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少卿沉吟片刻,“这还需要进一步观察,我不是很清楚夫人的状况。”
他刚接触到白然,虽然有之前的病历作为参考,可这和自己实际观察的病人身体状况还是有一定的区别,他尽可能地将音调拉得委婉。
“但就我从个人的角度而言,夫人这种状况只是暂时性的,会随着她彻底康复,完全消失。”
阮延深提起的心,稍稍放下。转而,又开始担心起另外一件事,“那这段时间忘记的事情,还会再想起来吗?”
比如说:于明羽。
温少卿:“我并不清楚。”
阮延深不由心生嫌弃,“你怎么什么都不清楚?”
这话,就差在脸上直接写下毫无用处四个字。
温少卿:呵呵。
真是一点都不想理他呢。
这场谈话,最终以两人的不欢而散落幕。温少卿离开的背影,都能明显洞察到一份孤寂。
他就是一个工具人!
对此,阮延深没有任何愧疚。他转头就回到家中,抱着香香软软的小妻子,你侬我侬。
“阮先生和温医生谈了什么?”白然随口询问。
阮延深不准备告诉她,因此,音调里略显敷衍,“没什么。”
说完,抱着白然但脸颊亲了一口。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他将话题带到夏夏身上,“夏夏怎么还没有来?”
比起温少卿,白然显然更在意这件事。她眼眸微微闪烁了下,不满的嘟了嘟嘴。
“你刚刚在外面和温医生说话的时候,夏夏给我打了电话,说她暂时有事,就不过来了。”
事情是突发状况,必须由她坐镇来处理。
白然目前虽然脾气不稳定,但也仅限于对阮延深,因此,她很快的接受了这个事情,并将随之而来的坏心情悉数全部发泄到阮延深身上。
阮延深真的要被折磨惨了。
傍晚,白然入眠,阮延深悄悄松了一口气。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平日里看上去乖乖巧巧的白然竟然会有如此多的折磨人的办法。她的迁怒总是来得毫无预兆,让他就连认错都不知道从何认起。
轻轻叹了一口气,阮延深坐在床边,指尖拂过白然精致的侧颜。他能有什么办法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而就在他正准备裹挟着一身疲惫,抱着白然入睡的时候,她突然睁开了眼。像是从梦中惊醒般,直愣愣的盯着阮延深。
“然然……”阮延深声音刚出口,还没等说完,就听白然斩钉截铁的吐出五个字,“我要吃榴莲。”
莫名其妙,却异常坚定。
阮延深头顶浮出一连串的问号。
白然再次重申,“我想吃榴莲。”
此刻,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大部分的店面都已经关门,除了仍旧屹立不倒的路灯,整个世界仿佛已经完全沦陷在沉寂的黑暗中,再难寻到白日的人潮涌动。
白然却很是坚持,第三次开口,“阮先生,给我去买榴莲,好不好?”
话虽然是反问,却完全没有给阮延深拒绝的机会。
好在,作为二十四孝好老公,阮延深在男德方面深谙其道,因此,一口答应,“我这就去。”
说完,翻身下床,开车去给白然买榴莲。
虽然大部分的店都已经关闭休闲,可总有几个漏网之鱼。像距离阮家一公里外的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阮延深只希望里面有白然想要的榴莲。
如此,折腾到凌晨,才回到家中。
而那个吵闹要吃榴莲的女人已经躺在床上,睡得无比香甜。阮延深早有预料,他表情连一丝变化都没有,只是转身下楼,取出保鲜盒,将榴莲扒开,取出里面的果肉装入其中。
一股难闻的气味顿时炸开。
这对于讨厌榴莲的人而言,无异于是一种灾难。阮延深沉着一张脸,手上动作无比麻利,在处理完所有后,才端着满满一保鲜盒的榴莲果肉上了楼。
他将盒子摆放在白然的床头柜上,等着她明天醒来后,可以第一时间吃到。
而自己在忙碌了这么长时间后,终于可以重新躺在柔软的床榻上,陷入深沉的睡眠。
白然对此一无所知。
第二日,醒来时,看见摆放在床头柜上的果肉,以及阮延深眼底的黑眼圈,她不由得升起满满的自责。连最爱吃的榴莲,都没了胃口。
阮延深在这时睁开眼醒来,“醒了?”
他笑着和白然打招呼,反而令白然更为不自在于自责。她低下头,声音软糯,“对不起。”
这几日,她脾气越来越不好,总是无理取闹,折腾阮延深。而他从始至终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反而令白然极为愧疚。
阮延深却笑着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和我说什么对不起?然然,你现在的肚子里孕育着我和你的宝宝,这么辛苦,我为你做的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
说话间,眉眼俱是温柔。
白然指尖轻轻一颤,轻咬着下唇,缓声说:“我以后会尽可能的控制好自己的脾气。”
这么好的阮先生,她怎么忍心如此对待他?
阮延深却笑了,他屈指轻弹白然的额头,“没有必要。然然,我知道这并非是你的本意,只是你这段时间因为孕育宝宝,体内的激素飙升,导致你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这并不是你的错。”
白然睫毛轻颤,心中溢满暖流。
“在我面前,你永远不用委屈自己。”阮延深抱住白然,在她唇瓣上落下一吻。
这个吻很轻,一触即离。
却让白然的一颗心充满悸动,她抬手回抱阮延深,内心此刻翻滚的眷恋比以往要浓厚数倍。m.χIùmЬ.CǒM
她说:“谢谢你,阮先生。”
感谢你对我的包容,以及这么长久以来的照顾。能遇见你,真好。
两人之间的这份温馨仅仅只持续到早饭。
做工精美的早餐旁摆着一碗黑乎乎的浓稠药汁,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令人倒尽了胃口。
白然板着一张小脸,上面写满抗拒,“我不要喝。”
四个字,说的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阮延深好声好气的劝她,“这对你身体有好处,少喝一点,可以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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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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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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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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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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