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是第五代。
所以,若第五代中有男儿,必然不可能有所善终,或许,经其一生都在历经苦难。
“当年我和牧潭降生之后,爹便请示了祖上,试图想办法解除这个诅咒,为此我爹费尽了心力,到最后只能找到一个缓兵之计。”
“牧潭出生的第二日,便被爹送去给了一家无子无女的夫妇,在他身上施了符咒,在他十三岁之前,全都是按照女子来养的,若能活过十三岁,身上的符咒便能解开。”穆樊缓缓地叙述着,仿佛在说别人家的事儿。
原来牧潭还有这样离奇的身世,怨不得方才他对穆樊的态度那么强硬,原来是因为穆氏欠他这么多。
“现在来看,他是成功地摆脱诅咒了……”白溪迟觉得自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穆樊却摇了摇头,旋即又点了点头。
“是这样,也不是这样。”
“牧潭长至十三岁时,遇到了一位巫师,那位巫师将他从京城带离,辗转多地来了江城。他身上的诅咒并没有解除,而是转移到了我们这一代的同胞姐妹身上。这件事,我也是最近几年才知道。”
“我大姐多年不育,年过二十四时好不容易才怀了身孕,可是,却等不及生产,在她怀孕六月时遇到了离奇的事儿,被卷入枯井之中,她被救上来时还有微弱的气息,可腹中胎儿保不住了,连带着她最后一丝力气也被耗尽,最终丧命。”
“二姐更甚,几年前她失踪,被发现时就吊在后山上,当时在场的人说她死时很挣扎,舌头都掉出来好长一块,她浑身青紫,最主要的是她身上贴着一个符咒,若我没有猜错,那应当是转移诅咒的符咒。”
穆樊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声音变得有些嘶哑。
无疑,这是一个沉重的故事,白溪迟听得都入神了,直到穆樊说完话许久,她才缓缓回过神来。
穆氏一族,身世还都很离奇。
“所以说,正是十三岁的那个契机,牧潭才有机会接触到巫术,依靠着自身原本就有的异骨很快就练就成了高阶层的巫术,直到现在为祸人间?”白溪迟发出了一长串的疑问,她发现,她对牧潭这个人越发的好奇了。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经历了怎样的人生,才能想到把自己的诅咒转移到无辜的同胞姐妹身上,让她们代替自己去死?
白溪迟感觉自己背后一阵阵的发凉。
“是。”
“穆氏族人有一半的神祖血脉,修炼巫术相较于常人容易的多,因为血脉的缘故,他体内强大的真气可以支撑着他施用一些反噬极强的巫术,正因如此,他才肆无忌惮地做坏事。”
穆樊的眼中微微升起些许的恨意。
或许,在她的心中,牧潭是无法轻易割舍却也无法原谅的人。
“我穆氏族人几无善终,当年我祖父带着祖母去寻医诊病,长久不在往家中寄信,我们都以为他半途死掉了,当年我娘因为生产双胎,导致大出血,身子没能养好,我及笄之年她便撒手去了,甚至都没能送我两个姐姐出嫁。”
“当年诞下牧潭,爹用自己毕生修炼所得的灵力幻化成了救命符咒给牧潭,那日以后爹的身子就大不如前了,常常需要闭关修炼,就这样坚持了二十余年,在我被顾家退婚之后的第三年,他终于也撑不住了。”
“都走了,就连我以为能陪我一辈子的大姐二姐,也走了。”
“当时穆氏府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再在京城待着也是无益,爹临走之前告诉了我有关于牧潭的事儿,我便决定来江城寻他,没有其他念想,只想看看他是否还活着。”
“是否……好好的活着。”
白溪迟听着瘪了瘪嘴巴,牧潭是好好的活着没错了,可因为他的存在,别人都不能安稳活着了。
真是造孽。
她心思微微一转,突然想起了秘术一事儿,当即准备开口询问,可她还没来得及张开嘴,穆樊便先发制人的把她拽了起来。
白溪迟根本没有准备,一下就被穆樊拽的坐起了身,肩膀被穆樊扣住,她看起来很认真。
“怎……怎么了?”白溪迟有些担心穆樊会说出一些过分的话,就比如,毫不犹豫地告诉她她活不久了似的。
“时辰到了,我帮你把散毒针逼出来。”穆樊薄唇轻启,沁凉的嗓音听起来宛如天籁,让白溪迟为之一颤。
她故意侧了侧身子,把后背中针之处背对着穆樊。
穆樊不言语,掌心对峙狠狠地揉搓了几下,红色的火焰在她掌心缓缓的升腾而起,在白溪迟惊讶的注视之下,缓慢地放到了她的肩侧。
白溪迟感觉一阵疾风从头发一侧撩过,紧接着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向她冲来,那股气冲击着她的心口,让她因为紧张而极速跳动的心都跟着慢了下来。
这……威力好大。
随着穆樊的手渐渐靠近,她感觉了强大的推力进入她的肩侧,片刻不到,那股气便沿着她的骨缝钻入其中,探到了她体内藏着的那根散毒针。
三,
二,
一!
银针晃荡了三下,最后一次猛地从她体内钻了出来,那根针飞出射到不远处的石头上,传来了一阵清凉脆甜的声音。
白溪迟只觉得浑身上下坠着的石球被取掉了似的,难得的畅快之感。
她吐了口气,匆忙起身将不远处掉落地上的银针拾了过来。
说是银针散毒针,它却比一般的针要大的多,透明的颜色让它看起来像一支冰针,尖厉无比,轻易间就能扎入人的皮肉,探进人的骨缝儿。
白溪迟都感觉有些后怕。
就是这样一根针,让她浑身上下剧烈的刺痛,险些要了她的性命。
若不是穆樊的血能解毒,恐怕她早就葬身于这个灵香山的无名山洞了,此生再也没有走出去的机会了。Χiυmъ.cοΜ
“多谢穆大夫。”白溪迟礼貌的点了点头,将自己肩头的衣裳扯了上去,又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
穆樊对她突然的礼貌感到很是惊讶,一脸懵地看了她许久,才想起来回应。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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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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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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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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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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