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怎么样,于道兄而言也不过卑微蝼蚁,一根手指就能按死!他如何配做你的对手!」
见到天运子主动开口,纪渊反而显得淡定,继续以心念传音。
盖因,他早就通过九窍石人变幻气机,成功加入过血神麾下,还混进阴如雉的大西军。所以才敢改头换面,用「厉飞鱼」的名号诳骗天运子。
经过数次打交道,纪渊已经明白,域外四尊乃是无可名状的大道显化。永存于古今未来,盘踞在深邃虚空,超脱万类生灵之形体。
祂们偶尔投下的目光,又或者垂青的恩赐,如同沉眠之人的细微呓语,并非真正清醒。对于门徒爪牙的回应,亦是如此。
就像太古天庭的诸神合道,但四时轮回、斗转星移等天地常理,也并不会发生任何改变一样。
因而,哪怕置身于玄牝之门,纪渊也不担心奇士忽然拆台,降下一道旨意,告知天运子实情。
祂们的本体宛若寂灭,居于虚空上界,那些飞升的大魔、敬奉的爪牙,所见所触碰的,乃是非真亦非幻的庞大投影。
「贫道与那纪九郎的恩怨说来话长,总而言之,厉道友是他的对手,那就是贫道的同盟!」
天运子脱去形体的那团光球熠熠闪烁,好似想到一些不太愉快的过往回忆。被夺的重瞳隐隐作痛,被斩的七魄如同刀绞!
更别提数十年累积而成的浓厚禄命,强横气运了!皆毁于那纪九郎之手!
每每念及于此,天运子恨欲发狂。
森寒的杀机一闪而过,便就收敛起来,心神震动道:
「对了,还未请教厉道兄皈依于哪位尊神的序列门下?」纪渊嘿然一笑,心知肚明,这是天运子的试探。
尽管借用九窍石人的气机幻化,可对方生性多疑,必然没有完全放心。「血祭血神,以颅献座!
道兄,厉某不才,乃是血神麾下,堪堪晋升行者'序列,替阴如雉大人办差。」纪渊无声嗤笑,念诵祷词。
要知道,他与四神发生的交集关系,不见得比天运子少。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兴许还要略胜一筹。
毕竟那帮外道余孽、化外蛮夷,也不可能将奇士、龙君、血神、怒尊这四位,统统招惹个遍!
那是五境宗师都承受不住的沉重代价!
除非掌握权柄的太古仙神,否则根本无法抵抗,直接就会沉沦!「我若投效四神,攫取四大天选的序列席位,应当都是易如反掌。去了灭圣盟,天运子的护法大位,说不定还要让我来做!」
纪渊灵肉合一,心神内敛,所思所想的念头波动绝无半分泄露。
但为了取信于天运子,他仍是勾动皇天道图,牵引紫色命数群英冠冕】,放出一缕接受血神恩赐的浓郁气机。
「厉道友原来是血神麾下!
贫道天运子,侍奉奇士,礼赞清宝天尊。
虽然奇士信众向来与血神门徒不大对付,但你我既然能在玄牝之门偶然相见,也是一桩缘分。
更何况,还同样有纪九郎这个生死大敌!倘若厉道友不嫌弃,贫道愿意帮这个忙!」
天运子捕捉到那缕盘旋于深邃虚空的晦涩气机,感受到滔滔血海吞没万物的无形气韵,内心顿时信了八九分。
作为奇士天选,他深知没有接受过四神赐福、虚空恩典的门徒,决计不可能有此表现。这也是黑龙台的罗网遍布景朝疆域,却始终难以将眼线、谍子安***灭圣盟的主要原因。
万类生灵的心神魂魄,一旦经过四神的注
视、虚空的灌顶,便会不可逆转的沉沦腐化,彻底皈依于那四尊无上存在。
就连太古仙神也难以逃脱避免,将其唤作「失我道劫」!
「道兄就是天运子.....盟中护法当面,厉某若有失敬的地方,还请见谅则个!」纪渊做出诚惶诚恐的忐忑样子,好像对于天运子的大名如雷贯耳。
「怎么?厉道友晓得贫道?」
天运子心神微动,四神爪牙也不尽数都在玄洲行走。其中以怒尊的门徒、龙君的信众为最。
前者通常都居于其他小界,捣鼓调弄疫病瘟毒、灾害劫难。后者亦是划分疆域,圈地为王,建造酒池肉林,穷奢极欲。
「厉某不知当讲不当讲.....外面流传的那些话,实在过于难听,恐怕惹得道兄不快!」纪渊心神变化,尽显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谨小慎微。
「厉道友还请放心,些微风言风语,岂能乱得了贫道古井无波之心。」天运子也有些好奇,他败走华容府,进到玄牝之门后。
灭圣盟中平素不满自己的那帮宵小,又有什么动静!
「道兄那次无端折戟,让纪九郎小人得志,坐拥好大的名头!不仅将他推上幼凤榜首,一时间风头无两,横压同辈天骄!更让白山黑水的绿林道,对他敬重无比。
前阵子初入靖州,就大操大办了一场群英会,恨不得奉其为主!
还有一些中伤道兄的污言秽语四处散播,说什么道兄的大宗师境界,全凭四神恩赐,没有丁点儿真本事!
乃同辈最差,远比不过纳兰桀和江神宵两位五境!
还说....道武双修,应运天骄,乃是浪得虚名,其实一碰就碎....」纪渊说得吞吞吐吐,讲得虚虚实实,看似义愤填膺,实际火上添油。「好个幼凤榜首!踩着贫道的脑袋,成就他纪九郎的天骄大名!」
天运子稳固的心境险些崩坏,直被气得三尸神暴跳。
恨不得冲出玄牝之门,一手捏死那个辽东泥腿子!
「贫道不如纳兰桀和江神宵?好好好!等贫道出去之后,他们最好也敢这样讲!」
看到天运子那团脱去形体的心神光球,不住地膨胀,好似要炸开一样,纪渊连忙劝道:「道兄切勿动怒!对了,厉某听闻也有人主持公道,声称道兄折戟于纪九郎,是因为受伤在身,这才给那辽东军户捡了便宜!」
天运子竭力收拢怒火盈满的纷杂念头,沉声道:
「这话倒不算错,若非孟玄机、临济老和尚合力护住纪九郎,贫道一脚就能踩死他!」纪渊故作惊讶,咦了一声,心神荡开层层涟漪道:
「竟是如此么?钦天监正出手,那道兄栽个跟头也在情理之中。
亏得那人言之凿凿,讲道兄你是之前跟怒尊麾下的赤心上人做过一场,结果大败·....」天运子闻言,方才熄下去的滚滚忿怒,顷刻腾地窜起,犹胜于刚才。
「赤心那个老废物?贫道能败给他?!」
倘若形体俱全,天运子此时必定要呕出一口精血。
作为天生重瞳,他一直都自视甚高,没把庸碌众生放在眼里。纳兰桀、江神宵与自己并肩而立,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但赤心上人那个徒有境界、法道低微,面对杀生僧三招都走不过的老废物!也配沾边?
这是什么奇耻大辱!
天运子一颗颗大如磨盘的璀璨念头,好似火药被引爆,瞬间迸发轰鸣大响。寂静无声的玄牝之门,好像掀起悄然的风暴,将四面八方搅成乱七八糟!
「万万没想到,贫道闭关静修,参悟法门的这段时日,都已变作赤心老鬼的手下败将了.....好得很哪!
多谢厉道友告知情况。
几句毁我、谤我的闲言碎语,岂能撼动贫道的沉稳心境,不去理会便是。」过得一阵子,天运子收束心念,重新镇定下来。
「归根究底,这一切都该怪那纪九郎。
可惜,道兄参修神功大法,一时半刻也出不去。
厉某若是推演元磁武学功成,从中领悟克制之法,定然为道兄出这一口恶气!」纪渊觉得火候够了,也就不再过多刺激天运子。
他还要薅对方的羊毛,借用道武双修的大宗师,来助自个儿精进修行!
「贫道刚才见你挑挑选选,取《六辰雷泽神煞》、《太阴真磁》、《北冥天海剑》,想必是要用心钻研元磁法道。」
天运子也不去深究这个厉飞鱼,是否真的能为自己出气。只要能够给纪九郎树一个劲敌,那就不会枉费功夫。
「厉道友的思路也不能说错,从元磁法门入手,钻研道与理的贯通,是一条路子。但在灵机枯竭、灵物凋敝的末劫大世,却有些想当然了。
天蓬山早已沉沦外域,哪里采集得到丙火真精?
天地南北两极,何其之远?厉道友一来一回,耗费百载,也未必能有所成。
至于《北冥天海剑》更加难修....归根究底,时代变了,炼神仙道已经不适用了。这些曾经盛极一时的顶尖法门,也成为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最多有些启发作用,意欲从中寻得气血武道的神髓真意,实难成行。」纪渊心神闪烁,咀嚼天运子的话中深意,好似有所领悟。
他故作迟疑,不解问道:「那么,道兄何以教我?」
天运子颇为受用这种恭敬语气,心念一闪,万千文字洪流倏然而至。「上古道法,千变万化,也脱不出六大根本。
水、火、雷、光、音、气!
光法无形无质,防不胜防,确实厉害至极,可也极难入门。尤其是厉道友并无灵根资质,更不可能修到大成。
依贫道之见,你为何不转变思路,大岳拦路,并非一定要翻山跨越,也可以绕路而行。厉道友所求,无非是克制元磁。
此乃阴阳之道,先天就胜一筹。
若要压过一头,不如从五行五极入手。以水、火二法为根底、以雷法作支撑.....」
经由天运子的点拨,纪渊心头忽地灵光一闪。
「五行!五极!既然我已经打算以灵肉合一,成仙武根基。那就不该过于拘束,循规蹈矩!
终极无量第一层,应为先天五行,风助火势,雷行电威,雪飘人间!借由自然之天象,五行之生克,创造独属于我自己的武学!
入五行,从而得阴阳,攫取元磁,炼成真罡!」
纪渊好似抓住冥冥一点灵光,念头纷纷炸开,进出思维火花。「多谢道兄指点,厉某悟了!」
悟了?你悟了甚么?
天运子正欲接续下去,滔滔不绝讲解要点,折服这个血神麾下的大魔行走。
就见这团光球轻轻一闪,卷走他适才调取过来的五行法门,倏然就沉入浩如烟海的无量知识当中。
「元磁天刀、杀鲸霸拳、无极震禅、真空剑刃.....
《不动山王经》、《三阴戮妖刀》、《十二关金钟罩》、《龙象般若功》、《六灭破戒刀》....」一段段龙蛇经文流淌于心神,好似密密麻麻的蝌蚪小字,显出诸般奥妙。
取其可用,去其冗余!
原本已经脱去形体,沉浸于坐忘道境的纪渊,随着感悟的加深,竟然于万千念头之中,倒映出一具几乎完美的换血肉壳。
十道气脉如柱撑天,释放滚滚大潮般的
精纯内息,遍布于四肢百骸,交织于筋骨皮膜。「终极无量气功,是将天地元气磨灭性质,炼成混沌纯一。
皆以模拟万象变化,可为风火、可为雷电!
五极轮转,循环不息,化为周天,提挈阴阳!」
天地自然的诸般变化,悉数呈现在纪渊的心海之内。轰隆!
万千念头所倒映的完美肉壳,霎时如受雷劈,又遭电打!旋即是阴风哭嚎、罡风撕扯、寒风刮骨、金风磨练。
浑身上下各处血肉,都被寸寸碾过,几乎散为齑粉。
这种发生于心神的剧烈痛楚,就像坠于十八重无间炼狱,教人崩溃窒息,直欲癫狂!纪渊默默勾动命数星辰,以【心若冰清】镇压所有杂念。
再将天运子调取而来的五行法门逐一汲取精华,融入自身。
那具完美的肉壳好像一座熊熊燃烧的巨大烘炉,将纪渊的心神、气血统统容纳,蕴育炼化上古仙道、末劫武道!
「终极无量气功,第一层!终于是成了!」
不知过去多久,玄牝之门没有日月之分,更无岁月流逝之感。纪渊那团从一间屋子大小的心神光球,已经扩大为一座宅子。坚硬似金刚石的万千念头,不住地紧缩凝练。
好似刺眼的电弧,激烈跳动。
这一霎,肉壳与心神灵通自在,再无任何破绽和漏洞可寻。「五极轮转!火极七重天!xiumb.com
率先被我推演出来!
接下来,再把其余四道融会贯通,化为周天!真罡蜕变之法,便是初成!」
纪渊按下心海炸开的霹雳、摩擦的电芒、急旋的狂风、熊熊的烈火、茫茫的大雪。这些天地自然的变化之象,都被终极无量气功攫取而来,成为元磁武学的一部分!「这个厉飞鱼好像真有收获?
此子的悟性如此惊人,假以时日必成大材!
哼哼,需得想个法子,让他跟那纪九郎狠狠死斗,彼此消耗气运!」
沉浮于无量毫光的的天运子心神闪动,好似智珠在握一般。「贫道待会儿,再跟他结个善缘。
有了这份因果的联系,迟早成为贫道的养料!妙哉妙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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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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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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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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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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