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知府衙门,江南道御史苏铭匆匆来访。
“段大人,圣上已经有旨意了!”
后堂内,刚一见面,苏铭就笑呵呵的说道。
作为内眷,这种场合段轻柔本来是应该回避的,但听到圣上旨意这四个字,她生生止住了脚步。
“这么快?!”
段子兴激动的站了起来。
“接旨吧。”
苏铭微微一笑,作为御史,他有密奏特权,动用八百里加急,传讯非常方便。
段子兴与段轻柔父女诚惶诚恐的跪下。
苏铭清了清嗓子,道:“奉天承运,崇皇陛下,诏曰:白神医术超凡入圣,以一己之力,救万民于水火,如此大贤,朕怎能忍心让其埋没?命临安知府段子兴彻查白神身份,如能找到大贤,为国所用,则朕心甚慰!”
“此番彻查,如有结果,朕愿意成人之美,亲自为白神指婚,册封段轻柔为诰命夫人!”
听到这里,段轻柔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浊气。
终于,终于可以跟那个纨绔一刀两断了。
“钦此!”
苏铭念完最后两个字,朗声道:“段大人,大侄女,你们所求,陛下答应了,陛下要求的事,你们也一定要抓紧查办,不可辜负圣恩。”
“一定!”
段子兴站起来,道:“我已经广布人手,去调查关于白神留下的蛛丝马迹了,相信很快就有线索,实在不行,还可以悬赏寻人,毕竟血管太细这个名字极其特殊,同名同姓的应该没有。”
“嗯!”
苏铭颇以为然的点点头,道:“另外,姜家那边,想好怎么说了吗?”
“呃……”
段子兴脸上现出惭愧之色。
段轻柔傲然,道:“父亲,这件事用不着您出面,我会亲自去一趟姜家,把事情说清楚。”
就在这时,一个仆人匆匆走了进来。
“老爷,有人求见。”
“混账!没看见我正在跟苏大人谈公务吗?”
段子兴眉头一皱,一脸的不耐烦。
自从他升任知府之后,每天攀附的人如过江之鲫,
仆人苦着脸解释道:“他说跟您是亲家!”
段子兴、苏铭、段轻柔都愣住了,没想到刚说起姜家,那边就来人了。
“抬进来,手脚麻利点!”
人还没有进后堂,粗豪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只见姜伯约挺着将军肚,一摇三晃的走进来,身后跟着十几名扈从,拿着不少的礼物。
咣当!
箱子打开,白银千两,还有十匹上好的丝绸,干果时鲜都是整框的,堆积如山的礼物,尽显土财主的豪气。
“亲家,恭喜你升任知府,一点礼物,不成敬意!”
姜伯约笑呵呵的拱手。
本来他的意思是让姜辰来的,可是儿子不愿意,于是只能亲自跑一趟了。
“姜兄,这……太贵重了吧?”
段子兴一阵尴尬,御史还在旁边呢!这要是一本参上去,自己仕途堪忧。
“都是一家人,什么贵重不贵重的,小意思而已。”
姜伯约咧嘴一笑,道:“今天我一是来祝贺,二是谈谈儿女的婚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要抓紧啊!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他瞄了一眼段轻柔,心里满意的点点头。
不愧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闺秀,静若处子,自有一股恬淡的诗书气。
最最重要的是,胯大!胯大者必定臀圆,未来好生养。
“最近我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说亲家你升任知府,水涨船高,看不起姜家这样的小门小户了,迟早会退了这门亲事。我当场就驳斥了造谣者,这纯属诬陷!”
“过河拆桥,忘恩负义这种事,岂是段大人所为?那圣贤书岂不是白读了?”
姜伯约虽然表面上粗豪,但绝对是一个人精,上来就是一顿指桑骂槐,惆怅的道:“亲家,为了你的声誉,儿女的婚事必须抓紧啊!晚一步你就名誉扫地了。”m.χIùmЬ.CǒM
“这……这……”
段子兴脸色阵红阵白,尴尬的支支吾吾。
另外一边,段轻柔忍耐不住了,口吻冷淡的道:“姜伯伯,礼物你拿回去吧。”
姜伯约装糊涂道:“嫌礼物轻?”
“不是!”
段轻柔沉声道:“我父亲已经决定,退了这门婚事!”
“喔!”
姜伯约并没有动怒,老神在在道;“原来外面的疯传的不是谣言而是真的!段兄,我就想问你一句,你就不怕别人戳脊梁骨吗?!”
“这……这……”
段子兴灰头土脸,堂堂府台大人,被问的哑口无言。
“不关我父亲的事!”
段轻柔冷哼一声,怒道:“这是我的主意!”
姜伯约皱眉道:“怎么?觉得我儿子配不上你?”
“是!”
段轻柔坦然承认,淡淡道:“我不想把话说的太刻薄,既然姜伯父把话说到这里,那就别怪轻柔坦白!”
“姜辰不学无术,文不能提笔,武不能上马,整日流连苏湖花舟,这样的纨绔,根本就不是我的良配!”
“轻柔觉得,今日退婚,不但不会损害段家的声誉,相反是在维护段家的名声!”
她义正辞严驳斥。
姜伯约气的眼珠子都红了,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他当然清楚,但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谁说辰儿是纨绔了?我儿有状元材!”
“状元材?呵呵,别说他根本没有可能金榜题名,就是真的得了状元,我也不会嫁给他!”
段轻柔冷淡的道:“轻柔已经心有所属。”
“谁?!”
姜伯约竖起了眉毛,很想知道临安府哪个不开眼的敢抢姜家的儿媳。
段轻柔道:“白神。”
姜伯约哭笑不得的道:“一座神像?一块泥胎?”
“不!白神确有其人,只不过淡泊名利,所以在出手之后才功成身退。”
段轻柔冷冷撇了一眼姜伯约,毫不留情道:“说姜辰是纨绔,是轻柔嘴下留情,跟白神相比,他简直就是一个废物,犹如米粒之光与皓月争辉!”
“唯有白神这样的人杰,才值得托付终身!”
“我已立下誓言,此生非白神不嫁!”
她的话掷地有声。
“呵!就算你想悔婚,也用不着贬低我儿子,更不用拿一座泥胎来糊弄我!”
姜伯约气的怒发冲冠,咬牙道:“告诉你们,吾儿为人中龙凤!非池中之物,今天你们对他爱答不理,总有一天他会让你们段家高攀不起!”
“把礼物拿着,咱们走!”
他大袖一挥,怒气冲冲的夺门而出。
“人中龙凤?高攀不起?呵!”
段子兴冷笑一声,无比快意的道:“姜兄!有客在,我就不送了!等姜辰鱼跃龙门的时候,一定通知段家一声,鄙人定让小女登门赔罪……”
“奸商狡诈,言语粗鄙!”
苏铭哭笑不得的摇摇头,这是他对姜伯约的评价。
“苏兄说的对,这样的人,以后段家不会再来往了,根本就是挟恩图报的小人!我想明白了,决不能委屈小女下嫁!”
段子兴道:“从今以后,段家姜家,一刀两断!”
他话音刚落,一名身穿缁衣的捕头快步走了进来。
“大人!白神的线索找到了!”
只见那人快速的呈上来一个包裹,打开之后赫然是白衣白巾,还有几根竹子做的针管。
段子兴一阵激动,连忙问道:“从哪找到的?”
捕头道:“姜家后院高墙之外。”
“姜家……”
段子兴如遭雷击,就连段轻柔都睁大了眼睛。
怎么会是姜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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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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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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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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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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