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兆兴眉头紧皱,惶恐不安。
请罪折子已经递了上去,最轻也会被革职,至于会不会被问罪,则要看万岁爷的心情了。
堂堂五品大员,被一介贱民逼到这个份上,他内心满是怨毒,也追悔莫及。
不应该大意,轻视姜辰,落得如今这个局面,当真是窝囊啊!
“大人!”
突然有一个人走了进来,正是心腹夏滕云。
请罪折子都上了,还假扮劫匪阻止丝绸棉麻流入临安城做什么?徒劳无功。
于是尹兆兴将其召回了。
“这次我与夫人返京,你就不必跟着了。”
“那大人的安全……”
夏滕云可以说忠心耿耿,此刻有些急切。
“无碍!”
尹兆兴挥手道:“你另有任务。”
夏滕云精神一振,拱手道:“请大人差遣。”
“潜伏在临安城。”
尹兆兴一字一顿的咬牙道:“找机会杀了那个小崽子!”
夏滕云眉毛颤动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孔,那一次交手,让他至今心有余悸,但还是硬着头道:“遵命!”
“我知道姜辰的身边有一个丫头让你很忌惮,但只要耐心等待,一定会有机会。”
尹兆兴许诺道:“只要你办成此事,就是大功一件!本官的荣华富贵,将与你共享!”
夏滕云感激的道:“属下一定万死不辞!”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圣旨到!”
只见常斑带着一批身穿铠甲的御林军大步走了进来。
尹兆兴连忙跪下,口称万岁。
“圣上口谕。”
常斑清了一下嗓子,沉声道:“临安织造尹兆兴你好大的胆子!朕曾经耳提面命的叮嘱你,万不可与民争利!而你却不听劝告,以至于让江南道民怨沸腾。”
“你可知道,朕很想用你的脑袋来平息民怨!”
“臣……知罪!”
尹兆兴吓得面如土色,不断的叩首。
“但念你曾在织造任上做出过一点业绩,这次就免于一死,但活罪难饶,改任千总,接旨后不必回京,去雁门关驻守,钦此!”
“罪臣接旨谢恩!”
尹兆兴满头都是虚汗,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以后的日子恐怕会很难过。
雁门关可是寒苦之地,并且有蛮夷侵扰,比起鱼米之乡的江南道,简直就是地狱。
“恭喜尹大人。”
常斑微微一笑,拱手道:“边关虽苦,却可以杀敌立功,我大丰朝非战功不能封爵,说不定几年之后,您就可以封侯了!”
“但愿如此吧!”
尹兆兴额头青筋暴跳,大骂死太监不是东西,这分明是在挖苦自己。
“告辞了。”
常斑得意一笑,带着人想要离去。
“等等!”
尹兆兴突然起身,拦住了一行人的去路。
常斑挑眉道:“尹大人还有何事?”
尹兆兴道:“敢问公公,可知道下官的继任者是谁?”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在请罪折子里推荐了一人,虽然知道希望不大,还是想要试一试。
“前科探花郎。”
常斑道:“张虹。”
“是……他?!”
尹兆兴瞠目结舌,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大丰朝的织造乃是人人眼红的肥差,向来只有边缘的皇族国戚才有机会担任。
而探花郎凭什么?
一个出身低微的寒门仕子,另外无官无职!
陛下日理万机,估计早就记不起这个人是谁了。
“张虹走了谁的门路?”
他十分震惊的问道。
“当然是陛下的隆恩!”
常斑冷笑道:“怎么?你觉得有谁能够左右圣裁吗?”
“不敢!”
尹兆兴连忙不敢再问,但他无比肯定,有大人物在这件事上推波助澜,帮了探花郎一把。
保守估计,这位大人物也是一位尚书,甚至可能会是京都中的一位王。
“不妨告诉你,是姜少爷向咱家举荐的探花郎,咱家又举荐给了圣上。”
常斑嘴角掀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然后快速离去。
尹兆兴则如遭雷击,怔在了当场。
探花郎背后的大人物,竟然是姜辰?!
若不是亲耳听到,他真的宁死也不会相信。
……
知府衙门后堂闺房内,两名少女聚在一起唏嘘不已。
“想不到陛下真的把尹兆兴给革了!”
“听说给调到了雁门关,那地方可不太平呀!”
“织造一职非常特殊,就是巡抚都要眼红,当初尹兆兴以能臣自诩,想不到落得如此下场!”
“只怪他惹上了一位不该惹的人。”
苏茉儿与段轻柔聊天,不经意间说起了姜辰。
“那人纵然赢了也不光彩!”
段轻柔脸色顿时一沉,带着薄怒道:“囤货居奇,十足的奸商!纵然富可敌国,我依然看不起他!”
“好了!好了!”
苏茉儿无奈的摇头,觉得这两人真是一对冤家。
“都已经退婚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她哭笑不得的反问。
段轻柔下巴微扬,道:“我只是在替江南道的百姓抱不平而已!”
苏茉儿笑而不语,这等口不应心的话谁信?
“但你不得不承认,姜少爷是临安府少有的才俊。”
“奸商也算才俊?”
段轻柔嗤笑一声,道:“茉儿姐姐!临安府成超过姜辰的大有人才!我就说一个你也认识的人,就让姜辰拍马也不及!”
“谁?”
苏茉儿忍不住问道。
段轻柔道:“探花郎。”
苏茉儿不以为然,道:“张虹确实有些才学,但要说姜少爷拍马也不及就太夸张了!此人丁忧三年,什么时候能复起都不知道,就算能够复起,也顶多当一个微末小官。”
“微末小官?”
段轻柔得意的道:“说姜辰拍马也比不上探花郎确实不准确,准确的来说,他给探花郎提鞋都不配!茉儿姐姐你还不知道吧?张虹已经被陛下册封为奉议郎,领临安织造事。”
“啊?!”
苏茉儿震惊不已。ωωω.χΙυΜЬ.Cǒm
如果是这样的话,姜少爷确实比不上。
临安织造绝对算是一方大员,同属于五品,但知府见了矮半头,御史见了也需让三分。
更重要的是,探花郎年纪轻轻就平步青云,将来前途简直是不可限量!
“姜家纨绔怎么跟探花郎比?”
段轻柔轻蔑的吐出两个字,道;“云泥!”
砰!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只见临安知府段子兴气急败坏的走了进来。
“爹,什么事惹您生这么大的气?”
段轻柔有些不解的问道,父亲不是去织造府给探花郎道喜了吗?
“气煞我也!”
段子兴咬牙切齿,怒道:“张虹这个恩将仇报的小人!”
“啊?”
段轻柔连忙问道:“探花郎怎么得罪您了?”
“我上门恭贺,好心提醒张虹要提防奸商,以免重蹈尹大人的覆辙。”
段子兴气的都哆嗦了,道:“你猜他说什么?”
段轻柔道:“说什么?”
“他说本官咸吃萝卜淡操心!”
段子兴怒道:“然后端茶送客把本官扫地出门了!”
“这……”
段轻柔一阵皱眉,强行解释道:“可能是刚刚当上织造,焦头烂额所以才没能领会父亲大人的好意。”
“狗屁!”
段子兴破口大骂,道:“他分明想跟我划清界限,不然怎会自称……”
他哆嗦着,都羞于启齿。
“自称什么?”
段轻柔忍不住问道。
就连旁边的苏茉儿都一脸好奇。
段子兴脸色阴沉,半晌方才震惊的道:“自称愿为姜门一走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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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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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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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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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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