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迟闻声却没有说话,引着穆樊进了药铺后面的屋子,穆樊虽然年纪不小了,但身子骨也还硬朗,边走着边推开了白溪迟。
这一疏离的动作让白溪迟有些不安,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她这次来,不是来求爷爷告奶奶的,她是来寻找一个事实的。
穆樊进门扫了一眼,朝角落指了指,“灯笼放在那里就行。”
这话说罢便没声儿了,穆樊缓步移动着走到桌前坐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气氛有些诡异。
白溪迟老老实实地把灯笼放好,走到桌前镜子就坐了下来,“穆大夫,我这次来找您,是想求证一件事。”
开门见山,不拐弯抹角,白溪迟以为穆樊这样傲娇的人会喜欢这样的谈话方式。
可是,她猜错了,穆樊没有应声,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坐下的瞬间就掀开了医术,目光在书页上移动着,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这种看医术的方式,让白溪迟联想到了顾岚山,这两个人莫名的很相像,骨子里都有那种孤傲的气质。
白溪迟不喜欢别人有这样的气质,不好相处,更不好交流。
“这个物件儿,您应该见过吧。”白溪迟沉默了片刻,将自己的包裹铺在桌上打了开,里面的东西,全都不加掩饰地展示了出来。
展开的包裹里,赫然放着那三个物件儿:机关盒,小型铜镜,以及一个玉挂件。
白溪迟时刻关注着穆樊,明显看到她愣了一下,穆樊的眸光在那包裹上晃荡了一下,没有展现出任何的多余的表情。
完蛋了。
白溪迟心底的疑惑开始泛滥,明明她已经查探过来了,太桑应当就是穆樊的祖父,为何她看到这些东西时,就像是在陌生的物品一样,不带任何的感情?
难道她找错人了?
白溪迟瞬间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但她不能慌,这是目前她唯一的线索,她不能让线索在这里断掉。ωωω.χΙυΜЬ.Cǒm
“这是我去北疆时,在当地一个巫医的房间里发现的,这些都是他的遗物。”白溪迟深吸了一口气,不紧不慢地和穆樊讲述她的经历,想要以此来勾起穆樊的记忆。
话音落,穆樊破天荒地抬了抬眸,淡淡地嗯了一声。
好像她只是在听一个别人的故事似的,情绪没有半点的波动。
“巫医太桑,本不是北疆人,当地人传言他家乡在京城,这个机关盒子里有一份婚书,是他与原配范氏的婚书,若无没有猜错,太桑是你的祖父对吗?”白溪迟感觉自己心跳都有些加速,她感觉秘术近在咫尺,仿佛伸伸手就能摸到。
穆樊停下翻动书页的手,将那个机关盒子拿到了跟前,屋子里灯光昏暗,根本看不起上面的花纹图样。
穆樊用指腹缓缓地摸着,摸索了半晌之后,机关盒“啪”的一声被打了开。
红色的纸被弹出来,落在了穆樊的手边,那张纸被折得不好,即便是折叠了许多次,也能从外面看见翻出来的边缘纹路。
目光落在那张婚书上的那一刻,穆樊的手轻颤了一下。
“当年我不自量力,去向顾家求亲时,手里拿的也是这样的婚书。”穆樊声音软软的,没什么力气似的,这话说着说着她笑了一下,那笑带着满溢出来的苦涩。
白溪迟怔着没说话,直勾勾地看着穆樊。
“这婚书的样式,是我太祖做的,和外面流传的婚书看起来很像,有些细微的地方却不太一样,只有我们穆氏的婚书才会带有这个图案。”
穆樊撩起那张婚书,将婚书角落里的图案指给白溪迟看,看到这里白溪迟才发现,这个图样和机关盒外面的图案是一样的,像是图腾一样的东西。
“穆氏族徽——鸢尾神。”
“你们是神祖后人,对不对?”白溪迟听到鸢尾神这个名字,突然感觉眼前一亮,想也没想就脱口问了出来。
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她无比想从穆樊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
他们一定是神祖后人,一定知道秘术!
“是,也不是。”
这模棱两可的话一出,白溪迟便傻眼了,甚至她都离开椅子站了起来,“什么意思?”
“你说的太桑,确实是我祖父无疑,当年我祖母身患重病,祖父为了给祖母医病,千里迢迢带她去了北疆,他说北疆有一个氏族,里面的人各有特异功能,有人会还魂的术法,他想去找到那个人,求那人医好祖母。”
穆樊似乎并不排斥讲到以前的事儿,没等白溪迟细致的发问,她便主动开口了。
“北疆遥远,祖父带着祖母离开之后,仅仅在最开始的几年还会往家里传信儿,后来便失去了消息,穆氏家族的人都以为祖父和祖母已经死了,家里的灵堂里甚至还摆上了祖父的牌位。”穆樊摩挲着手里的机关盒,目光浅浅,似乎是在回忆从前的事儿。
“这些物件儿,都是祖母的,我小时候有幸见过,所以印象深刻。”
“我只知道这些。”穆樊说着说着戛然而止,白溪迟心底的疑惑还未被解答,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穆樊。
“北疆百姓传言太桑会巫术,曾经靠着巫术救治了许多人,此事你可知?”白溪迟也不管什么辈分什么年龄了,她一着急,那口气就像是在审问穆樊似的。
“你千里返回江城来找我,就为了这事儿?”穆樊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对她发问了。
白溪迟很不喜欢被别人吊着胃口,表情有些不耐,“是。”
“我只能说,我不是你要找的人。”穆樊目光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她,半晌悠悠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啥?
这是什么话?
“你说神祖后人,我想……你要找的应当是北疆的那个神异氏族,穆氏恐怕帮不上你。”穆樊显然对她的事儿不怎么感兴趣,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欲望。
白溪迟眉头挤成了一个疙瘩,她不理解穆樊的话,什么叫穆氏帮不上忙?
“方才我问你是不是神祖后人,你为何回答是也不是?”白溪迟不死心,依旧刨根问底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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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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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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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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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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