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对?”吕沉声音冷冰冰的,似乎很平静。实则一看到他这有些颓废的模样,心里的一把火就熊熊燃起了!
“我们要保大燕的江山。”他缓步走出来,在外面灯笼的光线下,面容渐渐清晰,“可现在我们战在西宋的国土上。”
“有冲突吗?只要陈国和西宋永远翻不了身,就没什么能威胁到大燕。这有哪里不对?”
霍连杰摇摇头:“不能说错,可也不算对。我们是燕人,想要大燕长盛不衰,无人能敌,可你当知物极必反,没有人愿意永远居于人下。司马疾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已经位极人臣,偏偏不知收敛。但凡对皇室多一点尊重,也不至于如今这般满门倾覆。”
吕沉冷笑:“他便是对小皇帝敬爱有加又如何,史上无辜冤死的忠臣良将从来不少!所以世人争权夺利,大权在手还怕什么!”
“不对,不是这个道理……”
“别说了,你又给我脸色看,无非是因为我的计划又碰到了你那个女人!还真当自己大公无私吗,若不是此事有她参与,你会关心!”吕沉疾言厉色,他一文臣,气势竟远远压制了身为武将的霍连杰。
“吕沉,我没你想的那般不堪。我来劝诫你几句,你听便是,不听便罢,我准备要离开了。对你,有些放心不下。”
“离开,你舍得?”
霍连杰给他噎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缓了一会儿才道:“舍不得,又如何?不要说你,我也厌倦这样的霍连杰。”他一步步走出去,经过吕沉身边停顿一下,“我不再干涉,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再针对她?”
吕沉满腔怒火硬是给他忍住了,拳头攥紧抑制不住的哆嗦。“好,你走吧。免得你我相看两相厌!”
“昌远我就暂时不回去了,我写封书信,劳烦帮我送给皇上。”
“可以。”
霍连杰想了想,很多话想说没办法说,算了,此时两人关系正僵,分开一段时间或许会好些。
齐悦然那里,也去说一声吧,毕竟两人已经……霍连杰一想到此事,脸上有些发烫。必须要说清楚,他不是不负责任,而是暂时分开,暂时的。如果她需要他留下来,那……
齐悦然偷偷潜入苏府,循着光线找到灯笼最密集的地方,灵堂。远远一眼便瞅到供桌之上果真摆放着一颗硕大的马头,心里一阵不舒服。苏家书香门第,如此血腥粗暴的事也做的出来,实在让人刮目相看,也不怕吓坏来吊唁的客人。
苏府不大,但要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找一具马尸怕也不容易。她四处搜寻,终于看到一个落单的仆人,悄无声息的移动过去,从背后出手制服,恐吓道:“不许出声,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便留你一命!”
仆人两股战战,一慌张连声音都没辨出男女:“大爷饶命,小的就是一个下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小点声儿!”掐着他脖子的手又紧了一些,“好好想一想,撞了你家少爷的那匹马,头摆在灵堂了,身子呢?烧了还是埋了?”
“烧了,烧了,谁还给它挖坑啊,灰都撒了!”
“骨灰之中,可有异物?”
“那个小人怎么可能知道,今日来往宾客众多,小的们忙着伺候客人还顾不过来,哪有闲暇去看烧马?”
“当时是谁主持烧马,又是何人收集骨灰,你可知道?”
“小的是真不知啊……”
齐悦然一个手刀将他打晕,转身跃上屋脊。现在不管马尸中有没有毒针一类的暗器,怕都是说不清了。她本来报了最后一丝希望而来,如今是彻底没指望了。
若果真有东西,苏家人不承认她也没办法。两家人明显的早有过节,不然苏家马车不会率先挡路!
这一趟是白跑了。唉,只盼公堂之上,津州知府知道轻重,不要太过偏袒一方。
齐悦然回自己家,习惯的不走门,躲开侍卫们的巡视翻墙走进房间。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推开门没有进去,停滞了一息的功夫这才迈步进去关了门。
“你好大的胆子。”她压低声音,但其中的怒气十分明显。
隐在房中黑暗处的正是霍连杰,齐悦然进来,他随手点燃了蜡烛,以便看清彼此。
烛光将齐悦然的影子投在窗纸上,而他坐在里侧,即便有影子也在地上床上,不会被外面巡夜的看到。
“齐悦然,何苦一棵树上吊死,西宋小皇帝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为他做事?”
齐悦然冷冷道:“这一手不错,我也无法破解,好计谋。”
霍连杰苦笑:“不说那些了。齐悦然,你明明有机会杀我的,为何不动手?”
“……”
“我在这边也帮不上什么忙,要回北地帮我父王练兵了,你保重。”
齐悦然看着他,目露思索。
“是,我是来道别的,但大概你不会去为我送行,我特意来跟你说一声。”
“你跟吕沉,有分歧?”
这次是霍连杰一呆:“怎么会,你如何得出这样的结论?”
齐悦然前行两步坐下,与他对坐一张小圆桌的两边,面带得色:“猜出来的,你走也好,我少一个敌人。”
“我说过的话还算数,不论何时,你想找我的话都可以。”
齐悦然再次想起那件事,顿时羞恼上头,脸色也变了:“别说了,我只当做了个噩梦,醒来就忘了!”
“陈帝想娶西宋长公主,这件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你想干什么?”齐悦然阴沉着脸,近来她所面临的没有一件好事,导致她斗嘴都十分吃力。
霍连杰:“没什么,我担心你。”
“那可谢谢了。”
“我接到消息,杨叔叔已经处理完家中事务,大概会被调来西南这边。”
“你的意思是,我师父也快回来了?难得有个好消息。”
霍连杰心里又酸又苦,她的笑都给了别人,给自己的只有恨和怒,偏自己又放不下。此时他终于有些明白,杨贤为何苦苦追了十几二十年。www.xiumb.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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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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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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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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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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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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