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宿的内心挣扎着,定定看着烤兔发愣,灵澈不耐了,又伸近了些,香气调皮的诱惑着嗅觉,舌尖很不争气的泛起了粘液。
最终他还是接了过来,自暴自弃的放弃了抵抗,张嘴就咬了下去。
嘶——烫烫烫!
他的脸一下子涨成紫红色,一口肉含在嘴里不上不下,一阵子那感觉过去了,满嘴也是自己分泌的唾液。艰难的噎下了一口,“咳咳……”掩袖轻咳,幸好没有烫得太严重什么的。
味道其实很好……
再咬了两口,内心彻底缴械投降。他突然抬头,“你不要吃一点吗?”他问。
灵澈只是摇摇头,“不用。”
“吃点吧。”他伸过去,一个人吃,有点奇怪。
灵澈却不理他,自顾的拨着火堆。
“你吃点吧。”他固执的又伸得更近,半个身子也跟着探了过来。
不吃的话恐怕是要扑过来了……
灵澈侧脸张嘴在另一边小口的撕下一块,看了看,意思说吃了。
那张脸笑得让灵澈觉得有些欠扁。然后满意的伸了回去,她低头看着火堆沉思,偶尔对面会伸来一下,也懒得再去计较了,吃上几口以作敷衍。
夜很深了。
火堆慢慢的燃尽,剩下一抔灰烬。有些冷,苍宿半睁了双眼,迷迷糊糊看见黑漆漆的天空,转了转身,动动发麻的手臂,扫过灵澈栖息的地方,人去地空。
苍宿一个激灵,所有睡意都消散了去。
“灵儿?”他试探的唤了一句,周围静悄悄的,连虫鸣都没有。一股强烈的不安窜上心头,突突的急跳。他站起来操过放在身侧的炎煞,环视了一阵,往最稀疏的方向走去。
没有任何的方向,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丛林越稀疏,说不定有人烟……
很轻很快的走了一阵,灵觉提升到最高,绝不放过任何一点的可疑之处,如此出了一段路,还是没有什么收获,他停下了脚步,有些丧气,大概灵澈终于受不了自己走了吧……
原来换了个身份,即使灵澈没有认出来,也仍是会厌恶他吗……
原来自己是不是改变,是不是帝君,都从来没有在她心里留过一星半点的痕迹……
抚着自己的额头,因着这些念头感到沮丧万分,连日来的不确定,焦躁又难过的思绪,全部涌了上来,充斥着四肢百骸,他酸痛的有些无力。
轻微的水声从前方传来,他也提不起什么兴致了,只是有些迟钝的往前面走去。如果没有灵澈,他不知道他这样的存在着还有什么意义。
是从什么时候他的心神就被灵澈全部攫取?竟然有一种被抛弃的委屈,自己已经很努力的改变了,不惹她发怒,不做她不喜欢的事情,可是为什么总是这样的冷淡?明明那样好看明媚的笑脸,也可以对他绽放,对她好,不是只有已经成灰的石下长卿可以做到啊……
到底输在哪里?!
水声越来越近了。漆黑之中没有看见什么,两眼神思放空,完全不在眼前之物上,负面的情绪侵占了满满的心房,是那么的狂乱……
许久,目光才迟钝的聚焦集中,看清眼前情景,浅浅的溪流缓缓流动,淌过长满青苔的大石,轻快的往下游飞奔,他的目光又放远了些,似乎在溪旁放了一堆白色的物事,他有些恍惚找不到目的的,抬脚走了过去。
不好奇那是什么,只是感觉不应该站着,这样心里的叫嚣,无处宣发。
突然的大石之下的水流急湍起来,水浪漫天,竟然直扑他的面门,苍宿猛然惊醒,提气往后急掠数米之遥。
只刹那,溪边的白色物事腾飞而起,撒出一片素白,落在大石之下。
有人!
苍宿忽一皱眉,为自己的大意懊恼不已,何时自己的警戒如此的松懈?!
他还没开口说什么,大石之下已经走出了一人。
是灵澈。
脸上罩了一层冰霜,冷冷的盯视他。
气氛一时凝滞。
苍宿心里的愁云惨雾瞬间消散不见,所有的哀怨都化作轻风一阵,吹得无影无踪,原来灵澈没走呢……
在这个时候他竟然笑了一下,“还好。”
然而这句话却捅了马蜂窝,灵澈的脸又冷了几分,踏出了溪水,整理好本来披在身上的素衣,看也不看的将他晾在一处,径自走了回去。
他跟上,心里的大石落下了,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天色似乎更浓黑了,抬头仰望,估摸了一阵,大约即将破晓了,黎明前的黑暗啊……
他尚想着,脚下突然一绊失衡,直接扑了下去。
幸与不幸,只是一瞬。
没有与地面亲密接触,灵澈却赏了他一大耳刮子。
“混账!”
“混账!”
两声不约而同,一者是为被侵犯的愤怒,一者是为被挑衅的暴戾。
恍惚一种穿越时光的错觉,在不算遥远的过去,气氛也如现今的剑拔弩张。
他从灵澈身上爬起,只默然不语的揉了揉脸颊,仍火辣辣的疼。
灵澈拢好了领子,两人半会无话,也不知这尴尬的较量延续多久,她开口打破了沉默。
“天一亮我给你备好包袱,去寻你的夫人吧。”
苍宿闻言冷笑,讥讽回道:“终于忍不住赶我走了吗?”
这些天仍然冷冷淡淡的就是为了随时甩掉他吧?!
“我们本来就不同道不是吗?”
“哪里不同?”
沉默。又是沉默,苍宿最忍不得的,便是什么都不说,他侧头紧紧的盯着灵澈,语气奇差,“哪里不同?”
“……你让我感到压抑。”她最后还是道出了缘由。ωωω.χΙυΜЬ.Cǒm
苍宿接不下话。
他不明白哪里做得不对了。正苦思着自己的过错,灵澈却说了下去。
“有时候你的自以为是,任性固执,让我难以忍受,强加于人的做法,让我很不自在。”
“这让我想起一个人。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谁?”苍宿的心突突加快了几拍,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灵澈还会记得是他吗……会认出是他吗……若是被认出,他又该如何自处?面对?心里仿佛有千万只兔子,惴惴不安的躁动。
“仇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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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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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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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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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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