孩子手里拿着一根棒棒糖摇曳着,然后他把它放在地下,然后转过身对他说拜拜,然后那个小孩就走了。
他再次看着房间里,四周都是不认识的人,他有些尴尬,在这样繁密的人群里,他只有低下头,不让更多的人来注意到他,不让自己尴尬。
他突然间看到水里的缩影,看着自己尴尬的眼神,突然间有些不好意思了,脸都红了,他觉得自己宛如一傻瓜。
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而不是,等待着她前来询问他需要说些什么。
此时站在他前面的是身穿着格子状皮衣的女子,土灰色之中带着一些血红色,头顶插着木槿花的枝干,手腕处有两个花圈,花花绿绿的,美丽动人。
眼前的这个女人,带给小志的第一感觉是,她从不戴珠宝首饰,从不涂抹茶粉胭脂,只是素颜,就已经足够美丽了,她低着头,看似是在认真看自己的样子,偶尔露出一丝明亮的笑容,时而蛇蝎,时而呆板,时而快速的如同闪电,直逼人心。
说够了如此多奉承的话,小志觉得口干舌燥,他便停了下来,黝黑女子叫人搬来一块板凳和桌子,面对着她,他和她就这样对视着,令人诧异,她静静地趴在桌子上的样子,她会沉稳的思考,她会盯着他的额头,她在想什么呢,相顾无言。
然后他也被分配了座位,有好几个壮汉都想坐在靠近她的位置上,她都是微笑着,拒绝了,她的旁边没有人,不免有些落寞。
突然间她发话,她说:“放开他吧。”
一片质疑声响起,但是没有人胆敢懈怠这个命令,虽然仍有嘈杂的声音传入耳中。
“如果他是大妖怎么办啊。”
“是啊,放了我们根本挡不住啊。”
“但这是雪倩姑娘的决定!”
“可是,没办法啊。”
“这大妖······”
······
她靠近他,声音细细的对他说,她可以坐在这里吗,然后他对她微笑,他也对她微笑,然后这一微笑就散落在空气中的尘埃里,她就靠在最近的位置坐下来了,两个人没说一句话,她轻轻地替她松了绑。琇書蛧
然后一直就这样呆了好久,真的是好久好久。
他感觉在这里的每一瞬间他都会苍老几岁似的。
度日如年的煎熬终于过去了。
然后众人都被遣散了,所有人都走了,唯有她,还留下来,没有走,她坐在走廊边上,他呆在原地,他没有走,当然,他也不好意思走了,他以为他接下来是要对她做些什么似的。
可是没过多长时间,她就哭了,他心软了,他看见她慢慢的把自己的额头定在自己的桌上睡觉。
他在距离她很近的地方,他看见她,她趴在桌子上,这让他很想说字儿什么,可是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话一刚到喉咙,,就消失在了空气里,于是他们就这样呆了很长时间。
他们从没说过一次话,没握过一次手,见面连头都不点,胆怯的不敢直视,可是,只需要一点微笑,残留在对方的余光里,他便知道,这就够了。
然后他望了眼门外,犹豫了一下子,然后就不说话了,他说:“你是个女中豪杰,我很欣赏你。”
“够了没,你怎么不逃跑?”
女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闪现出犀利的光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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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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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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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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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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