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将士,死气沉沉的。
阵前,魏子诸一身盔甲,威风凛凛。
“本帅知道你们对此战不抱胜算,说实话,本帅也没有活着回去的打算!”
“但是!既然横竖都是一个死,那杀一个够本,杀两个稳赚!”
魏子诸声如洪钟,响彻全场。
不少人全都抬头,灰暗的眸子里,出现了一抹亮光。
哀兵必胜。
不是魏子诸不想说些鼓舞士气的话,但现在还不如说些必死的话,绝了这些人的后路,既然心知必死,反而没那么怕了。
号角声震天。
有人来到阵前,大吼汇报,“敌军来犯!”
魏子诸偏头看了眼王腾。
后者一脸激动的点点头。
“列阵,拒敌!”
魏子诸一声大吼,拉开了这场兵力悬殊之战的帷幕。
作为主帅,魏子诸身居后方,运筹帷幄。
一刻钟,前方传来捷报,敌军后营失火,阵型大乱。
两刻钟,敌军主帅命令留下一小部分人救火,其他人攻进山谷,要将大尧军队歼灭。
半个时辰,敌军全部进入山谷,圆木从山上滚滚落下,重达数百斤的巨木,一时间砸得敌军人仰马翻。
一个时辰,拒马阵前,短兵相接。
魏子诸听着不停传来的战报,眉头紧锁,心里不紧张那是假的。
中间足足隔了一个时辰,没有任何战报传来,让魏子诸有些坐立难安。
最终,他还是坐不住了,刚想离开营帐,一名将士浑身浴血的高喊一声报字,跪在营帐之外,大吼道:“回主帅,敌军覆灭!”Χiυmъ.cοΜ
魏子诸浑身一震,随即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但也彻底松了口气,他整个后背都湿透了,万幸的是,对付这些不懂多少战术的敌军,他的战术奏效了。
不过当他来到阵前,看到血流成河的尸体时,还是没忍住,跑到旁边吐得天昏地暗。
没人在这时候耻笑他,即便是徐起,也是满身带血,脸上却尽是大胜后激动之情。
八千人,战后还剩下两千人不到。
但襄国近三万人的大军,全军覆没!
这一战,足以载入大尧史册!
“魏帅,您没事吧?”
王腾一脸担忧。
魏子诸摆了摆手,“无妨,回京之后,你就说这个法子是你想的,不可牵扯到我身上,帅印你也一并带进宫。”
王腾一怔,急忙道:“魏帅,此举不妥!此等大功,属下哪敢......”
魏子诸瞪眼道:“他们不听管教,你也不听?”
“属下不敢!”
“那就照我说的去做吧。”
“是!”
王腾神色复杂,只能点头答应。
徐起也一瘸一拐的过来,单膝跪地,声如洪钟,“我徐起有眼无珠,此战既胜,以后魏帅吩咐,莫敢不从!”
幸存之人,也受到了影响,纷纷跪地。
“魏帅吩咐,莫敢不从!”
魏子诸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这人倒也是条汉子,是个合格的军伍之人!
五日后,剩下的残军整顿完毕,班师回朝!
从北境赶回京都,用了二十三天的时间。
北方打了大胜仗,一大早,金銮殿上,文武百官就一直在等着。
年仅十六岁的皇帝也正襟危坐,旁边只有一个老太监矗立。
魏子诸在路上就想好了对策,回京之后直接回了公主府,所有的事情让王腾他们汇报,就说自己负伤就行。
来到公主府时,魏子诸破天荒站在门口有些紧张,记忆中那个长公主,一向强势,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现自己这身体,已经换了灵魂。
“驸马爷回来了!”
公主府的人看到魏子诸,立即喊了起来,魏子诸有些心虚,问道:“公主在不在府上?”
下人回道:“公主一早进殿了,不在府上。”
魏子诸顿时松了口气。
“吩咐厨房,给我准备一桶热水。”
“是。”
寝殿。
魏子诸脱掉衣服,钻进了木桶里,左胸的伤口正好在水面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说来也奇怪,原身应该是被这一箭给射死的,他却只是感觉到一些阵痛,并不致命。
“小命是暂时保住了,就是朝堂奸臣当道,襄国虎视眈眈,若只是个农家地主也就算了,偏偏是个驸马爷,看来得想办法稳住局势,才能安安心心当我的废柴驸马爷了。”
魏子诸仰天长叹,“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想要破局,只能从根部破解,得民心者得天下,说易行难!”
朝堂的事儿他知道,但管不到,眼下他那龙椅之上的小舅子,想要坐稳皇位,只能从百姓生计入手。
正想着,有人推门而入,香风拂面。
“你刚才说什么?”
魏子诸一惊,偏头一看,只见一位天姿国色的绝美女子,穿着一身华贵宫装,莲步款款而来。
饶是魏子诸前世看过那么多明星网红,乍然看到眼前女子,依旧不由得失神片刻。
他喃喃自语,“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世上竟真有如此倾国倾城之貌!”
陈涵素柳眉微颦,有些不悦,“我问你刚才说什么,没让你作诗。”
她在殿前听说魏子诸负伤,所以回来看看。
没想到在门外听到了那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和得民心者得天下!
前者一语道破当前朝堂局势,后者却如同点睛之笔,让一直苦苦寻求破局之法的她眼前猛然一亮,细想却又若即若离,雾里看花。
便不顾其他,推门进来。
谁知入眼便是魏子诸那修长瘦弱的身子,左胸的伤口触目惊心,她却未从这窝囊驸马的脸上看到半分痛苦。
魏子诸是她亲自挑选的,长相自是极好看,眉清目秀,颇有如玉公子风范,年纪又与她相仿,除了半点不像掌兵主帅,两人倒像是一对璧人。
心中想着,陈涵素俏脸微不可察的红了。
在外如何强势,她终究也是古代女子,何曾见过这等画面,只是倔强不言,假装镇定。
魏子诸还从未被女人看着洗澡过,回神后浑身不自在,伤口又不能沾水,只能坐立难安的装傻充愣,“刚才?我说话了吗?”
说是长公主,陈涵素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放在现代,这个年纪的女人还在上大学,陈涵素却为国事焦头烂额,劳累操心。
如果可以,魏子诸当然愿意帮她排忧解难,问题就在于,这个便宜老婆一向看不起自己,真说错了话,后果极其严重。
陈涵素一双极好看的眸子,定定的看着魏子诸,轻启红唇道:“你刚才说得民心者得天下,是从何得来?”
魏子诸心里一个咯噔,随即正色道:“我说是我悟出来的,你信么?”
陈涵素不说话,眼神之中,有些冷冽。
魏子诸面露苦笑,果然,一直以来的刻板印象,不是一时半会能改变的,见陈涵素没打算走,他只好扯了个谎言。
“回程途中,偶然听一老者说起,便记在了心中。”
“那老者在何处?”
“老者是一流民,不知其踪。”
陈涵素那张绝美的俏脸上,明显露出一抹失望之色。
“若能找到这位老先生,我大尧或还有救!”
她看了眼魏子诸,嫌弃之色不多不少,却如同针扎一般让人难受。
“你该庆幸王统领发明了圆木阵,否则你这条命,就丢在北境了。”
陈涵素丢下这句话后,微微摇头,离开了房间。
魏子诸一脸苦笑,“这驸马爷,不好当啊!”
门外又进来一人,是个提着药箱的老头。
“公主殿下吩咐我来为驸马爷诊治。”
魏子诸伸长脖子看向门外,那一袭宫装倩影,已经远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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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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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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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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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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