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命面前,任何的仇恨都不值得一提。
这是白然的选择,司霈并不认同。
但不得不说,她这么想没有错。如果让两者之间选其一,他愿意暂时的放过夏初嫣。
夏初嫣将白然与司霈的态度看在眼中,温婉贤淑的模样没有任何改变,甚至连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早在此之前,她就预料到今日会发生的事。
因而,只是淡然的开口,“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我也很想让延深醒来,但是很抱歉,我没有那个能力。”
司霈一听这装傻充愣的话,勃然大怒,“我会找你来,你认为什么证据都没有吗?”
夏初嫣尚且淡定,“那你有什么证据?不妨拿出来看看。”
只要阮延深不醒来,就没有人能证明她对他下了迷药。哪怕当日只有他们两人,司霈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怀疑永远只是一个怀疑。
更何况夏初嫣早就已经安排好了出路。
司霈懒得与她废话,直接叫来证人。
那是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女人,白然一眼就认出她,这人是温少卿那里的人。平日里负责阮延深各项身体报告的检查与汇总。
白然心里突然划过一抹不安,这短短时日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白然出声询问。
司霈冷冰冰的呛道:“你不会问他们吗?”
白然颇有些哑然,没有与司霈恶劣的态度过多计较,她神情略显温和的看向那名女子,“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女人叫张玲玲,她先闭了下眼,才开口,“是我的错。”
突如其来的四个字搞得在场的人都有些发懵,尤其是司霈,他头顶长满了问号。
什么叫做是你的错?
张玲玲没有给他人过多思考的时间,自顾自地开启认罪模式,“是我不自量力,收了阮总对家给的钱,利用夏初嫣给阮总下迷药。迷药中有一类药材,会令人总产生过敏反应,从而诱导发病。”
“是我没有坚守住职业操守,才害得阮总落得如此地步,都是我的错!”
她说的诚诚恳恳,简简单单将事情所有的经过概述。白然却觉得哪里不对。
司霈那仿佛吃了苍蝇般恶心的模样,更是说明这一点。她偏头看向他,“怎么回事?”
司霈脸色阴沉的都快滴出水了,她没有看白然,而是直愣愣的望着张玲玲,“你上次不是和我这么说的!”
语气森然,要不是教养良好,白然觉得他怕不是会直接动手打人。
张玲玲说:“上次是我鬼迷心窍,还想要拉夏初嫣帮忙顶包。”
总而言之,所有的错误都是她自己一人造成,与夏初嫣没有半点关系。
可谁又相信呢?
司霈脸都要气绿了。
白然心底更是埋下狐疑的种子。
夏初嫣却不管两人的脸色究竟如何,在张玲玲说完后,无辜又委屈地眨了眨眼,“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但你们不能这么轻易污蔑我。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就是没有做过。”
司霈拳头捏的死紧。除了这唯一一个证人,不小心目睹过夏初嫣研制迷药的肮脏往事,他真找不出什么强而有力的证据。
因此,哪怕百分之百确定所有事情都是夏初嫣一人所为,在法律层面上,也没有办法处置她。
难不成真的要任由夏初嫣逍遥法外?
司霈不甘心!
而就在这时,白然的手机铃声响起,是一首极其欢快的曲调,在这充满冷凝与沉闷的气氛下,透着满满的格格不入。
白然尴尬地拿起手机,下意识的想要挂断。可当看清楚上面显示的名字时,手指微微一顿,改为向上滑,将其接听。
立刻,就听见电话另一边温少卿低沉的嗓音,“阮总醒过来了。”
此言一出,满场寂静。
白然因为手机的音量过大,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的听见温少卿的话语。
司霈更是激动的从白然手中夺过电话,“真的吗?我哥真的醒了吗?我现在就过去!”
说完,扯着白然的手腕,就带着人往外走。
白然被扯得踉跄了两步,倒是也没有阻止。
只有夏初嫣和站在原地的张玲玲,脸色忽的白了。她二人都清楚,她们刚刚的言论都是在说谎。
一旦阮延深醒来,必然会被追责。夏初嫣突然就不是那么希望阮延深能转好了。
当然,这些想法白然与司霈并不知道。
两人已经在司霈全速的奔驰中,以最短的时间到达温少卿那里。
临到病房门前,司霈激动的情绪才稍稍有所缓解。他偏头看了一眼他最为厌恶的白然,情绪有一丝丝的别扭。
白然要推门的手稍稍顿住,“怎么不进去了?”
司霈冷哼,微抬起的下巴让他勉强看上去有些倨傲,“我想起有点事情,你自己进去吧。”
说完,直接站在一侧。琇書蛧
白然眼底是满满的不解,不过他对于司霈从来都算不上了解,因而没有多问,径自推开门走了进去。
病房内,阮延深苍白的脸色在看见白然的那一刻,陡然迸发出一抹红晕,让他的气色看上去都好了不少。
“你怎么回来了?”阮延深声音有些哑。
白然轻抿着唇,想起那一日阮延深的决绝,“你不希望我回来吗?”
阮延深沉默。不是不希望,而是不敢希望。
白然突然就有点恼火,很想撂挑子离开。可望着阮延深这副凄惨的模样,态度不由自主的又软下来,“我已经说服我二哥了,他不会再阻止我。”
“阮先生,你还记得我们在婚礼上的誓词吗?”
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贫穷或富裕、健康或疾病,我都会爱着你,用一辈子的时间守护你,直到我们都老去。
阮延深陡然沉默,许久,才从齿缝间挤出三个字,“我记得。”
白然低笑,“既然记得,为什么不让我去遵守?还是说,只有你能遵守,而我不能吗?”
“我在起誓的时候,是很认真的。阮先生,你懂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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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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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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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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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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