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律握着剑的手颤抖了,咬着牙说,“你早就和他们来往了吗?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何其的内心挣扎着,父亲,对面是生养他的父亲啊!他真的不站过去吗?
“去吧。”冉熙低喃。
他回视她片刻,而后坚定地说,“不!我要在你身边!”
她的心里暖暖的,就是这样一个“没用”的男人在一次又一次的帮她,保护她,如今又为了她和自己的亲生父亲作对……
“何其,快过来,你怎么可以和这些草菅人命的嗜血者在一起!你活得不耐烦了!?”樊律的一个同事对着何其吼道。
何其往前一步,“即墨一家是不吸食人血的!我和他们相处了这么久,不是也毫发无损吗?”
那个同事正准备回嘴,就被樊律拦住了,“我的家事,我来解决。”他深吸一口气面对儿子,表情还是几近扭曲,“你为什么帮他们?”
何其从身后将冉熙拉出来,毫不遮掩地搂住她,“我只是想保护你的儿媳妇,保护你未来的亲家!”
樊律被儿子弄得脆弱的大脑再次被击中,直接打在核心上,他往后退了好几步,儿子竟然喜欢上一个血族?竟然要一个血族……结婚!
冉熙抬头望着何其,儿媳妇?他把她当作未来的老婆吗?天啊,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何其不以为然,温柔地回视她,给她璨然一笑。
即墨夫妇都挺高兴,觉得女婿没选错,倒是冉葵不爽地噘起嘴,真讨厌,看来真的要有一个人和她分享姐姐的爱了!
绝湮的拳头从何其把手搭上冉熙肩头的那一刻起就握紧了,儿媳妇?做他的春秋大梦去!
“我们不会伤害公西樊律,小熙说出的话,就可以代表即墨家的意思,我们一定不会反悔。”雅唯淡然地说。
冉熙朝“母亲”点点头,直视樊律,沉寂片刻,“伯父……”
“住口!我公西樊律什么时候允许你这么叫我的!”他怎么可能让她叫的这么亲密!“今天,我们的帐一定要算,不然那些兄弟岂不是白死了!”
兄弟?即墨家的人面面相觑,什么兄弟?
“不用装无辜,你们残忍地杀害我们三个兄弟,我们不会放过你们的!”樊律和其他血族猎人摆好攻击的姿势,准备放手一搏了!
冉熙皱起眉,冷笑了一声,“老顽固。”
何其不解地瞧着她,她在说谁?
她眼里的冰冷又毫无保留地露出来,“你们有什么证据说那些人是死在即墨家的人手上?”
这一问把对面的大块头问的无言以对,是啊,他们都并非亲眼所见,如果见过,哪还有命活到现在?几个人东张西望地看看同伴,用眼神交流着内心的焦急。
樊律抬手让大家定下心,有力地反问回去,“难道这里还有别的血族吗?”
何其抬头想了一下,摸摸下巴,忽然打个响指,“爸,还真有!”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过去了,冉熙恍然大悟,厌恶地捏紧拳头,“该死,独孤!”
她怎么把独孤家的人给忘记了?虽然每次现身的都只有那两个姐妹,偶尔会有一个男的来帮她们,但那并不等于独孤家只有她们三个啊!她们对人血尤其钟爱,如果有帮手,杀三个血族猎人不成问题!
“什么独孤?”樊律警惕地问。
景沐接过话,“独孤血族,与我们为敌已经有些年头了,大多数只是和我的两个女儿交手,可是我们至今都没有弄清他们家族在我们的地盘上的究竟有几个人,只知道他们常在这一带活动,我们已经不止一次抓到独孤家族的人在我们的地盘上吸食人血。”
如此镇定的回答把那些猎人弄得不镇定了,这一片真有这么多“怪物”吗?
“即墨家的人对人血是很渴望,但是不会去吸食,坚持了几百年可不是白坚持的。”雅唯在景沐身旁补充说明,“但是那并不代表我们打不过你们噢!”
还有其他血族?樊律的思绪混乱了。是那些人杀害了兄弟们吗?眼前的人真的不吸人血?那是好人了?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打量前面的人,很快否定自己愚蠢的想法,什么好人坏人,“反正吸血的没一个是好人!”
啊,还真是老顽固!
冉熙无奈地摇摇头,将两手搭在胸前。
忽而一阵风从背后吹过,即墨家的人警惕起来,齐刷刷地往后转,蹲俯着,发出嘶嘶声。
“何其,赶快带他们离开,只怕来着不善!”冉熙伸手把何其推向他父亲的方向。
樊律等人自然不信,站在原地想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样。
“还不快走!”冉熙大吼,可是没有回头,她发现什么可怕的东西了?
“冉熙,我……”何其站着左看右看,好好的怎么就危机重重了?
景沐向冉熙点了一下头,她会意,往樊律那伙人的方向靠近,还顺便捡起一块石头往树上丢去,“下来!”
“吧嗒”一声,一个打着呵欠的男人跳下树,妖媚地瞅着那些人类,不甘愿地埋怨,“打扰我睡觉,真是讨厌……”
睡觉?何其抽抽嘴角,头一回听说血族也要睡觉的。
“姬慕幽,保护这群人。”冉熙连看也懒得看他一眼,又怎么会去管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看他不高兴的样子,只好用条件交换了,她靠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你当真?”上钩了。
冉熙点点头。
何其呆呆地吸了一下鼻子,鼓起腮帮子忍住笑,这个姬慕幽怎么还是这么娘啊?又或许是更加炉火纯青了?瞧瞧这五官,这身材,这动作,这说话的口气,这……等等,冉熙跟他说了什么啊?
“好好呆在这,哪也别去知道吗?”冉熙握了他的手一下,勉强给他一个称不上笑容的笑容,语气出奇的冷。
何其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她身上,当着父亲的面把唇贴上了她的唇,手臂不自主地搂住她,他已经彻底不怕死了!
樊律还好,只觉得瞬间脑充血,然后就没什么感觉了,他是气的没知觉了,儿子,他这养的什么儿子啊!?
冉熙仅几秒就巧妙地挣脱他的怀抱,拿开他的手臂回到她该在的地方,不是她不喜欢他的吻,现在的情势这么奇怪,有什么好吻的!xiumb.com
她刚站定,远处就缓缓走来五个人,有说有笑的,好像在讨论什么高兴的事,再走近一点,几个人都对即墨家的人露出优雅的笑容。
“景沐,好久不见啊!哇,和血族猎人开战吗?啧啧啧……”年龄稍大些的男人显得很热情。
景沐直了身体,大家一字排开,把身后的人挡得严严实实,仇视地看着这些不速之客。
“干嘛这么不友好啊?我们可是一国的呢!”男人身边的女人掩嘴笑笑。
冉熙往前走了一步,拍拍衣服,“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不在一条道上,何谈一国的呢?您是独孤夫人吧?真是承蒙您的宠幸,这么大的职位我们担待不起!”
“哎呦,什么独孤夫人啊,叫我念柔就好了!”女人不再掩嘴笑了,大大方方的笑而露齿,“我们不在一条道上吗?我看,这些‘低等生物’才是真正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戛然地安静让空气都冻结了,五人对五人,看似平等的对局却总带着危机感。
何其紧张极了,这些人当中不就有两个原来找他惹事的人吗?这是否意味着大家都很危险呢?
姬慕幽慢悠悠地修理着指甲,“独孤家族其中的五口,夫妻是瑞轩和念柔,三个孩子是泉桑,泉姬和零清,个个杀人不眨眼呢!诶,何其小子,你怕不怕?”
他摇摇头,“有什么好怕的。”应该说他撒谎了,怎么可能不怕呢?但他更怕冉熙会受伤。
僵局持续着,大家都没了笑容,冉熙偷偷在身后举起手,向姬慕幽示意。
他扔掉手中的东西,歪嘴笑了一下,冲进树林里,一会,他抱着一团藤条回来了,还没等樊律他们反应过来,藤条将他们六个人困得严严实实,武器也被缴了械。唯独把何其晾在一旁,反正他自己会回家,还不会反抗说要杀了他。
猎人们骚动了,姬慕幽不耐烦地又打了一个呵欠,“不想死就安静,你们以为我愿意送你们回家啊?”
“他在干什么!”泉姬忽然叫喊起来。
姬慕幽满意地看看自己的杰作,心里暗暗赞叹自己怎么这么聪明呢?他才不管别人叫喊什么,只是牵着其中一个藤条搭在肩上拉着那些人走。何其不愿离开,姬暮幽只好抓住他胳膊背到背上,任凭他怎么捶打叫唤,还是把他硬生生地扛走了。
没办法,力气差距太悬殊……
“景沐,这是什么意思?”瑞轩开始面露凶相。
景沐绅士地笑了,“看不出来吗?那些已经是姬慕幽的猎物了!”
冉葵往身后张望着,都是他的啦?好贪心噢!
独孤家的人按耐不住了,第一次集体出现就吃了如此大的闷亏,实在是太不给面子了!
“姬慕幽,你放我下来!”何其揪着姬暮幽的衣服不停扭动身体。
他才不管肩膀上的人怎么叫唤,边走心里还在盘算着,等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了,就可以,嘿嘿嘿……
“娘娘腔,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何其搬出了“杀手锏”,叫他名字他不理,叫他“娘娘腔”总该理了吧?
姬慕幽有点生气了,但是努力把怒火压制住,自我催眠着:不生气,不生气,很快就到了,到了就可以揍他了,揍完他就可以回头找冉熙了,对,不生气,不生气……
“你个死女人,快放我下来!不然,不然我不客气了!”何其挣扎得比刚才更厉害了。
这回姬慕幽的腮帮子鼓得比蛤蟆还大,“你,你叫我什么你!?”
“死女人,你就是死女人!你不放我下来我还叫!死女人,死女人……啊!”正在咒骂之际,何其被狠狠摔到地上,他觉得摔得很痛,但还是没有叫出来,只是爬起来哼了声往回走。
姬慕幽攥紧了拳头,极限,已经到他忍耐的极限了,死女人!?他这个不知天高皇帝远的混小子竟然一次又一次狠戳他的死穴,他死定了!
他一阵风似得闪到何其面前,挡住他的路,跟着他移动,就是不让他过去。
“我说,你让开好不好!?”何其狠狠呼出一口气,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识相啊!
姬慕幽摸着下巴端详着他,其实长得还是看得过去的,身材嘛,也还是不错的,那短袖衬衫下裹着的应该是肌肉……
“公西何其,我突然发现,你……还是挺man的。”他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何其借着吞咽口水的当冷静一下,从他边上走过去,就说了两个字,“有病!”
有病?好吧,既然如此……
“亲爱的~”他忽然卡住他的脖子,把他拉近自己,不由分说的把唇罩了上去,不是爱穷叫唤吗?看你这下还怎么叫唤!
猎人们盯着看了2秒,开始狂吐,什么场景,这是什么有辱视觉的场景啊!
樊律的大脑彻底失去理智了,儿子刚才昭告天下说自己喜欢上了一个血族,要和血族结婚,现在居然和一个男血族,接,接……苍天啊!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唔!唔!”何其瞪得眼珠子都快保不住了,这个可恶“娘娘腔”怎么这么不知羞耻!?他拼命推着他,太恶心了,真的太恶心了!
虽然没有什么深入的动作,只是四片唇瓣贴在一起,但何其的脸胀红的和猪肝色没有差别,始作俑者倒是自然地不得了,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人,不就是个吻吗?至于这么害怕吗?
何其忍受不下去了,怎么办,怎么办!?
“呃……”姬暮幽猛然放开他,往后退了一步,皱紧眉看着他。
何其用手背抹着嘴唇,仅几秒,他就难以止住内心呕吐的欲望,“我,我已经很轻了!”
该死的人类!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没有良心,下流,坏蛋,可恶……
姬暮幽在心里把一切能骂何其的话都说了个遍,女性情急之下会往男性那里踢是可以理解的,也是可以原谅的,那,那男性踢男性是怎么个回事啊?
“砰!”像是一棵大树应声倒下,将不少鸟儿惊起,往四处飞窜,不一会,一些鸟儿便飞到了他们的上方,继续往后飞去。
何其顺着方向望去,那个方向是……他在心中惊叫一声,不顾一切地往回冲。
“回来!”姬慕幽抓住他的领子,把他举起直到双脚离开地面,“你小子不想活了你!”
“是!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何其蹬了两下腿,“你要不是‘娘娘腔’你就放开我,你要是个男人,就放开我,然后跟我一起去!”
“我……”姬慕幽一时语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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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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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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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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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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