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胖骑在梯子上,用木条搭起高高的高高的檩架,笼罩住整个后院。
白诺在檩架下挖坑浇水,种下早上从山里挖来的茑萝藤蔓。
根据陆昭君的规划,虚界入口的安放位置确定就在作坊后院里,到时候搞一个门,推门一抬脚就是虚界。
介时作坊院子就是现成的前进基地,因此这一揽子规划被某人很恶趣味地命名为“偶的后院通异界”,目前已经正式上马。法案和白诺正在做的是一期工程,等到藤蔓长得郁郁葱葱,就可以很自然地遮挡住外界窥探的目光,兼具隐蔽和美观。
他的虚伪也由此可见一斑——明明打一开始对虚界就是十二分的重视,偏偏要说些“鸡肋”、“烫手山芋”之类的屁话。
“哗啦”金帐帘子掀开,陆昭君从里面钻了出来,迈着趾高气昂的步伐。金录跟在他后面,提肛吸腹亦步亦趋,活像是个昏君身边的跟班太监。
白诺和法胖听到动静扭过头,一个二个全愣成了呆头鹅。
之前陆昭君进虚界的时候,他们就在讨论会怎么对待金录。
法胖信誓旦旦地表示狈人的生命肯定已经进入倒计时,炼制银矿石存不存在还两说姑且不论,光是一个虚界已经可以吸引太多觊觎的目光,老陆现在杀个人比杀只鸡都利索,心慈手软的可能性仅仅存在于理论上,不具备实际参考价值——他使用了“灭口”这个耸人听闻的字眼。
白诺相对天真一点,对陆哥会不会痛下杀手持谨慎乐观态度,但也觉得短时间内这个狈人重获自由的可能性应该不大,毕竟关系到虚界的秘密,只要脑袋没问题严防死守是必须的,知情人至少也应该严密监控起来,直到秘密可以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
法胖对她这种天真嗤之以鼻,并且借机发表了一通诸如“现实就是这么残酷”、“知道的越多越危险”、“只有死人不会张嘴说话”之类自以为很富有人生智慧的反动言论。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狈人金录居然这么快就逃脱了藩篱,还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
“咳咳。”陆昭君清了清嗓子,“同志们,以后金录就是咱们的首席结界师了。”
“幸会、幸会。”金录朝两个新同事一一鞠躬。
他要是知道这两个呆瓜怎么想的一定郁闷死了——一个死刑一个终生监禁。坐拥虚界和炼制银矿脉,这种风险和前途并存的创业团伙不赶紧挤进来占个茅坑搏一把,难道还真的顽抗到底一条道走到黑?
换个狼人没准会犯轴,但狈人可没有心理负担。反正给狼人当附庸也是附庸,给新老板当附庸也是附庸,不存在本质区别,分不出高低贵贱。
“君上,在下必定不负所托。”金录不但恭敬得像个太监,就连使用的称呼,也很容易让人有种一秒回到封建时期的恍惚感。
陆昭君竭力装出一副不那么在意的样子,可惜演技实在不怎么样,满脸的暗爽早已经将他出卖。
反正这么叫也不是他的主意,据金录说是狼人内部的传统,他对这种封建糟粕口是心非地鄙视了一番,然后欣欣然地接受了。
我得尊重人家的传统习俗。他这样对自己说。
“愣着干嘛,鼓掌啊。”陆昭君冲两个木头人做了个手势。
白诺和法案从肉体到心灵都很麻木地拍了拍巴掌。
“另外还有个事情,炼银矿已经找到了,以后咱们也算是有矿的人了。”陆昭君又透露出出一个爆炸性消息。
“老陆,你还真没把我们当外人呐!”法胖终于闭上了咧着的嘴巴,用力一点头,一脸你不用说我什么都懂的表情,“放心好了,哥们一定替你保密。”
“我也是。”白诺连忙跟进。
“我说你们俩,是不是属黄鱼的脑子里有石头?”陆昭君哭笑不得,“什么叫替我保密,我好像没有想吃独食的意思吧?况且也根本没有独食可吃,这玩意很烫手的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好赚。”
“炼制金属在地下世界是紧俏的军用物资,交易和流通一向是各方关注的重点。”金录已经自动代入了智囊角色,给自己的新上司做出补充。
“如果被人发现了咱们手里流出过大量炼制银,下一步可能就是巧取豪夺和黑吃黑了吧?”白诺迟疑着问道。
“不是有没有可能的问题,是一定会的。地下世界本来就没有太多秩序可言,这一点相信诸位已经初步有所感受。”陆昭君耸了耸肩。
“那这事只能到咱们几个为止,可千万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了。”法胖急忙说道。
“这是当然的。”陆昭君招呼他们两个坐近一点过来开会,“但我想要的不只是把那么多宝贝扔在那就当没有这回事,我还想最大程度发挥出价值,你们有什么想法?”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每个人都陷入了思索。
“我想最王道的路线,就是提高自己的实力和地位,直到可以大大方方地公布矿脉的存在。”白诺说道。
“这是当然的,但远水解不了近渴。”虽然觉得就是废话,陆昭君还是为了鼓励踊跃发言拍了拍巴掌。
“君上,其实也有隐秘渠道可以悄悄出货,但是数量不能太多。”金录小心翼翼地伸出五根手指,“五十克以下应该还是比较安全的,有些技术好的个人炼金实验室也能做出这个数量来。”
陆昭君立马回屋拿了个弹簧秤,光一根禅杖上秤就是十一斤半,更别说后续开采了,相比之下五十克这个数字简直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黑色幽默。
狈人金录说过炼制银每公斤大概价值17-20万美元,心算了一下不难发现,哪怕按最乐观的二十万美元计价,五十克也才一万美元。更何况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种秘密渠道必定扣点奇高。
“以后还是别叫我君上了,叫老板就行。”陆昭君觉得郊区开厂子的那些土老板恐怕还看不上这点营业额,一声【君上】真叫得他心虚气短,一个劲苦笑。xiumb.com
“好的,老板。”
“看来是没啥办法,还是趁早洗洗睡吧,大伙就当没这玩意就行。”法胖的投降主义思想又开始冒头。
“谁说没办法?”陆昭君不笑了,两手环胸,一副成竹在握就等你小子了的架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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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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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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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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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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