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为她考虑,她也是如此。
在这种时刻,既然无法帮忙,那要做到的就是不给他添乱。
白然会尽可能控制好情绪,陪在阮延深身边接受温少卿的治疗。
如此,过了半个月。
第一次的治疗便在这当中悄然流逝。
效果比想象中要好上许多,阮延深身体并没有产生太大的排异反应。白然眼底的光也一日比一日明亮,可始终未曾彻底点燃。
她脑海中仍旧无法忘怀那日偷听到温少卿与阮延深的谈话。
初次治疗的效果再好,却也无法掩盖下次治疗时,成功度会降低。
这使得她一直忧心忡忡,始终无法真正放下心来。
因而,每日的笑颜中总是掺杂着一抹忧思。阮延深看在眼中,不免担忧。
他是想要询问的,可一旦展露出这个苗头,白然就会龟缩进她的壳中,想尽办法跳过这个话题。
以至于在即将出院前,他才勉强找到机会,拉住整日忙忙碌碌的白然,低声询问:“为什么一直不肯告诉我你不开心的原因?”
白然一愣。
她指尖不自觉收紧,心底明明有着忐忑,却还是勉强撑出一抹笑,“我没有不开心呀。”
“你有。”阮延深声音极其笃定,他把她抱进怀中,轻轻抚过她垂落在颈侧的秀发,“告诉我,好吗?”
“然然,你这样让我很担心。”
白然低垂下眼眸,轻颤的睫毛让她看上去更显得娇柔,此刻,明明有无数话语梗在心口,可她下意识想到的就是逃避。
不想回答。不能回答。
正当白然准备以谎言覆盖内心真实的想法时,阮延深提前有所察觉,他郑重的开口,“我想听实话。”
以至于直接令白然明明已经涌到唇边,即将脱口而出的言辞,在唇齿边缘环顾一圈后,又一次落回肚中。她的喉咙就像是被人设置了障碍,除了真话,任何的虚假言辞都无法冲破这层障碍。
她只能沉默的面对他。
阮延深也不急着催促,只是用温柔如水的目光注视着她,他眼中氤氲着柔情,宠溺而纵容。从始至终,半句重话都未曾说过,反倒令白然更为心虚。
唇瓣动了又动,不知想到些什么,白然睫毛轻颤,令她头悄悄的靠在他的肩膀。
“阮先生,你是不是其实早已经猜到了?”白然轻声问。
阮延深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他只是与她的手十指交扣,感受着自她身上散发出的清香,“我想听你说。”m.χIùmЬ.CǒM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无论真假,哪怕他已经笃定的事实,他都愿意因为白然的言辞强硬改变三观思维。他只会信她。
白然唇瓣紧紧的抿成一条缝隙,这般真挚的信任让她身上仿佛压着一层重担,不忍辜负,却又无法轻易将真相说出。
最终,只能埋首在他怀中。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阮延深本以为白然不会开口,却听见她用不大的声音说:“你们那天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明明只是没头没尾的简单言论,阮延深却在第一时间get到了白然所言的那天是哪天。
“你当时没有睡着?”阮延深问。
白然所指的必然是他和温少卿就他治疗事件,是否能成功的概率尽情的交谈的那日。
对此,他其实早有猜测。
毕竟,是自打那日起,白然才开始变得闷闷不乐。哪怕她努力的强撑起笑颜,可那种浮于虚假情谊完全没有办法迷惑住阮延深的眼睛。
白然可不知道,她被浓重的自责包裹,唇瓣轻动,“对不起,我不该偷听你们说话。”
阮延深却不是很在意,他摆了摆手,低语道:“没事。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偷听我们谈话?”
这下,令白然更为心虚。
她连头都没敢抬,只是在阮延深到怀中闷声闷气地交代她的动机,“我那时觉得温医生当时没有将真相全部告诉我。”
这是一种近乎直觉的猜测,没有任何的道理可言。她莫名的笃定,又莫名的有了那场假睡,从而得知阮延深一心想要隐瞒的真相。
阮延深揉了一把白然的脑袋,“傻丫头。”
其实如果她真的想要知道,他会告诉她。
“下次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你有什么疑问,都可以来问我。我向你保证,只要不是涉及到其他人的秘密,我都会如实的告诉你。”
这是他对白然的承诺,也是他忠诚的体现。他愿意将属于他的那部分信息,在她面前永远公开透明。
白然平静如湖水的内心被轻易激起千层涟漪。
她终于从他的怀中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能清楚的注意到他眼中流转的情意,浓重到几乎能将她溺毙。
“阮先生不怪我吗?我偷听了你和其他人的谈话。”白然还是有一丝惴惴不安。
阮延深却是低笑,“一点小事而已,我为什么要因此怪你?”
白然动了动唇,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这根本不是一件小事,阮延深这样身份的人,一言一词可能都会涉及到阮氏机密。要是被有心人听见,从而加以利用,该怎么办?
阮延深低笑,“然然不必担心那么多,我心里自然有我的成算。我的小宝贝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就行。”
话落,他低头亲吻她的唇瓣。
“我很期待再次看见你笑面如花的模样。”
白然眸子闪了闪,进而闷生闷气的回了一个极其低的“嗯”她会尽快调整好情绪,让阮延深不再因为她的事情操劳。
而与此同时,冷氏公司。
冷烨正在批复文件,就接到前台的电话。
“怎么了?”冷烨懒得废话,直奔主题。
前台小姐知道自家老总的性子,连忙总结了下情况,加急汇报,“有一位自称是您朋友的夏初嫣夏女士想要见您,说是有关于大小姐的事情要和您说。”
这个大小姐指的自然就是白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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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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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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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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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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