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出关的赤无焱或许是想杀了那不长眼的家伙,来平息自己的愤怒,来缓解自己的遗憾。
作为武者,明明有机会到达那最光辉的顶点,但是却被有心人故意干扰,于是此生都无法突破,这种恨,会有多强烈?
狂怒的赤无焱心中只有一个杀字,杀掉眼前这个人,甚至,杀掉所有看得见的人。
但是他失败了。
在摄神的影响之下,赤无焱的一身神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终于,他赖以成名的剑断掉了。
能断这把剑,并不是对手的功力足够,因为这把剑是段在赤无焱的手里。
摄神虽然不能操纵控制欲赤无焱的行动,但却可以让他的攻击杂乱并且失误。
于是,剑魔的剑,在他自己磅礴的力量之下,终于断为两截。
同时断掉的,还有赤无焱的信念,他的坚持,他的武道。
没有爪牙的老虎还算是百兽之王么?或许,一条土狗都可以把它重创。
剑断的那一刻,赤无焱整个人仿佛都失去了力量。
只要有剑在手,就算冲关失败,就算修为大减,他仍然有一搏之力。
因为他是剑魔,他是神话。
但是当他手中的剑黯然失色,他的一身功法仿佛都已失去。
剑已经不只是他的武器,更是他的本命。
“那个有办法的人是谁?”唐独秀发问。
不管手段是否卑鄙,但是唐独秀更喜欢用有办法这几个字来形容他。
“天道的最后一任宗主。”老人的回答简洁准确。
这并不让人意外,能够击败天下无敌的赤无焱,恐怕也只有天道的第一高手能够做到。
而且,天道宗主是在不公平的情况下,才赢得了这场决斗。
剑断的赤无焱终于在天道宗主的一击之下内脏碎裂,肋骨不知断做几节。
相信那个时候,天道宗族一定是喜悦的,能够击败并且杀死号称无敌的高手,的确有欢喜的理由。
但是他似乎忘了,既然能够成为传说,自然有它的不可思议之处。
伤重濒死的赤无焱,在生命之光即将熄灭的时候,只凭手中的断剑,居然发出了那样强大的剑气。
断剑并没有触碰到天道宗主的身体,但是那道如实物般的剑气,竟然重创了天道宗主。
伤重的赤无焱仰天大笑,闭关数年,仍然不能参透最后的谜团,但是这最后的一击,显然超过了武学的范畴。
一截断剑,却能发挥出从未有过的剑气,甚至震断天道宗主的血脉。
赤无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是眼前的这个人,绝对很快就来地府与自己相逢。
天道宗主逃遁而去,灯尽油枯的赤无焱颓然倒地,手中的断剑仿佛发挥了最后的力量,瞬间变得暗淡无光。
这时候,一个人颤颤巍巍的走到了赤无焱的面前。
作为魔教长老之首,大长老的武功和权威都仅次于赤无焱而已。
但是当赤无焱和天道宗主交手的时候,他却只能看着。
狮虎之间的争斗,兔子屎插不上手的。
如今天道宗主重伤而去,大长老才敢冒出头来。
如果说他有什么想法,那肯定是冤枉他。
其实他的头脑一片空白。
因为他想不到有人能够如此伤害到赤无焱,也想不到现在这种情况该如何是好。
他只是茫然的走到赤无焱面前,等待吩咐。
一个门派,有一个绝世强者固然是好,不但可以震慑四方,更可以凝聚更大的力量。
但是这样也有一个弊端,如果这绝世高手有了意外,那些习惯仰仗他的人就没有主张。
大长老能有今天的地位,当然不是取巧,他的武功和智谋都算是出类拔萃。
但是当赤无焱的名字响彻江湖的时候,大长老已经习惯不去思考,不去考虑太多的事情,因为有赤无焱在,魔教就在。
或许他想过赤无焱也有寿终正寝的那一天,但他相信,在那个时候,魔教已经有了新的支撑者。
可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赤无焱竟然会以这种方式,作为一个谢幕。
“我输了。”赤无焱的嘴角在溢血。
大长老沉默无语,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他无话可说。
这就像是忽然降下的天灾,让他方寸大乱。
“这把剑,给你,魔教,也给你。”赤无焱艰难的说出这几句话。
这把剑,准确的说应该是半把,连着剑柄的那半把,而剑尖那一部分,已经无影无踪。
被天道宗主带走,可能是唯一的解释。
交代这句话之后,赤无焱忽然原地猛然站起。
“世间有正邪,我魔教就算待到天地同崩的那一刻,依然以魔为名,天地永恒,魔道长存!”仰天大笑的赤无焱长发飘舞。
这一刻,他就像是世间的魔神。
但是,这世上真的一定要分正邪么?
魔教真的就不可饶恕,罪恶滔天么?
这个答案也许没有人可以回答,但至少在赤无焱心中,他没有伤天害理,即便杀戮无数,满手血腥,他仍然不认为自己是邪恶的存在。
载酒江湖,快意恩仇,何来的邪魔外道?
如果因为与世人不同,便算是坠落魔道,那么,就让我永世为魔好了。
这些话赤无焱没有机会出说口,因为在他大笑的时候,生机依然断绝。
但是大长老明白他的意思。
大长老更知道的是,魔教完了。
天下间,只有大长老目睹了这绝世一战,但是他并没有宣扬出去的打算。
无论如何,作为神话的赤无焱,不应该失败。
于是,在草草安葬了赤无焱之后,大长老召集所有魔教长老,当众宣布,教主已经武功大成,断剑飘然而去。
这是个谎言。
但这个谎言至少可以不损赤无焱的威名。
为了他的名声,大长老情愿付出任何代价,包括,魔教被毁。
因为大长老知道,就算自己隐瞒教主逝去的消息,但是那个遁走的人一定会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
既然他对赤无焱出手,那么,自然也不会放过魔教。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既然赤无焱不在了,那些看不惯魔教行事,或者干脆无故讨厌这帮人的家伙就展开了行动。
大长老把一个婴儿交给了罗青鸿带走吗,并故弄玄虚的说这是赤无焱留下的孩子。
这样做的原因只是想留下一个希望,其实吗,这个婴儿只是大长老仓促间随意抢来的一个孩子罢了。琇書蛧
谎言有时候是必要的,尤其是为了留下希望。
魔教必亡,大长老决意与之共死,但是他想留下一个火种,而希望无疑是点燃这个火种的重要一环。
毫不知情的罗青鸿和江飞鹤带着这个婴儿,带着魔教的宝藏,逃离得无影无踪。
他们以为,既然这个孩子是赤无焱留下的,而且又有魔教的宝藏和功法,那么就等于是教主留下了命令,留下了希望。
培养这个孩子,重振魔教。
这就是罗青鸿和江飞鹤的想法。
老人的故事到此结束,唐独秀和花公子并没有离去。
“那么,那个天道宗主结果怎么样?”唐独秀问道。
老人轻笑一声,“以赤无焱的武功,就算死,又怎会让敌人留有生机。”
花公子握了一下拳头,“那么,天道宗主也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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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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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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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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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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