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委屈的哭声涌出王北襄的喉头,烫热的菜汤也流到了、烫到了这位外卖小哥的心上!
惦记着路上有行人,他还想尽力压抑着,不让自己嚎啕放声。可压抑中的哭泣,反而让他感觉更加悲伤与痛苦!
王北襄感觉——自己是真的累极了、难受极了!m.xiumb.com
他很想现在就扔掉外卖包,抛下电瓶车,远远地离开这个城市,到那再不用分分秒少扣着时间、提吊着肺腑、火急火灼拼命求生的地方去,躲藏起来!
他还忽然感觉到后悔——为什么不能自私一点,象家乡的一个同学,不顾忌家里的条件,就是一门心思要上学,复读三次后,考进了高校!但凡自己家里的条件有一丁点能宽松,他再苦,也会争取学法律,哪怕自学都可以,坚决不来做外卖快递员!
为抢单而违法驾驶,实在太让他纠结与排斥了!知法犯法,对从小深深钦慕着警察、梦想着自己也能成为执法英雄的他,是心底怎么也不能吸收、化入的芒刺!
“你——?不要紧吧?”
傅谐犹豫了再犹豫,还是扛不过内心的同情,走近王北襄。
她母亲到现在还保留着做缝纫的习惯,今晚,恰巧缝纫机线用完,她是出来帮母亲寻找、购买缝纫线的。跑了一家超市没有,她正沿着河边步道闲步,准备到另一家超市去,哪里想到就听见外卖快递员如此的哭声!
有了几年的教学经历,深深喜爱学生的傅谐,对哭声越来越敏感,她能听出那外卖小哥临近崩溃的情绪。
等王北襄抬起头来,傅谐才发现,竟是与她父亲发生过事故的那位,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可她对王北襄的印象不错,即已开口关心,那就不要轻易离开吧。谁知道,这位外卖员遇到什么困难呢?
她一直与父亲傅有实有类似的想法,在能力范围之内,能帮助别人,是开心与快乐的事。
要不是几年前,她的父母遇到那件事,损失了“十年积攒的零花钱”,只怕她的父亲现在会更加古道热肠,母亲也不会遇事喜欢重重疑虑……
“……”王北襄勉强蹲坐起来,可他哭得视线模糊,在暗色中竟没有认出傅谐,只难过地摇了摇手,又将脑袋俯在了双臂之间。
看着大男生激烈抖动的肩膀,傅谐不忍,拿出一包随手携带的纸巾,塞到王北襄怀里去,“再难的关,总有闯过去的一天……夜里冷,别把身体哭伤了……你是因为摔了外卖,怕交待不了吗?……要不,你这单就算转卖给我了,多少钱,我付给你好不好?……”
王北襄到江陵市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带着温度的劝慰,心头渐暖,虽然没有回应,可那痛哭的程度毕竟慢慢缓下了,又因为傅谐的问话有些尴尬,不愿将头从两臂之间抬起来,仍低声啜泣着。
傅谐等待了一段时候,一直没见他开口回答,有些无奈。她没有带现金,只有通过手机转账,外卖小哥不回应,想帮也帮不了,该怎么办?
想了想,她转身,想帮忙扶起倒在地上的电瓶车,可那车把手上同样沾了油腻,她个子又小,几次用力,也没有扶起,反而让自己的衣服沾了好几处油迹。
“我来吧!”一声温和,伴着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伸过来,轻易地就扶正了倒地的电瓶车。
是辛和!
傅谐意外,“……你?怎么也来了?这么晚,在这里的执勤?”
辛和笑了,示意自己身上穿的运动服,“象吗?恰巧路过,远看着,差点误会你和王北襄出了事故,跑着过来的。”
“哪有?”傅谐有些脸红,用目光示意王北襄,轻声,“他,好象遇着难处了……”
王北襄听到辛和的声音,迅速抬起头来,见辛和已蹲身下来,不好意思,用手飞快地抹着脸。
辛和见他两手油腻污浊,抹在脸上,和泪痕混在一起,乱七八糟,有些心疼,“傻兄弟,傅老师给你的纸巾呢?用那个擦!”
王北襄这才拿起傅谐塞来的纸巾,胡乱抽出,匆匆擦抹。
辛和细细打量周边,暂时判断,是轻微的驾驶事故,王北襄的痛哭,很可能是因为生计所迫的艰难,同情之意自然而生。
他认真探看王北襄身上,询问并建议,“有没有受伤?站起来走走,有问题,马上陪你去医院。”
王北襄挣扎着站起来,却感觉脚踝传来一阵刺痛,又蹲了下去。
辛和与傅谐同时查看,发现他的袜子又旧又薄,估计在摔倒时蹭破了,脚踝骨部位擦破了,一片血痕。
辛和扶着王北襄,让他尝试转动脚部,看他痛苦的模样,猜测还存在踝部扭伤,立即要打出租车,带他去医院。
王北襄照例不肯,四处寻找自己摔落的手机,“刚才出餐太慢,我、我要赶紧和客户解释,不然,又是差评!”
“那你说好,就让他陪你去医院!”傅谐已帮王北襄拾回了手机和外卖包,递了过去,顺便,瞥了辛和一眼。
辛和将王北襄的手机抢了过去,“我来帮你说明情况吧……”――
天冷的时候,吃一把热腾腾、辣乎乎的烤串,是相当惬意与减压的事儿!
可约着同事一起吃烤串的小毛,满心的苦恼与不高兴,嘀嘀咕咕抱怨的,都是“做普法菜”遇到的问题与磕绊。
“田队非要学人家派出所,要在小区建什么普法群,可咱们有多困难,他知道吗?哎哟,真辣!”咬到一块辣椒面没撒开的羊肉,小毛咧了咧嘴,吸溜着冷气还不忘吐槽,“人家居委会一听又要建群,当时就不耐烦了!”
“我这边也是啊!‘花当家’那么好的脾气,也说了不好听的!”同事叹着气,共情,“说普法是好事,可左一个群右一个群,只怕建了,居民也不乐意看!”
“那可怎么办啊?”小毛向后仰身,向天花板哀鸣,“嗨!嗨!”
用力太过,椅子架不住他那份量,眼看着就要向地面倒去!
歪斜的椅子,被一个人用身体顶着,没有再倾倒下去。
“田、田队!”小毛倒着,看见田队的面容,顿时结巴了,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您、您也喜欢吃烧烤?”
“怎么,你能吃,我不能了?”田队虎着脸,拉开他对过的椅子,坐下,“这店又没违法经营,我也照顾一下他们的生意,给我多叫几种!”
“哎,我去、我去啊……”
“你给我坐着,说说,普法遇着什么事,进店就听你在叨叨!”
小毛反应慢了,眼巴巴地看着同事,忙不迭地抢站起来,一溜烟地去替自家老大选烤串,在田队炯炯的目光中,尴尬!
“……”
“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儿!”田队嫌弃地看着,嘴里却出了安慰的言语,“创新普法有难度,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遇到坎难免,有问题就提出来,我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我找郑书记一起琢磨去!”
小毛傻了,忽然有喜出望外的热意,“老大,你什么时候这么呵护我们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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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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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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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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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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