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东西收拾好,孟弗最后环顾了一眼她和戚存住的这间屋子,满目不舍。虽然这只是他们暂居养伤之处,但是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却意义非凡。
因为在这个屋子里他们正式地迈出了向过去告别的第一步。
“小原媳妇。东西收拾好了吗?”这说话的人是苏福生家的大儿媳妇黄氏。
在这些天他们已经跟苏福生家里的人都碰过面了。经过大家的宣传,现在粟禾村的人都知道,他们是苏福生那个嫁到深山后就杳无音讯的妹妹的孩子。
苏福生作为村长,住在粟禾村偏东南的一处屋子里。他们家的屋子在整个粟禾村里都算是大的了,所以之前他才让他们伤好得差不多就搬到他家。
要不然老让苏根生家的小子们挤在一个屋里也不是个事。又不是没亲戚在,有亲舅舅还借住在表舅舅家,没得惹村里的长舌妇多话。
说是收拾东西,其实他们俩也都没什么东西。收拾出来的这堆东西里面最重的还是之前戚存打死的那头野猪,给分的肉。麻烦了苏根生家老老小小这么久,他们原想着留在他家的,可是他们却死活都不肯要。
于是他们只好带走了,不过孟弗和戚存也不是那种爱占人便宜的人。
在二人走之前,还特地悄悄地往他们睡的枕下塞了一粒碎银。没跟别人说,但等明天他们晒东西的时候一个就能发现了。
黄氏今天是特地奉婆母的命令,来给表弟两口子搬东西的。
前几天,公爹回家说了,他们才知道原来那天救回来的两个人竟然是自己姑姑的儿子和儿媳妇。据说这个姑姑年轻的时候不听劝,硬要嫁给山民。山中日子难熬,如今早早的就去世了,只留下一个儿子来投奔公爹。
“嫂子,我们这也没什么东西,怎么还麻烦你特地来一趟。”看着孟弗拎着东西费劲的样子,黄氏顺手扶了她一把。
瞧着她弱不禁风的样子,不顾她的拒绝,顺手就把她手上的东西都拎走了。她摆摆手说:“看你这小胳膊细腿儿的,我来帮你拎吧,你去扶小原。”
他们是苏福生外甥的消息传出去后,前几天村子里来围观的人特别多,有的人会问叫啥名字。
戚存就随口给自己编了个齐原、给孟弗编了一个芙娘的名字糊弄过去。所以现在村子里面的人都叫他小原,叫孟弗小原媳妇。
被黄氏一把接过手上的东西,孟弗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知道自己这不中用的身子。要不是黄氏帮一把,她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
“多谢嫂子,要不是嫂子帮忙。我等会儿估计不仅要把东西搬回去,还要把这个累晕了的媳妇儿抬回去。”戚存出门就看到黄氏帮他们拎着东西,他打趣着孟弗,也跟黄氏道了谢。
人家来帮忙是看在情分上,但也不能就把它当作是人家的本分。他这么一客气,黄氏脸上的笑更甚了。
扶着门框,他慢慢地往前移动着。现在他虽然伤好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是走不稳、拎不得重物,要不然他也不会让孟弗把东西拎出来。
黄氏听到戚存的话,看着被逗得脸红彤彤的表弟媳妇,也被逗地笑起来,“小原媳妇估计在娘家没怎么干过活,所以身子弱。等到了家后,跟着我后面锻炼几天就好了。只要你不心疼,到时候保管还你一个健壮的媳妇儿。”
被人围观后,孟弗这几天在村子里面算是出了名了。
因为她一看就不是农家喜欢的那种能干活、好生养的那种媳妇。瞧着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村里嘴碎的妇人都在猜测她是不是戚存花钱买回来的媳妇。
“要我说,在我家多住几天也行。偏大哥心急,舍不得外甥和外甥媳妇。也怨不得他心急,要是我外甥这么多年没见,我也得好好亲香、亲香。”
苏福生算是苏家村里面排生字辈里面最大的,村里面同辈的都叫大哥。听到外面的声音,苏根生的媳妇刘氏,也拎着几包包装好的草药从堂屋里出来。
一看到刘氏拎的草药,戚存的嗓子里好像又涌出了一股苦味儿。这几天喝的草药可真是把他给喝怕了,导致现在他一看到草药就反胃。“这几天多谢舅母的招待。”
望着戚存一脸抗拒地盯着自己手上的草药。刘氏好笑地摇了摇头,他们家那口子的药有多苦,她天天熬药是知道的。
可这药也不至于把戚存一个大小伙子回回都苦的表情失控。回回都表情失控还不完,每当他媳妇问的时候,他都强撑着装作不苦。
住在他家这几天,刘氏是知道这小子是个怕媳妇的。于是她只管把草药塞到孟弗的手里,叮嘱她不要忘了每天给戚存喝药。
“小原媳妇,小原现在是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药还得继续喝。你记得盯着小原喝药,省得落下病根。”说完扭头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戚存,她数落道:“小原,这老话都说良药苦口。喝了你根生舅舅开的药,现在不是好多了吗?再忍忍,你根生舅舅说,喝完这些就好了。”
瞧着戚存痛不欲生的表情,孟弗得扶着他,东西都被黄氏给拎着了。所以刘氏主动帮黄氏分担一部分东西,省得被外人看到说闲话。他家是猎户,土地比较少,苏根生一个人就能种完。现在离吃晚饭还早,她有时间送送他们。
出了苏根生的家,向南走了没多久,这一行人就走到苏福生家的屋子前。
黄氏推开木门,让孟弗和戚存先进去。刚才在路上遇到有人扭伤了脚,于是刘氏把东西放到门口就急急忙忙地回去给人拾草药去了。
把他们领到右边的一间厢房,黄氏指着屋子的前后给这两人介绍屋子的布局。
“爹和娘住在后头。我跟你大哥有金住在你们对面,我们旁边的是你二哥有银和二嫂贾氏。你们住这间,旁边是小妹有珠的屋子。”得亏他们家屋多人少,要不然还真挤不下。
站在院子里,孟弗环顾了一下,虽然东西摆得多,但都收拾得井井有条,一看就知道家里有个心灵手巧的人。
推开房门,黄氏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这间屋子之前是空着的,爹说了你们要过来住,娘就让我们稍微打扫了一下。要是还缺什么,尽管说。过几天要是有人去县里面,好托他们带回来。”
说完,黄氏就出去将空间留给这对小夫妻了。虽然刚才也没走几步路,戚存这会儿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强撑着走到屋里,黄氏刚一出去,他就瘫坐在床边。
“你没事吧,要不要紧?要不要再请根生舅舅来看看。”细细地看着给自己擦汗的孟弗,他硬扯出一个笑。
揉了揉她的发顶,戚存将她按在自己的身边坐下。抽出她手里面的帕子,胡乱地将头上冒出的汗给擦干净。“别担心,没事,我歇会儿就好。趁着现在闲着,你好好想想缺什么,到时候我们好托人买。”xiumb.com
瞧着他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孟弗这才站起来打量这略显寒酸的屋子。
整个屋子一眼就能望到头,她没走几步就将屋子转遍了。现在这屋子里面也只有一张床和几个大箱子,“要买的东西可多了。首先,木盆总要有吧。然后,还要买……”
凝视着孟弗掰着手指数要添置些什么的样子,戚存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的眼神有多温柔,柔就好像就能滴出来一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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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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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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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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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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