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单是因为他说过要照顾他们,就看这两个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他就不放心让他们去安邑。别的不说,就是庄稼人这赖以生存的地他们就种不好。
听到戚存的声音,贾氏面露喜色,可还没等她开口。害怕他们俩是为了报恩才这么说得的苏福生就率先开口否定,“不行,我不同意。”
想冒头的贾氏被苏有银按在凳子上,整个堂屋又陷入了死寂。
苏家两兄弟其实心里都知道戚存说的主意已经是比较好的办法了,可他们谁也开不了口让来投奔他们家的表弟去安邑。
去安邑这桩苦差事,不让自家孩子去,而让投奔过来的外甥去,要是被村里人知道了,他们家的脊梁骨都会被人给戳破的。
戚存是打定主意要迁往安邑的,白天孟弗的问题让他想起了他们刚来粟禾村的时候,他们不是神,不能把所有的情况都牢牢地把握在手心。
就算是有九分的把握,但他还是不得不慎重,要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被人找上门来,他都要尽量避免。
所以,他跟孟弗趁着这个机会离开村子是最好的选择,下次再等到这么好的机会就不知道该是猴年马月了。
“舅舅,我跟芙娘是真的想去安邑。听说迁去安邑,朝廷会分十亩地。我跟芙娘两个人绰绰有余了。再说了,我跟芙娘上无老下无小,去了安邑也没什么可挂念的。何必又非让两位表兄背井离乡地离开父母。”xǐυmь.℃òm
戚存说完后,苏福生就一直抽着烟斗不作声。直等到大家都回屋子休息了,他还呆坐在那里。他一个人在堂屋枯坐了一夜,早晨起来,堂屋里全是他吐出的烟气。
晨间,所有人都闷头地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院子里气氛沉重到连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的苏有珠,也不敢吭声。
孟弗刚吃过早饭,就看到扛着锄头的苏福生和戚存走进门来。昨天,他们商量了半夜,无论是为了混淆视听,还是回报这位好心的老村长,他们这次都一定要迁往安邑。
”有珠,你自己先去挖野菜。小原媳妇,你和小原到堂屋来。”听到苏福生的声音,戚存熟练地帮孟弗将肩上的篓子放到地上,牵着她跟在苏福生的后面。
坐在堂屋的椅子上,一夜之间,苏福生的背都有些佝偻了。“你们俩,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也没别人,不用担心他们的看法,只要说你们俩的想法就好了。”他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这两个年轻人主动要去安邑的原因。
一听他的话音,孟弗和戚存就明白了,村长是以为他们是不忍心看到他的两个儿子争执,为了报恩才主动要去安邑的。
“舅舅,你也是明白我们的来历的。说实话,我们其实刚看到官兵的时候,还以为是我们家里人报官了。其实,我们俩一直都担心会牵连到你们。正好这次有机会迁往安邑,我们俩名正言顺地去安邑。这样我们俩既有了户籍,又能名正言顺地把村子摘出来。”
戚存将一些关键信息模糊了,只将他们的打算告诉苏福生,也间接地提醒他如果万一有一天有人找上门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死不承认。
到时候他们已经在千里之遥的安邑了,只要这里不承认,朝廷那些人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们去了安邑。
“咱们这儿,远离人烟。你们大可以放心定居,不必为了这事儿去安邑。安邑苦寒,你们俩细皮嫩肉的受不了。这有金和有银就不一样了,他们从小皮实惯了,到了那儿,也能活下去。”
戚存说的问题,苏福生给他们捏造身份的时候也担心过。但要不是考虑粟禾村鲜有外人来,而且就算是外人也打探不出来他妹妹的踪迹,他也不会收留他们。只要他们不是什么朝廷的钦犯,就不会被人给找上来。
还以为苏福生一听到他们主动要去安邑就会欣然同意,戚存没想到他居然愿意为他们做到这一步,一时之间竟然有一些无言。不知该如何回应苏福生待他们的心意,萍水相逢,居然能为他们考虑到如此地步。
“舅舅,昨天大嫂和二嫂已经闹得有些不开心了。我同小原商议过了,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我们俩去安邑,家里面就不会再有争执了。到底是亲兄弟,要是真闹到老死不相往来局面也不好看。”孟弗说出的事实,让苏福生再度沉默下来。
他早就料到因为这件事家里面会有争执,一直以为是斤斤计较的二儿媳会颇有意见,却没想到向来温和宽让的大儿媳也会不满。
她们这么一闹,无论他让两子之中谁迁往安邑,势必都会搅得他们兄弟两个势如水火。
苏福生的沉默,让他们找到了劝他允许他们迁往安邑的方法。
可能是他们真的说到他的心头上了,在他们两人不断的劝说下,苏福生才终于下定决心,遂了他们的心愿,把这迁居的名额给了他们两人。
为了不想要这个迁往安邑的名额,晌午做饭时,一向要人戳一下才肯动一下的贾氏居然也主动往厨房里钻。
两个媳妇争着干活,一时间,整个苏家竟然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和谐”之中。
“三嫂,你们真的要去那个安邑吗?”苏有珠开始还不知道家里为什么气氛这么凝重,直到在外听到村里人议论,才知道朝廷又要人往外迁了。
联系到家中早上的情况,她就猜到这次他们家一定会有人迁往安邑。深知苏福生习性的她,以为会是大哥或者二哥去,却没想到一回来就被刚来没几天的三嫂悄悄告知,是他们夫妻要去。
将洗净的野菜放到干净的箅子上,孟弗听出来苏有珠语气里的担忧。
“我们都跟舅舅商量好了,这还能有假。舅舅、舅母年纪都大了,无论是大哥去,还是二哥去,他们老两口都免不得为难。倒不如,我跟你三哥去。好免得让他们为难。”
听到她的话,苏有珠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苏有金和苏有银是她的亲哥哥,她舍不得;可戚存和孟弗,她也是当做自己的亲哥嫂的。无论是哪一个哥哥去,她都舍不得。
可去安邑是朝廷规定的大事,不会因为她的意志所转移。就算是再舍不得,她也明白这已经是定局了。
两人正聊得起兴,却不知站在她们身后的王氏眼眶慢慢地红了。
午间回来,老头子告诉她,这小两口非要去安邑的时候。她就说,怎么会有人会主动去鸟不拉屎的地方。原来是为了他们,这小两口才主动要去的。
王氏将泪水擦干,知道这两个孩子是为自己好。她才要装作很好,要不然这两个孩子去了安邑也不放心。
王氏心情低落,默不作声。在厨房忙活的黄氏和贾氏也不敢吭声,她们知道昨天晚上的争执已经让婆母对自己有意见了。要是还不赶紧夹紧尾巴做人,早晚要吃派头。
尽管她们装作寡言罕语的样子,但是听到苏福生宣布让孟弗和戚存替他们家迁往安邑的名额时,两人的眼中还是露出了狂喜之色。
她们表情外露得让原本就心里不痛快的苏福生更不痛快,而这喜出望外的两人被她们的丈夫戳了一下才瞧到公爹的脸色而老老实实地收敛了喜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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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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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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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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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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