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皇露出欣慰之色,背负双手道:“你已在江湖的最中心,又何必离开京都去寻找江湖?”
姜辰一阵苦笑。
在他的想象中,如龙虎山、大佛寺、崆峒剑派中的武林人士,各个潇洒快意,仗剑行天下。
可事实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任凭你多强大的宗门,也要给朝廷送质子。
“京都风光无限,也有许多看不见的凶险。”
崇皇道:“我有一句话,你记在心里,保你一世平安富贵。”
姜辰虚心拱手道:“请说。”
“天下是大丰天下,陛下是大丰之主。”
崇皇提醒道:“你只需要对大丰尽忠,对陛下尽忠,就可以过万险如履平地,一辈子荣华富贵。”
他留下这句话,然后扬长而去。
姜辰露出古怪之色,感觉这老头不简单。
照啊!
先是用各大门派的质子让自己知道朝廷有多么强大,然后告诉自己只要抱紧崇皇的大腿就可以顺风顺水。
套路很深!
他返回了住处,发现杨永年不知何时回来了,就站在自己的寝室门口。
原本姜辰以为对方可能会大发雷霆,责怪自己不应该擅自出院子,没想到杨永年没有丝毫怒色,反而脸色古怪的道:“刚才你跟那位存在聊了些什么?”
“就是闲扯淡。”
姜辰耸耸肩膀,随口回道。
杨永年嘴角抽搐了一下,跟陛下闲扯淡,这位的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转念一想他明白了什么,道:“你……不知道那位是谁吧?”
“我知道。”
姜辰道:“那是你爹。”
“……”
杨永年哼哼了一声,心想果然如此!
“我爹早就过世了!”
他哭笑不得的摇头。
姜辰诧异道:“那是……”
“兄弟,你自由了!”
杨永年道:“从今以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啊?”
幸福来的太突然也太快,这让姜辰有点不敢相信,道:“为什么?”
“因为这是陛下的意思。”
杨永年诡谲一笑,道:“刚才你跟陛下不是聊的挺开心吗?”
“他……”
姜辰如遭雷击,猛然回头看向黑衣老头离去的方向,早已人影无踪,失声道:“那是崇皇?!”琇書蛧
午后。
多日不见的常斑终于出现了,他带着陛下的旨意驾临督武司。
“姑苏伯姜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姑苏伯忠君体国乃是栋梁之材,命入督武司任职!尓父曾为第九司命官,子承父业,不要辜负朕的期望,钦此!”
合上圣旨,常斑满脸笑容的道:“恭喜兄弟!贺喜兄弟!真吉人自有天相啊!”
他说话间就让人送上了司命官的袍服以及令牌。
姜辰接过,道:“这个差事是几品?”
“……”
常斑哭笑不得,道:“督武司不在六部之内,不列九品等级,所以没品,但权利之大,就算是三公九卿亦要忌惮。”
“哦!”
姜辰明白了,督武司实际上就算大丰朝的锦衣卫。
“陛下还等着我回去复命,改日我做东!”
常斑低声说道,然后带着大内禁卫走了。
杨永年在旁边眼神酸溜溜的,他入督武司已经二十余年,最终靠着裙带关系才混到这个位置,可姜辰只不过跟陛下‘闲扯淡’了一回,就跟自己平起平坐了。
人跟人真的没法比。
“换上衣服,随我去见大督主。”
……
督武司的沐恩殿,是大丰朝的机密禁地。
司马龙骧就在这里替崇皇监察万里江山。
此刻,这位被誉为大丰万里长城的存在正在阅读卷宗。
“参见大督主,老九带到了。”
杨永年神色谦卑,可谓是毕恭毕敬。
“知道了。”
司马龙骧抬起头,淡淡道:“你下去吧。”
“是。”
杨永年告退。
空旷的大殿内,一时间只剩下了两个人。
司马龙骧低头继续翻阅卷宗,大殿内落针可闻,只有那偶尔的翻阅声。
姜辰也不着急,只是平静的站着。
良久,司马龙骧方才放下手里的东西,抬起头道:“姑苏伯,又见面了。”
姜辰抱拳道:“大督主好。”
“你虽然在督武司,但用不着拍我马屁。”
司马龙骧摆摆手,而后沉声道:“只需要记住一件事就可以,那就是实心办事,为陛下尽忠!不然,真的是有负皇恩!”
姜辰点头道:“明白。”
“不,你不明白。”
司马龙骧道:“你现在之所以活着,全赖陛下的保护,为了让你脱罪,陛下不惜得罪自己的皇后,更平衡了朝堂上的一些势力,做出了很大的牺牲。”
姜辰露出不以为然之色。
“你是不是觉得这些不算什么?”
司马龙骧道:“觉得陛下乃九五之尊,可以为所欲为,想让谁死谁就可以死,想让谁活谁就可以活,他想保的人,就没人敢动?”
姜辰直言不讳道:“是!”
“那你未免把庙堂看的太简单了!”
司马龙骧沉声道:“大丰的天下,是世家、士族、百官等共有的,陛下为人主,就需要考虑平衡,考虑各方人的利益!只有稳住了这些人,大丰的江山才能永固。”
“陛下也会有无奈,陛下也会妥协,黄袍之下,也是一具血肉之躯!”
他这一番话堪称振聋发聩。
姜辰震惊嘴巴微张。
封建王朝,皇权至上!
他一直以为当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言出法随,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你是个聪明人,但一些小聪明最好收起来。”
司马龙骧沉声道:“这里不是江南道,而是京都!你所面对的人也不是马国成、段子兴之流,而是大丰朝真正的大奸大恶之徒!”
姜辰挑眉道:“大奸大恶之徒?”
“若不是大奸心计,大恶手段,朝堂之上根本无法立足。”
司马龙骧似笑非笑道:“别被那一身的紫袍给骗了,能位列朝班的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明白了!”
姜辰露出恍然之色,一副受教的样子。
经过崇皇跟大督主的点拨,他对庙堂的印象真的可以说天翻地覆。
司马龙骧突然口吻一转,说起了京都中最近发生的一件小事,沉声道;“几日之前,翠微茶社门口来了一个算命先生,无论姻缘生死,只需要卜上一卦无不应验。”
“仅仅几天,就名臊京都。”
“听说已经有王公贵族正在接触了。”
……
姜辰默默的听着,突然挑眉道:“大督主的意思,此人有可能是太平道的人?”
“嗯!”
司马龙骧点头,道:“你去查一查!是与不是,都不要打草惊蛇。”
姜辰轰然领命,拱手道:“是!”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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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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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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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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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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