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人从里一点点推开,门轴摩擦发出的声音格外刺耳。
“不!”
白凡双手抱头,惊恐大喊一声,已泪流满面。下一息,再也承受不住压力的他根本不敢看,闭上眼睛一头冲出木屋。
不知何时,大雪开始纷纷扬扬而下,落地无声,白凡冲出木屋,站在弥漫大雪中紧紧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为什么?”身后传来痛苦的呻#吟,嘶哑绝望,让人闻之毛骨悚然。
白凡虽知这一切只是虚幻,却没有勇气回头去看。
嗷呜呜呜……
白昭的嚎叫声再度传来,盖过了那声声质问,已非常的近,似乎已到村口。
白凡忽然奔跑了起来,没有迎向村口,而是直奔山后石屋。
“哐当”一声,石屋门被撞开,白凡卷着风雪一头冲了进去,他此时心神大乱,冲进屋后正撞在铁砧上,将那数千斤重的巨大铁砧一头撞倒。
“师傅!”白凡厉声大喊,呼唤声震得石屋嗡嗡作响,然而,无人应答。
白凡重重喘着气,将石屋搜了个遍,只是仍无所得,铁师傅竟凭空消失了。
“怎会如此……”白凡搜寻无果,只觉疲累难当,前所未有的累,腿一软,瘫坐在了倾倒的铁砧边。
一股难言的恐惧袭上心头,绝望瞬间将他打倒,他只觉寒澈心扉,身躯如打摆子般颤抖起来。自小的信仰,长大后的执念,还有许久以来的坚持,在这一刻统统崩塌。
难道,乡亲们竟是被铁师傅所杀?他才是真正的凶手?!
“不!”白凡只觉头皮发炸,呐喊着,撕心裂肺。
下一刻,他猛然跳将起身,反手拔出了九叠剑,目中凶光毕露!他要毁了这里的一切,不管是真实还是虚幻,这一幕他无法接受,不如彻底毁掉!
剑光一闪而过,一面墙壁轰然崩塌,透过滚滚烟尘,但见白凡目中凶光更盛,眼珠也染上了一抹红。诸般情绪烧灼着他的心,他的血已沸腾,只想拼命发泄!
此时他额头上魔纹忽现,开始快速延伸!只是他自己却不知……
咬牙四望,白凡目光又落在了墙角锻炉上,那陪伴着他长大,亲手拉过无数次的锻炉,现在变得格外可憎,仿佛一只狰狞巨魔!
“啊!”
野兽般的嘶吼着,白凡一剑劈在锻炉上,巨大的锻炉崩作一地石屑。
“呜呜呜……”亲手毁掉一件件熟悉无比的事物,白凡终于崩溃,捂着脸跪地哭出声来,九叠剑被丢弃在地。
“为什么?”门外又传来那嘶哑的声音。
白凡悚然一惊,松开手抬头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人”,正在一点点朝屋里爬,外面洁白的雪地上拖着一条殷红的血路,触目惊心!
白凡瞪大恐惧的双眼辨认,这已完全看不出模样的人,赫然正是如被凌迟的梅雁爷爷!
“为什么?”奄奄一息的梅雁艰难扳住门槛,朝白凡探出一只血淋淋的手。
“不!不是我!”
白凡坐在地上慌张后退,拼命摇着头,手掌扫过九叠剑柄,发出清脆撞击声。白凡猛然惊醒,如将溺亡之人碰到了救命稻草,手忙脚乱一把抓住剑横在胸前,惊恐的看着正一点点爬进来的梅雁村长。
忽然,只见门楣上寒光一闪,一把剑自上方刺下,正刺中梅雁后心,将他钉在了地上。梅雁身躯一僵,后背如弓扭曲,朝着白凡伸出的手五指箕张,随后颓然倒地再无声息。
一道人影从上方落下,站在了梅雁已僵直不动的尸体边,握住剑柄随手拔了出来。白凡大睁着眼睛看去,只见这抬头看向自己的人,正是方才寻不见的铁师傅!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白凡泪流满面大喊。
铁师傅阴沉着脸,不答,抬脚跨过门槛站在白凡身前,反背长剑冷冷看着他。
“你为什么啊!”白凡左手拍着地,右手死死握着九叠剑,嚎啕大哭。
铁师傅依旧不答,反背长剑的手腕翻转,剑刃斜向前,指着白凡眉心,此时那眉心里黑纹盘绕,已蔓延过他整张脸,伸到了他的脖颈里。
“好好好!”见对方不答,白凡连说三个好字,目中凶光再度聚集,随即他的身体有若无物从地上弹起,直撞那指向自己的剑刃,同时九叠剑光一闪,与对方剑锋交错而过,刺向了铁师傅胸膛。
已经被逼疯了的白凡,此时只想与铁师傅同归于尽!
当场没人能看清白凡的剑路,“铁师傅”不能,白凡自己也不能,一心求死的他速度前所未有的快,不待他心生悔意,剑尖已直插进“铁师傅”胸膛,正中心脏,当胸穿过!
铁师傅低头看了眼穿胸而过的利刃,又抬起头看向近在咫尺的白凡,竟露出一丝诡异的笑,随即他的面容一阵扭曲,模样转瞬改变,赫然又是那女子!
再看此时的白凡,这一剑刺下,他的胸膛也被对方的剑扎穿,那伤口中正有一丝丝黑气向外散逸。同时他只觉身躯忽然变得僵硬,一股难言的烦恶从心头升起。www.xiumb.com
“魔念苏醒!你是我的了!”女子忽然大笑,长剑猛力向前一送,想要扎穿白凡心脏。
叮!
仿佛扎在了金属上,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碰撞,她的剑竟就此扎不下去。不但扎不下去,女子只觉手中震动越来越剧烈,白凡的剑魄竟然自鸣不息!
女子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他没想到这一剑会这么巧,正刺在了白凡剑魄上。
正待收剑再刺,后方忽然传来白昭愤怒的低吼,已近在咫尺!
女子闻声大惊,她完全无法想象,那只白狼怎地竟可以进入她与白凡的梦中。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脑后恶风来袭,她必须赶紧躲闪!
不知为何,看上去毫无修为的白昭,总给她很危险的感觉。
女子身躯忽然涌出大量黑色魔气,瞬间便将她完全包裹起来,随后只见一道白色闪电狠狠刺进了黑气中。这一霎那,白凡无神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隐约觉得,方才冲进魔气的似乎不是白昭,而是一把剑,银色的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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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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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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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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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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