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侧宫女一直低着头,肩膀耸动,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说道:“昨夜是奴婢为公主守夜。”
靳云佩看了看她:“有什么不对吗?”
宫女低着头,有些焦急说道:“齐大人说的那些话,公主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能够留在身边的都是信得过的人,靳云佩也不怕她们听到什么。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昨晚,一瞬便想到困扰了自己半个夜晚的那句话。原本以为自己多心了,听宫女也这么说,那么就是这句话确实有问题。
“你直说便是。”
宫女诺诺道:“奴婢不小心听齐大人说了几句话。其中有句话,有些意味深长,就是说陈帝的那句,相信公主必然也留意到了。”m.χIùmЬ.CǒM
靳云佩点头,示意她继续。
宫女道:“齐大人说二人分别多年,彼此已然不了解,可是她又说,陈帝可能已经变了,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以己度人,自己的好姐妹远嫁到异国他乡,叮嘱一番也很正常。”
“公主说的是,但这些话其他人来说并无不妥,可齐大人同陈帝是有过婚约的,难道不应该避嫌吗?若果真知道陈帝不妥,公主对她亲如姐妹,她更应该把担忧的事情说出来,而不是含糊的几句话,让人云里雾里的猜测。”
靳云佩笑了:“照你这么说,她说与不说,都不对啊。说好话让人以为别有用心,说不好的又是挑拨。”
“可是公主听了,睡不着,说明公主心里还是在意了。”宫女终于抬起头看过来,眼神中有些心疼,有些倔强。她的忠心只给了靳云佩,哪怕因齐悦然让她厌弃了自己,该说的还是要说。
靳云佩再次替齐悦然解释:“先前皇上已经问过,她若是有意同陈帝再续前缘,皇上愿意赐郡主封号,送她出嫁。是她自己不想答应。又不是本宫强抢她的夫婿,此时何苦来坏我姻缘?”
左侧宫女叩首道:“公主纯善,有些人就是这样,自己的东西不知道珍惜,给别人又舍不得……”
“她不是这样的人!”靳云佩断然打断宫女的猜测,脸色也有些阴沉下来。她从来以为自己宫里的女子们都是纯良平和的,这般背后罗织罪名同后宫争宠的那些女子又有何区别!
左侧宫女眼圈泛红,她知道靳云佩生气了,但有些话一定要说。“若不是她不想,而是不能呢?”
靳云佩看过来,目光已经带了几分冷意。宫女坚持说道:“宫女奴婢还有个发现,齐大人身为女子统领大内侍卫,毕竟有些不便,所以一些不方便的事,常来暖香殿解决。”
“不方便”指的何物,女子都懂,不用言明。
“齐大人的月事同奴婢只差三五日,她的走了,奴婢的便来了,所以记得格外清楚。”宫女因为激动,和说不清的羞怒,身体有些颤抖,“可是这个月,奴婢的都已经结束了,齐大人还没有来!”
“胡闹!”靳云佩是真的生气了,站起来怒视跪着的两名宫女,以及外间的一群,手指着他们:“本宫,真没想到,刚刚铲除了奸贼,好日子还没过上几日,你们,你们就迫不及待开始内斗了!”
“长公主恕罪!”
“奴婢有罪,长公主责罚!”
……
面前的两名宫女直挺挺的跪着,一人道:“奴婢知道齐大人为西宋立下大功,这样的冒犯罪不可恕,为了公主,奴婢不在乎。奴婢也希望是奴婢错了,但不敢侥幸啊。一个想不到害公主吃了亏,奴婢便是万死也不足以恕罪啊!”
两人重重叩首,伏地不起。
靳云佩一肚子火气散发出去,颓然坐下,挥挥手道:“出去,都出去,本宫要休息!”
“是。”
所有人都退出去,脚步轻的没有一丝响动。靳云佩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头疼……
齐悦然一路都在思索着,司马折混出津州的可能有多大。想来想去,那位纨绔子大概并不是悍不畏死之人,城门盘查十分严厉,他怕是不敢冒险的,最大的可能,便是仍藏身在燕国使馆。
除非吕沉要留着他继续作乱,但贪生怕死人之本能,他大概也很想离开津州。最近似乎就有那么一个机会。
虽说小皇帝不咋地,想要拿到点什么,最好还是做一些什么来交换,帮他斩草除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回到宜兴坊,招来了猴三儿,问道:“霍连杰什么时候走,你可知道?”
“明日。”猴三儿瞥她一眼,“铁石心肠的女人,人家特意来道别,你居然都不知道问一句。”
齐悦然看向猴三儿,走过去一步。
猴三儿察觉不妙,绕着桌子,后退一步。“我说的是实话。”
“你躲什么?”
“我怕你恼羞成怒,杀人灭口。”
“那是你的行当,我不是那样的。”
猴三儿刚要松一口气,却听她接着道:“你伤了陈大将军一事,虽说看在我的面子上陈府暂不追究,但……”
“大人是猴三儿的再生父母,为大人效力,猴三儿求之不得!”说到变脸,猴三儿也很熟练。
齐悦然点点头:“去燕国使馆看看,霍连杰要走,定有不少人护送,看看大概有多少人准备行装。”
窗户“咣当”一声,猴三儿已经一阵风般消失不见。连句应答也没留下。
安排好了一件事,齐悦然并没有放松,转身叫人准备了马匹出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靳云麓当初给她三个选择,她早已做出决定,现在要去同周兴和吴良晏商量一番。他们二人想来不会不同意,还是先说出来好,大家早做准备。
为了防止司马折的死士作乱,这支两国联军暂时分散在城中,随时待命。周兴和吴良宴在津州没有其他职务,日常在城中巡视一圈,就随意找个茶楼打发时间。夜间住在城中客栈。
燕国使馆,后院空地停了四辆马车,十几个燕国军士正往车上搬一些箱子,麻袋。猴三儿轻功过人,看了一会儿,估计养尊处优的司马折不会委屈自己跟货物挤在一起。低头弯腰通过一处矮墙,摸到吕沉等重要人物起居之处。不能靠的太近,盯住门口即可。
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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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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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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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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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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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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