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你为何要与我成婚,心中所图,你自己应当最清楚。”少言寡语的男人破天荒地多说了一句,然而这话就像是冰刀一样,直直地刺向了白溪迟的心口。
茫然,又心痛。
但白溪迟不是矫情的人,除了这短暂的屈辱感之外,更多的是气愤。
她主动地松开了任景郁的手。
“你这话什么意思?”白溪迟咄咄逼人,眼神都凌厉了许多。
心中所图?
当年要不是白家那群人贪财卖女儿,原主白溪迟压根儿就不会进入任家,不进入任家或许也就不会因为痴傻把自己害死,若没有把自己害死,她也就没办法借着这个躯壳存活下来。
她有什么所图?
“这我倒是清楚得很,我图你任家孤苦无依吃了上顿没下顿,图你一个病秧子下不了地,我就是喜欢吃苦,行了吧。”
白溪迟攒着气,愤愤不平地说道。
男人听完她说的这些话,投来了质疑的目光,他薄唇微微张了一下,却没有多说什么。琇書蛧
不是理亏,是单纯不想理她。
“有话你就好好说,这副样子是做给谁看?”白溪迟拽住任景郁的衣袖,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虽然生气,但她隐隐觉得,任景郁的记忆是出现了差错。
在这之前,他从来不会这样。
“你若有怨言,大可以告诉我。”白溪迟压着火气努力地和他平静交谈,一边说着一边还看着任景郁的脸色。
话音才落,任景郁从桌前站了起来,朝白溪迟反方向退了出去,动作很是防备,“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你若觉得我待你不好,你心有委屈,我愿意与你和离。”
“你是北湘夫人,在南朝,有地位的女子亦有休夫的先例,你也可以休夫,我无怨言。”
男人冷硬的声线传入白溪迟的耳朵,她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她实在没想到这样决绝的话能从任景郁口中说出来。
她忍不了了!
白溪迟猛地起身,“哐当”拍了一下桌子,眸光冷硬语气冰冷,“绝无可能!”
“任景郁,你越是想躲着我,我就越是要出现在你面前,我凭什么要委屈自己成全你?”
“你……”
白溪迟指着他破口大骂,话还没说完,程降就推门进来了,手里端着那杯新沏好的茶水。
两人闻声齐刷刷地往门口望过去,眼底的凶煞之气全都堆到了程降身上,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被气得险些失去意识的白溪迟这会儿才清醒了过来,在程降退出去之前,她率先转换表情给程降使了一个眼色。
今天,她必须得探究清楚!
程降接收到信号,颤颤巍巍地端着茶水走向了任景郁,微低着身子毕恭毕敬道:“大人,您的茶水。”
“我不渴。”
真没想到,任景郁连看都没看那茶水一眼,直接就把它拒之门外了。
不渴?
不渴怎么行?
照现在这样的情况,两个人的关系莫名其妙的陷入僵局,她怎么才能近他的身,她稍稍靠近一点,任景郁就恨不得躲得远远的,这样下去,根本不可能探究他的病情。
不行,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很明显现在的任景郁病情有所恶化,她若再不制止,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白溪迟下定了决心,看着程降的眼神带着些许的神秘,似乎还有威胁的意味掺杂其中。
“大人,这是老妇人特地给您烹得茶,说是你必须得尝一尝,我还等着却给老夫人复命呢……”也不知道是跟着谁学得,程降这油嘴滑舌的功力大有提升,说起谎话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平日里不说谎话的程降,就算是任景郁也没察觉出他的异样来,连一瞬的怀疑都没有。
他方才话音落下,任景郁伸手就将那杯茶接了过来,二话不说就饮了下去。
喝酒似的,还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
白溪迟面带笑容的看他饮下,嘴角微微翘起,然后数了三个数。
“三”
“二”
“一”
响指一亮,任景郁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被吓了一跳的程降顿时手疾眼快上前去扶,还用脚接住了险些落地摔碎的茶杯。
“夫人?”程降不可置信地看着白溪迟,那眼神就好像是在斥责白溪迟所作所为似的。
白溪迟倒是一副坦然姿态,“他没事儿,这药粉就是会让他安稳地睡一晚,不会有其他的影响。”
她指了指一侧的宽椅,示意程降将任景郁放下,程降虽然心里打鼓,但还是很配合地把任景郁挪到了椅子上,有小心翼翼地展开了他的身子。
白溪迟顺手拉过一个板凳儿,在任景郁跟前坐了下来,眸光掠过男人,在他微微颤抖的睫毛处停顿了一下。
没再犹豫,白溪迟握住了他的双手。
站在一旁观摩的程降看见她的这一动作,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轻手轻脚地将茶杯放在了书案上,转身就要离开,却不料被白溪迟给叫住了。
“先别走,一会儿还得靠你把他送回房间。”白溪迟都没有回头看,就猜出了程降的心思,及时的把他的想法给制止了。
她很快的,不过是探究一下他的脉络和记忆而已,片刻就好。
话音落下,白溪迟缓缓闭上眼睛,微蜷的睫毛下形成一扇柔和阴影,掌心和他相对。
在触碰到的那一刻,一道强烈的极光在她的脑海里绽开。
她的火热的气息从手心传递出去,游动着进入了任景郁的身体,所有的脉络都畅通无阻,不过片刻时间,她便疏通了他的每一个细微角落。
身体是完好无损的,只待探一探他的记忆里。
白溪迟转换心法,那火热的气息瞬间凐灭,她松开了任景郁的手,转而把两手拇指抵在了任景郁的双侧太阳穴位置。
指尖发出微弱的光亮,仿佛一道光剑钻入任景郁的脑袋,片刻不到,白溪迟看到了一个画面。
她把任景郁的记忆调回到了一年之前。
在任景郁的记忆中,她看到了一个女子穿着破旧的衣裳,只披了一个红色显眼的盖头,被几个人簇拥着送入任家,任景郁温柔地揭开了那个盖头,然后,呼吸停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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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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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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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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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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